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大道的“红门局路”有什么来头?工美馆的新展告诉你

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余雯雯 通讯员 叶秋蕙

杭州西湖大道附近有条“红门局路”,在清朝,这一带就是“杭州织造局”,是专门为皇室和官员生产和提供丝绸布帛的地方。康熙南巡到杭,大多都是“织造”官员来负责接待安排行程的,甚至五次都住在织造署。

一个“织造”部门,怎么有这么大的来头?

11月22日,杭州工艺美术博物馆推出年度重磅展——“三丝而行——清代江南三织造文化展”,带大家走进“江南三织造”,追溯其历史源流,展现其织造技艺、花色品种、文化内涵与角色职能,体验非遗技艺与丝韵风尚,感受丝绸文化的辉煌历程与时代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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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织造卷得很

主打“谁能谁上”

本次展览分为“何以织造”“织彩斑斓”“不止织造”“织韵新尚”四个单元。共展出匹料、织成、服饰、诰敕、奏折、碑刻、拓片、玉器、贡墨、贡纸等139件/套文物及非遗展品。

第一单元,先让大家认识“江南三织造”。

古时的皇家和官府,不仅衣服是定制的,就连制衣面料也都是妥妥的“高定”,而且这些面料的生产和管理都有专门机构和人员。

早在周朝,中国就有“织造”机构专门为王室和官员服务。

后来每个朝代都有机构分布在各地,比如南宋时期,就有“三大锦院”,分别在临安(杭州)、成都、苏州。明朝时期,全国总共有29处织造机构。到了清朝,就“浓缩”到了四处,即北京的内织染局和“江南三织造”,江宁(今南京)织造局、苏州织造局、杭州织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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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织造”按照“额设钱粮,收丝招匠,依式织造,按时进贡”的原则,以官营局织的方式进行生产与管理,几乎承办了清廷所需的全部丝绸精品。织办的主要有上用、官用(或内用)和部派三种类型,三织局各有分工,各有侧重。而且别看只有三地,它们每年的产量都杠杠滴,远超明朝。

比如,乾隆年间至咸丰初年,三地加起来,平均每年生产约13000匹,杭州最高、江宁次之、苏州最低。清后期,平均每年约12000匹,苏州最高、杭州次之、江宁最低。就缎匹数量而言,杭州织造局任务最重,产量最高。

“后面为什么杭州的任务这么重,一来是因为当时皇帝赏赐的布匹用得多起来了,二来是杭州承织的绫绸、宫䌷、杭䌷,主要用于各种宫廷庆典,清廷越到后来庆祝名目越多,规模日盛,需求量就多,整体数量自然就上去了。”

主策展人樊孝林介绍说,三织局其实也卷得很,主打一个“竞争上岗,谁能谁上”。比如,一件龙袍,让三地都做,拿到皇宫进行PK,皇帝看上哪件就是哪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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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缎绣万字花卉地云龙纹吉服袍(正面) 周峰 藏

织造局的花销都由政府拨款,前期先做预算,后面再报销。

据估算,清代前期江南三织局每年合计报销钱额约在164100两(大约相当于1亿多人民币)。自乾隆朝起,杭州的报销钱额最多,江宁次之,苏州最少。不过,乾隆朝以后,清朝政府的财政收入就慢慢萎缩,给三织局的份额自然也就日益递减。

清代皇帝龙袍上的龙纹

原来都不太一样啊

第二单元的“织彩斑斓”,有很多关于丝绸方面的硬知识,展品也是赏心悦目。

先讲讲知识点,“江南三织造”的名品。

“绚丽多姿,美若烟霞”的云锦,大家肯定有所耳闻,它是南京传统提花织锦,从工艺上来说非常复杂,纹样上使用云纹较多,用料也足,金线银线都会放进来,所以造价非常高,当时只有官府以上或富商之家才用得起。苏州织造局所产的宋锦最为著名,它得工艺需要木织机来生产,还包含了大量的手工活,造价非常高。杭州最有名的当属“杭罗”。

“今天,我们还是能买到云锦、宋锦的,这个织造技艺还在,不过价格都不菲,像宋锦估计一米至少要1000多元。”樊孝林介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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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地织金凤穿牡丹妆花缎 织款“江南织造臣七十四” 清嘉庆、道光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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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地织勾莲牡丹直径纱 织款“苏州织造臣立山”清光绪 苏州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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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地莲花纹闪光缎 织款“杭州织造臣彬格”清光绪 浙江省博物馆藏

“江南三织造”的织造纹样,讲求“图必寓深意,意定兆吉祥”,一针一线间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这里重点来说说龙袍的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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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地流云蝙蝠纹妆花龙袍(正面) 中国丝绸博物馆藏

清代的龙袍上,龙纹在不同时期有细微的差别,大家不妨在现场对着图看看。

比如顺治时期,龙眼溜圆有神,龙嘴张开较大,龙须较少,龙身粗壮有力;康熙时期,龙脸呈元宝形;雍正时期,龙脸就变成了长方形,而且高耸着鼻子,眉须和上胡须都很浓密;到了乾隆时期,龙眼又变小了;最后到光绪时期,龙眼又变大了,鼻头有明显的朱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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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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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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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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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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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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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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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时期

皇帝的“耳目”

事无巨细都要往上奏

在清朝,除专职丝绸生产,“江南三织造”还身兼数职:专折奏事,南巡接驾,选送工匠,榷关盐政,采办贡品,销售物资,督理戏苑,出版书籍,结交名流等等。

其中,还有一个隐藏身份——皇帝的“耳目”。

“那个时候,江南是整个清朝的经济命脉所在,所以,皇帝需要了解当地动态,三织造的奏折要事无巨细地汇报,天气、收成、粮价、民情、丝价、漕运等情况。如果皇帝在别的奏折上看到了这些事情,三织造没报,还要骂他们为什么不上奏。”

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南巡接驾。

作为皇帝的“心腹”,江南三织造官需要竭尽所能地迎銮接驾,修建行宫,进宴演戏等等。

康熙六次下江南,除了碰上江宁织造曹玺因“劳瘁卒于署”去住了将军府,其后在南京、苏州和杭州住的都是织造署。后期造起了行宫,乾隆六次下江南就住行宫了。像江宁府行宫,就是由江宁织造署改造而来。杭州织造署,就在惠民路一带,康熙是住那里的,后来在西湖边的孤山建起了行宫,御书房、御茶房、御膳房、御花园等都配置妥当,乾隆就住到那边了。因此,民间都会说,“三织造”权力大,油水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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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府行宫 清 陆遵书 绘《浙西胜览全图浙江名胜图说》

而随着清朝的没落,“江南三织造”逐渐被撤。1904年,江宁织造局被裁撤;1906年,苏州织造局随之被裁;及至1911年,杭州织造局亦停止织造。至此,“江南三织造”成为历史。

但江南地区作为全国最大的蚕丝产区和丝织业中心的影响力,一直延续至今。江南地区的织造技艺非但没有沉寂,反而蝶变成一个个织造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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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近现代,杭州这里像都锦生丝织厂、万源绸厂、西湖丝织厂等丝绸企业都起来了,还有杭州通益公纱厂、杭州世经缫丝厂、杭州红雷丝织厂等都非常有名。”樊孝林介绍,“正因为工美馆所在地就是红雷丝织厂老厂房改造而来,所以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去做好时代的记录。整个展览的研究,我们从2019年就开始了,直到今天对外呈现整个研究成果,从江南三织造的角度切入,带着大家走进中国丝绸文化。我们也相信每个杭州人来观展,都会找到共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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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时间:

2024年11月22日—2025年2月24日

展览地点:

杭州工艺美术博物馆一楼临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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