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豆腐
响油鳝丝
农家烧杂烩
从南方运来的食材
太原漪兴路上,大小店铺鳞次栉比,苏扬饭店在其中不显山不露水,甚是内敛低调。这是一间小馆子,也是一间“老”馆子。饭店开张至今,周围的招牌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它,依旧是矗立在那里的“老邻居”。
家乡的蔬菜
52岁的陈建军,是苏扬饭店的老板。一开口,他南方人的身份便暴露无遗。陈建军来自高邮,高邮是江苏扬州下辖的一个县级市。他饭店的名称也正来源于此,“苏扬”,江苏扬州。
2002年,陈建军30岁。当年,恰逢太原一家酒店到他的家乡招工,厨师出身的陈建军毫不犹豫,一路北上来到太原,靠着拿手的淮扬菜,一路做到了厨师长。2010年,不满足于打工的陈建军开始自主创业,在太原的江苏老乡不少,可是地道的淮扬菜馆子却是寥寥无几,陈建军一合计,苏扬饭店就此诞生。
在主食的“天堂”山西,经营一家淮扬菜饭馆并不容易,首先遇到的难题便是食材。对山西人来说,主食也可以当成一道菜,主食配主食,那都不是事儿。面,是碳水大省的荣光。而在陈建军家乡的淮扬菜谱上,茨菇、茭白、水芹菜……这些常见的食材,在太原是十足的小众蔬菜,有的人没见过,更有人听都没听过。这些菜,都是从家乡运来。而有一种北方常见的蔬菜——韭菜,陈建军也从家乡运来。南方韭菜和北方韭菜有何不同?陈建军抓来一把,“你看,我们那边的韭菜更细小一些,北方的韭菜更粗壮一点,南方的韭菜味道更加浓郁。”
淮扬名菜大煮干丝,所需食材豆腐干,产地同样来自陈建军的老家扬州,太原随处都有豆腐干卖,不能从本地购入吗?“这道菜需要把豆腐干削成片,再切成细丝,我们扬州的豆腐干更Q弹,好操作。”陈建军解释道。
家乡的美食
“我走过的地方不少,所食鸭蛋多矣,但和我家乡的完全不能相比!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乡咸鸭蛋,我实在瞧不上。”作家汪曾祺在他的作品《端午的鸭蛋》中,这样描述家乡高邮的咸鸭蛋,汪曾祺念念不忘的家乡美食,也是同为高邮人的陈建军难忘的家乡味道,他将家乡的双黄咸鸭蛋带到了太原,一蛋双黄,好事成双,此间的美好寓意,陈建军希望带给每位食客。
离乡20多年,让陈建军念念不忘的还有家乡的汪豆腐。这是高邮民间一个传统菜肴,是深受高邮人钟爱的一道菜品。陈建军把它写进菜单,带到了太原人的面前。做法都和家乡的一模一样,先把豆腐和猪血切成细小丁块,豆腐要细腻、滑嫩、白亮,切成小块前,用开水先烫一遍,去掉豆腥味。配料也很讲究,高汤做底,配上少许猪血、猪油渣、虾籽。锅里下菜油和熟猪油,小爆姜丝,放入豆腐和猪血,不停翻炒,让豆腐保持不粘锅的状态。加高汤,待沸腾之后,放入淀粉勾兑,同时放盐、料酒、虾籽和猪油渣,起锅前放味精。装入碗后,放一点剁碎的蒜苗撒在上面,浇上一点香油。出锅后先别着急品尝,看似没冒热气,实际烫得要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菜你可需要慢慢品。”陈建军笑言道。
胡萝卜、火腿、青椒切成小粒,下锅大火翻炒,盛出备用,锅中放油打入鸡蛋,鸡蛋炒散,将米饭入锅翻炒均匀,再将之前炒好的蔬菜倒入锅中继续翻炒,撒上葱花,出锅。红绿分明,色泽透亮的扬州炒饭新鲜亮相。“这是低配版的,豪华版的扬州炒饭里面会放海参、鲍鱼,那可比这贵多了。”陈建军说,“咱们这平价饭馆,讲究的就是实惠正宗,做那种属实没必要。”
家乡的人
太原人老赵,退休之后赋闲在家,没事儿了就要到苏扬饭店捧个场。“您一个月来这里几次?”记者提问,老赵呵呵一笑,“几次?我三天两头过来吃,别人都问了,说我是不是这里的股东,要不怎么总来吃。”“我就图这里的菜口味清淡,种类多”,说罢,老赵开口点菜,“老规矩,茭白炒肉丝!”
除了是老板,陈建军还有一个重要身份——苏扬饭店的大厨,后厨三人,除了他,其余两名厨师都是山西人。饭店开了多久,两个山西后生就在这里呆了多久,不离不弃。
“老板人好又很细致,能考虑到别人的感受”,来自吕梁的王君君对陈建军不吝夸赞。嘴上说着话,手里也没闲,他将厚厚的豆干削成薄薄的片,再切几下,不足2毫米宽的细丝“列队登场”,这手艺,那叫一个绝。来自长治的李辉正在炒菜,在南方人开的饭馆呆了十几年,北方人李辉的口味也发生了变化,“回到家,老婆孩子都不爱吃我炒的菜,嫌菜颜色淡,味道也淡。”
作为一家淮扬菜馆,苏扬饭店成了陈建军的江苏老乡经常聚会的场所,“太原的淮扬菜馆子也有不少,但他们都说我家的饭菜味道比较正宗。”谈及于此,陈建军言语中颇有几分自豪。
除了老乡,每年的8月1日,苏扬饭店还会迎来一批特殊的客人。陈建军的父亲年轻时曾在太原当兵,后来转业回到了老家。退休后,父亲重回太原帮儿子在饭店打打下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而父亲曾经的战友中有20多人生活在太原。与这些战友取得联系后,每年的8月1日,就成为他们相聚的日子。在苏扬饭店喝着山西汾酒,吃着南方菜肴,昔日战友把酒言欢,回忆当年峥嵘岁月。
“每年8月1日,他们都会在这儿聚会,不过现在人越来越少了,最初有20多个,现在只有十几个了。我父亲前些年也去世了。”话未说完,陈建军红了眼眶,随后便是久久的沉默。思念无声……
记者 任蕾 文/摄 太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