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在初冬季节，在我似有非有的视野中，或在我上班下班的路上，悄无声息地绽放着。有时，我看见它的花朵迎风招展、轻轻摆动，似乎在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有时，我又看见它寂寞无语、含情脉脉，似乎在微笑着迎接我这个凡夫俗子。
这样仙气飘飘的花朵让我有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我爱这初冬，更爱这初冬绽放的芙蓉花。尽管我与它相逢，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近在咫尺，但每次邂逅仿佛都是红尘中的宿命。
芙蓉花的花名源于一个古代的传说。相传一名女子的丈夫出海身亡，但这女子就是不信，于是每天蹲在海边等他回来。一天，女子看到水里浮现出丈夫的面孔，转脸一看是岸边的树倒影的样子，于是把这棵树当作她的丈夫，人们便把这棵树叫作“夫容”，结出来的花叫作“夫容花”，后人为求文美改叫作“芙蓉花”。夫容，自然是丈夫容貌的意思；夫容，也不妨理解为“女为夫容”，原来“女为悦己者容”的典故早已有之；夫容，还可理解为女子等待丈夫时翘首以盼、憔悴衰弱的面貌。一语三关，芙蓉花寄寓女子面对男子的痴情可窥一斑。
《广群芳谱》中这样描述芙蓉：“清姿雅质，独殿众芳。秋江寂寞，不怨东风，可称俟命之君子矣。”这句话的意思当然可以理解为：芙蓉花美，芳香堪称“花魁”，且寂寞无主开，丝毫不哀怨东风侵袭，可称花中“君子”。查植物书，芙蓉因光照强度不同引起花瓣内花青素浓度变化，早晨开放者为白色，继而开放者为粉色，下午开放者为红色。也因这个缘故，芙蓉花还有“弄色芙蓉”的美称。朋友告诉我，同一朵芙蓉早上为白，继而变粉，再变为红，一日三变，这着实超越了我观察得来的经验。
王维诗曰：“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以此看来，芙蓉花蕾为红色，开放时才发生色变——看来这“新大陆”倒是早被古人发现并记录过了。嬗变的芙蓉花，真正的内敛含蓄、熠熠生辉，却美到了骨子里；表面看似“靡靡之音”，实则有“阳春白雪”“黄钟大吕”之风范。
芙蓉的花语也可以是高洁之士、美人、漂亮、纯洁。木芙蓉晚秋开花，因而有诗说其“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由于花大而色丽，我国自古以来多在庭园栽植，可孤植或丛植于墙边、路旁、厅前等处，特别宜于配植水滨。开花时波光花影分外妖娆，所以《长物志》云：“芙蓉宜植池岸，临水为佳。”作为花中高洁之士，屈原说“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白居易说“花房腻似红莲朵，艳色鲜如紫牡丹”，极言木芙蓉的芳艳清丽。
芙蓉花在我国象征富贵吉祥，文人常以芙蓉为题材吟诗作画，民间常刺绣芙蓉图案作装饰，并以芙蓉作礼品馈赠。芙蓉与牡丹放在一起，寓意“荣华富贵”；芙蓉与桂花组合，寓意“夫贵妻荣”；芙蓉花与一只鸳鸯鸟的图案，寓意“一路荣华”；红色芙蓉配文竹，寓意“大吉大利”……
作家阿来在《成都物候记之芙蓉》中写道：“‘照水芙蓉’历来被视为一种极致的美景。成都多水，如果这个时节，某一段江岸，某一处湖边，遍开连绵的芙蓉，在这草木凋零的季节，那我们就得享一种宝贵的非物质的福祉了。”芙蓉花开，万人空巷，我似乎也正嗅到一些芙蓉花的馨馨香气了。
（作者单位系四川省乐山市实验中学）
《中国教师报》2024年11月27日第16版
作者：陈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