文/孙晓巍

编辑/杨勇

刚刚结束二轮问询，飞骧科技突然叫停科创板IPO。

2024年10月14日，提交科创板IPO上市申请两年有余的飞骧科技在上交所官网的审核状态变更为终止，官网信息显示，系该公司及其保荐人招商证券主动撤回发行上市申请。招股书显示，飞骧科技拟公开发行不超过约1.34亿股，拟募资15.22亿元。按照不低于25%的发行比例计算，公司发行市值约60.88亿元。

一家2023、2024年连续两度入选《胡润全球独兽榜》的科技企业，为何主动叫停IPO，这是一个探讨的问题。

五年累亏十二亿，营收却能逆势而上？

资料显示，飞骧科技核心业务聚焦于射频前端芯片的研发、设计以及市场推广，应用领域涵盖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便携式智能设备及无线宽带路由器等网络通信市场，是最早在国产GaAs工艺平台量产5G射频前端芯片的公司，也是目前采用国产GaAs工艺出货量最多的国内射频前端芯片公司。

据报道，基于在射频前端芯片领域的技术积淀与探索研发，飞骧科技于2020年在中国市场率先发布了全面覆盖所有5G频段的手机射频前端整体解决方案，并已成功实现L-PAMiF、PAMiF、L-FEM等高集成度5G模组的量产供货。而在技术创新层面，飞骧科技完成了挑战性更高的L-PAMiD和L-DiFEM高集成度5G模组的设计工作，目前正处于样品验证阶段。

飞骧科技的产品已应用于荣耀、三星、联想、传音、Realme等知名品牌，并进入华勤技术、闻泰科技、天珑移动、龙旗科技、中诺通讯等知名ODM厂商供应链体系。营收实现了逐年增长。2019年-2023年，公司营收1.16亿元、3.65亿元、9.16亿元、10.22亿元和17.17亿元，CAGR高达96.19%。

但市场质疑也正在此处。高速增长固然可喜，但营收增长数据却是在市场萎缩的情况下实现的，根据国际数据公司的数据，全球智能手机2019-2023年的出货量分别为13.71亿部、12.92亿部、13.55亿部、12.1亿部、11.7亿部。其中，2022年、2023年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屡创新低，分别同比下降11.3%、3.2%。一众手机巨头都在为销量发愁的情况下，飞骧科技如何实现逆市增长，让人不解。

高增长之下，更大的质疑来自相应积累并未有效转化为利润回报。 招股书显示，2019-2023年，飞骧科技净利润分别约为-1.20亿、-1.75亿、-3.41亿、-3.62亿、-1.93亿，五年累计亏损约11.91亿元。

飞骧科技解释，报告期内，4GPA及模组是公司最主要的产品类别之一。2019年至2023年，4G PA及模组销售收入分别为6319.20万元、2.64亿元、5.75亿元、5.75亿元、9.38亿元，占当期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分别为54.52%、72.38%、62.89%、56.29%、54.7%。

但是，营收中4G等相关偏低技术产品多年占比过半，或许已是危险信号。 根据飞骧科技问询函回复及其相关材料，其4G产品毛利率水平较低且4G产品收入占比相对较高是亏损的主要原因，同时进行了较高的研发投入。一出一近，亏损自然扩大。

但问题又出现了：创新需要投入，但技术护城河在哪里？

低技术低毛利，飞骧科技优势在何？

想知道飞骧科技的技术护城河，先从盈利能力寻找线索。

其发布的财报数据显示，2019年至2023年，飞骧科技主营业务毛利率分别为4.99%、2.74%、3.19%、13.37%和14.07%，相比之下，头部玩家报告期内，卓胜微毛利率分别为57.88%、53.19%、46.45%，唯捷创芯毛利率分别为27.75%、30.26%、24.76%，均远高于飞骧科技。

除了盈利能力遭到质疑，飞骧科技在研发方面的投入也呈现出波动下滑的趋势。从2019年至2023年，公司的研发投入从3757.92万元增长至1.98亿元，但占当期营业收入的比例却从32.42%下滑至11.54%。至 2023 年 12 月 31 日，飞骧科技的研发人员共计 174 名，与国际领先的射频高端企业Skyworks、Broadcom、Murata 等公司动辄数千人的研发团队规模相比，差距悬殊。

而在彰显公司科技实力的发明专利数量上，飞骧科技的操作更显迷惑。临近冲刺IPO前，飞骧科技曾将发明专利迅速增至28项，突击申请专利的意图市场皆知，但就是这样，飞骧科技与同类型公司相比，此发明专利数量依旧不占优势。

飞骧科技的产品主要服务于中低端手机市场，客户包括摩托罗拉、传音等品牌。相较于同行业已退出低集成度市场的上市公司，飞骧科技在该领域的产品业务占比依然显著。因此，上海证券交易所曾就技术状况向飞骧科技提出相关询问：飞骧科技是否符合科技创新企业的属性？其核心技术是否属于行业的基础或通用技术范畴？以及，在此基础上，飞骧科技的核心技术是否具有先进性？

事实上，虽然飞骧科技5G产品的收入占比在逐年提升，但依然无法提振自身的产品毛利率和单价水平，比如公司5G模组产品的平均销售单价从2020年的4.80元/颗，直降到2021年的3.53元/颗，再到2023年的3.02元/颗；4G PA及模组产品平均售价更是一度到达负毛利率，2023年下滑至1.89元/颗。如此下滑趋势，使得飞骧科技5G和泛连接等高技术产品利润预期并不乐观。毛利率居较低水平，技术积累成果有限，飞骧科技还有竞争优势吗？

实控人负债累累，数据真实性存疑？

2022年9月，飞骧科技完成第十二次股权转让，至此公司实控人龙华合计持股比例达到25.16%，合计控制表决权比例达到 64.46%。然而，拿下实控权的背后，是高额的债务。

飞骧科技关于第二轮审核问询函的回复显示，龙华直接负债或超2500万元，债权人分别为深圳罗霄与宁波华地，借款本金分别为500万元与2000万元，借款到期日为2028年12月31日，利息分别按照年利单利6%和年利单利7%一次性支付；龙华间接负债或超4000万元，债务人为上海上骧，债权人为珠海格昀，借款本金为8633.875万元，其中龙华简介负债金额为4396.9万元，借款到期日为2028年12月31日，每年按照年利单利5%支付前端利息，借款到期后支付后端利息。

公司实控人如此债台高筑，相关风险不容忽视。

除实控人负债之外，飞骧科技的财务数据显示其有非常高的存货跌价准备，这或与毛利率数据直接相关。

飞骧科技在2021年至2023年期间存货规模分别为4.68亿元、3.85亿元和3.51亿元。与此同时，公司为应对潜在的市场风险，计提了相应的存货跌价准备，金额分别为8045.65万元、1.18亿元和1.02亿元，这些跌价准备分别占存货总额的17.21%、30.67%和29.07%。

相比之下，同期另一家射频芯片企业唯捷创芯，其存货规模也较大，分别为10.86亿元、10.26亿元和7.54亿元，但计提的跌价准备相对较少，分别为1221.34万元、4063.04万元和8352.89万元，占比分别为1.12%、3.96%和11.35%。相比之下，尽管飞骧的存货规模小于唯捷创芯，但在2021年，其存货跌价准备金额却是唯捷创芯的6.59倍，即便到了2023年，这一比例仍然高达1.22倍。

飞骧科技对此解释称，由于4G产品毛利率较低，公司在各期末对相关存货进行了足额的跌价准备计提。此外，从2021年至2023年，飞骧的存货跌价准备金额转回及转销金额分别为3780.61万元、8806.72万元和7250.64万元，这一财务操作对公司的净利润产生了显著影响，分别为-4050.6万元、-4703.7万元和821.35万元。

在财务处理上，当计提了跌价准备的存货被销售出去时，会产生转销，此时计提的部分会在财务上减少等额的产品成本，从而可能提高毛利率。然而，事实上，飞骧的4G PA及模组业务在剔除跌价转销后的毛利率均为负值，分别为-10.33%、-8.27%和-0.78%。

这项业务一直是飞骧科技的主要收入来源，2021年至2023年，4G PA及模组收入分别占公司总收入的62.79%、56.26%和54.65%。因此，有观点认为，飞骧科技异常的跌价准备计提可能涉嫌人为调节毛利率。

种种问题叠加之下，IPO两年长审未得进展也属必然。关联债务高筑、4G市场紧缩，技术壁垒受限、存货准备居高，诸多风险伴随着通信市场的趋稳回落，即使是2024胡润全球独角兽榜内的飞骧科技也不容忽视。

飞骧科技的IPO之路应在何方呢？此番折翼之后，留给飞骧科技的操作空间，已经没有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