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10 出现反复发热,Tmax 38.5℃,予退热、抗感染治疗无好转。 2024-05-19 外院腹部CT:骶前及髂血管旁多发结节、团块灶,淋巴结肿大(炎症?肿瘤?)。2024-05-21 PET/CT:下腔静脉旁、右侧髂血管旁多发肿大淋巴结伴FDG代谢增高,考虑恶性肿瘤可能大,淋巴瘤可能;伴邻近骶骨受侵可能;全身多处骨骼骨髓反应性增生可能。行骨髓穿刺及活检,免疫分型及病理未见异常。
2024-06-12 入我院血液科,查血WBC 14.51×109/L,N 79.9%;ESR 94mm/h,hsCRP 35.9mg/L;行CT引导下右侧髂血管旁病灶穿刺活检,病理:大部分为纤维组织,期间见少量挤压核深染细胞,淋巴瘤证据不足,肿瘤不能完全除外。
2024-06-27 外院行后腹膜肿瘤切除+后腹膜脓肿切开引流术,术中见腹腔内见右侧髂血管周围及右侧盆腔后腹膜成串的肿块,质地坚硬,不能推动,肿瘤无包膜;骶前筋膜与骶骨间隙触及肿块,大小8×6×4cm,切开肿块后引流出10mL脓性液体,无臭味。病理:纤维结缔组织伴变性坏死及大量中性粒细胞、T细胞为主的淋巴细胞、浆细胞及泡沫细胞浸润,其间见散在的退变、异形细胞,核分裂罕见,结合免疫组化考虑化脓性炎性改变。术后体温平。 2024-07-20 再次出现反复发热,体温37.6~38℃;伴手术部位疼痛。予左氧氟沙星、利奈唑胺治疗后仍发热。 2024-08-13 为明确发热、淋巴结肿大原因收入中山医院感染病科。
T 37.8℃,P 86次/分,R 18次/分,BP 106/70mmHg。 神志清晰,精神尚可,双肺未及明显干湿啰音,心律齐,腹软无压痛,腹部可见一手术伤口,愈合可;四肢活动可,脑膜刺激征阴性。
血常规:WBC 11.3×109/L,N 80.5%,Hb 89g/L。 尿、粪常规:无殊。 炎症标志物:hsCRP 62.9mg/L,ESR >120mm/h,PCT 0.06ng/mL。 生化:ALT/AST 5/10U/L,肌酐 53μmol/L。 T-SPOT.TB A/B抗原12/0(阴性/阳性对照 0/168),血隐球菌荚膜抗原、G试验、GM试验、EBV-DNA、CMV-DNA均阴性。 自身抗体:ANA 1:1000,抗着丝点抗体阳性,余ENA阴性。 肿瘤标志物:阴性。
感染性疾病:外院术中病灶切开后见脓性液体,且病理示化脓性改变,需考虑感染性病变。但病程长、低热为主,毒性症状不剧烈,T-SPOT.TB阳性,需考虑低毒力病原体如分枝杆菌、真菌等。需进一步检查病灶标本(病理、抗酸染色、培养、分子诊断等)。 恶性肿瘤:本例PET/CT特征符合恶性肿瘤表现,尽管术中见脓性液体,仍需警惕恶性病变继发感染可能。但先后穿刺及手术标本病理未提示明确肿瘤证据。需进一步病灶活检,并结合病理、免疫组化及分子检测明确诊断。 自身免疫性疾病:病灶病理示腹膜后纤维化及炎性细胞浸润,自身抗体示ANA 1:1000及抗着丝点抗体阳性,提示潜在自身免疫相关疾病可能(如IgG4相关疾病或系统性血管炎等)。但血清IgG4不高,既往病理未提示相关病理变化,需进一步复习病理,必要时重新活检。
2024-08-13 采血送血培养及血mNGS;予哌拉西林/他唑巴坦4.5g q8h ivgtt经验性抗感染治疗。并取2024-06-27 外院术后组织切片至我院病理科会诊。 2024-08-14 血mNGS回报(08-13采样):检出EBV核酸序列270条。
2024-08-14 行腹盆腔CT增强:S1椎体右侧局部骨质破坏,骶前右侧髂血管旁见软组织肿块伴强化,大小约53×41mm,右侧髂血管走行区见多发肿大淋巴结。腹膜后稍增大淋巴结。行右侧髂血管旁软组织团块穿刺。
2024-08-15 穿刺组织涂片找细菌、真菌、抗酸杆菌阴性,Xpert TB阴性。初步病理:大部分区间较多急慢性炎症细胞浸润,呈化脓性改变,局部见核大深染细胞。 2024-08-16 穿刺组织mNGS(08-14采样):检出少量铜绿假单胞菌核酸序列。免疫组化及完整病理回报:符合经典型霍奇金淋巴瘤(混合细胞型),原位杂交EBER阳性。
2024-08-26 外院手术组织病理会诊回报:经典型霍奇金淋巴瘤,混合细胞型。
2024-08-17 转至血液科,予BV+AVD方案化疗。
治疗2月后随访PET/CT,示原多处(肠系膜、腹主动脉旁、右侧髂血管及右侧盆壁)受累淋巴结较前减少、缩小、糖代谢减低;骶前病灶及脾脏较前缩小、糖代谢减低。 目前已行第4周期化疗,无发热、局部疼痛等不适,血液科治疗随访中。
霍奇金淋巴瘤
患者老年女性,因反复发热3月余入院,炎症标志物(CRP、ESR)升高,PET/CT示腹膜后及髂血管旁淋巴结肿大及FDG代谢增高,先后行病灶穿刺及手术活检,病理示纤维组织伴变性坏死及化脓性炎改变。入院后行血mNGS示EBV序列。再行病灶穿刺活检,提示经典型霍奇金淋巴瘤(混合细胞型);感染依据不足。复习外院手术标本病理,验证诊断。后经血液科化疗后症状改善,随访PET/CT示病灶明显吸收。故霍奇金淋巴瘤诊断明确。
霍奇金淋巴瘤典型表现为无痛性淋巴结肿大,可伴有周期性发热、盗汗和体重下降等症状。其病理特点是组织中存在特征性Reed-Sternberg细胞(RS细胞),表现为大型双核或多核细胞,具有显著核仁,周围伴有丰富的炎性细胞背景(如淋巴细胞、嗜酸性粒细胞和浆细胞等)。免疫组化标志物显示RS细胞CD15、CD30阳性,但CD45阴性。 病灶部位的病理诊断在发热待查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被认为是“金标准”。但并非每次病理结果都能明确诊断。据报道,经过细针穿刺的淋巴瘤患者中,有72%是通过再次行病灶切除活检而确诊的。如本例中,前两次病理(包括1次开放式手术取材)都未确诊霍奇金淋巴瘤,其中原因可能包括:组织取材不足,未采集到核心病灶区域;霍奇金淋巴瘤的病变区域异质性较强,背景炎症细胞丰富,RS细胞比例较低而散在分布,而病灶可能存在明显的纤维化或坏死,因此肿瘤细胞容易被漏取或掩盖;病理染色质量不高或未行全面的免疫组化或分子检测等。比如本例患者外院病理未行EBER原位杂交,而CD30等重要标志物免疫组化染色呈阴性;而我院借取白片行EBER示阳性,免疫组化示CD30阳性,从而协助诊断。 因此,诊治发热待查时感染病科医生应对病理结论保持理性和警惕,特别是在治疗无效或临床表现与病理结果不符时,应尽早复核病理或重新活检。尤其对于肿瘤性疾病,不可轻易排除。可嘱患者密切随访病情、结合多学科会诊、加强与病理科的沟通、增强免疫组化及特殊染色技术应用,确保病灶的全面评估,以减少误诊和漏诊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