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发起成立海棠诗社后,第一首诗是谁写的?不是黛玉也不是宝钗

红楼梦里,贾元春省亲回宫之后,为了不使大观园荒芜,于是就让姊妹们并弟弟宝玉住了进去,不久探春就首先发起了创立诗社的邀请。
因为当时恰逢贾芸送了宝玉两盆难得的白海棠,于是在李纨的提议下, 诗社的第一次雅聚就是咏白海棠,也因此诗社被称为海棠诗社。
可能很多人没注意,探春不只是第一个发起成立了诗社,诗社首次开社的第一首诗也是她写的。虽然她自知才华不能跟薛、林并肩,但曹公偏就让她占了个作诗的首位。
我们知道,红楼梦里的诗词都是有寓意的,不是简单的诗词切磋,它大多隐喻了作诗人的性格品行或人生际遇,是我们更好地理解红楼不能忽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探春的这首咏白海棠是怎么写的呢?在迎春限韵之后,原文提到“一时探春便先有了,自提笔写出,又改抹了一回,递与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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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让探春最先写出诗,可见对她的偏爱。从人之常情来理解,探春毕竟第一个发起成立诗社,要写诗,自然得让她先写出来,才能不枉她成立诗社的美意。
如果从探春的立场来看,她也许会说,既然是我邀大家成立诗社,好歹这诗社的头一稿,得我来写,那我就先给大家打个样,也算是抛砖引玉,你们都不要跟我抢啊。
我们来看探春的诗: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因为是限韵诗,所以不管是探春宝玉,还是宝钗黛玉,又或是后来补上的湘云,每一首诗的一二四六八五句的末尾一个字都是相同的。
但即便如此,作为七言律诗,从其篇幅长度上来看,还是有很多发挥空间的。探春的这首诗就很有意思。
先看首联,这两句写景,给人一种画面感。好像一个深闺女子在深秋的黄昏时分,让身边的小丫鬟关上了重重闺门。此前刚下过一场雨,万物萧索,秋草枯萎,但唯独门前的台阶生了满满的青苔,与一旁的白海棠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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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这样的景放在不同的诗人眼中,自然是不同的感受。如果是黛玉来写,自然少不了悲秋之声,但放在探春这,人生况味又有不同。
接着颔联写的是直接对白海棠的吟咏,其中自然也隐喻着作者对探春品格的评价。探春将白海棠比作高洁的玉,洁白无尘的雪,凸显其洁白无瑕,不流世俗的高贵品格。
红楼梦第三回,黛玉进贾府,曹公怎么形容探春的?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原来探春也是如此的超凡脱俗,恰如那淡雅高洁的白海棠一般。
那白海棠是雪作肌肤,玉为精神的,探春又何尝不是呢?要论容貌,探春在三春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甚至不输钗黛。要比品格,探春虽是女子,却有大格局大抱负大才干大见识,是曹公笔下最亮眼的脂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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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探春理家,一个抄检大观园,两件事里探春的表现,足可以称之为贵重自持,品行高洁,她是不会与黑暗和肮脏同流合污的,甚至她为此感到羞愤,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再看颈联,这一句明面上依然写白海棠,但内里却仍是探春自身的写照。“芳心一点娇无力”一句,忍不住让人想到探春此前的灯谜诗里的一句“游丝一断浑无力”。其实探春的人生,何尝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又“无奈”的一生?
即便这白海棠玉作精神,雪为肌骨,品格高洁,但是抵不住她最终的“芳心一点娇无力”啊,就如探春,再有才干抱负,再有理想斗志,可到底她只是个女孩子,一句话都没有她多说的,她的人生她一点都做不了主啊。
“倩影三更月有痕”这句表面写的依然是吟咏白海棠在月光下的美丽身影,其实依然写的是探春自己,因为就在此前,探春给宝玉写的帖子里就提到过一件事,说她自己半夜三更赏月结果感了风寒生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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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这哪里是咏白海棠啊,分明是在写自己此前的三更半夜赏月的事实,那“倩影”哪是白海棠,分明就是探春自己嘛!这就真如人说的,文学是生活的一面镜子,也是生活的产物,更是生活的诗化和升华。
也由此,直接引出了尾联两句,这两句可谓点睛之笔,也奠定了整首诗的基调,它不是悲观多愁的,而是洒脱明快的,也表达出诗人畅意愉悦的心境。
她把白海棠比喻为“缟仙”,想象力无敌了,但即便它能羽化升仙,我也不会放它走,因为它还得陪着我一起看夕阳西下呢,要不我一个人多没劲呢。一句话写出了探春的广阔胸怀和不凡气度,颇有些诗仙李白的旷达洒脱。
探春一个人看到月朗星稀,尚且不顾风寒,有闲情逸致在深夜赏月,如果此时身边又多了几盆白海棠,陪着她一起,度过无数晨昏,一起看夕阳落下,玉盘高挂,那时的三姑娘,趁着丝丝凉风,闻着阵阵花香,心情一定是舒快意的吧?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