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情
寒风习习的清晨,红军部队按计划进入阵地,哥萨克白匪军也已列阵完毕。随着一声号令,红军骑兵和哥萨克白匪在令人窒息的杀气中列横队前进,各人胯下的战马由慢步过渡到快步,又突然停下。
心急如焚的布琼尼见状拍马向前,质问带队的骑兵旅长为何停止不前?随后,他抽出马刀冲到两军阵前。
“军长上阵了!布琼尼上阵了!”布琼尼的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了红军的士气。
白匪军队伍中冲出一骑,拍马舞刀直奔布琼尼而来。就在两马交错的一刹那,布琼尼眼疾手快,一刀便将对方斩于马下。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对阵双方士气此消彼涨,红色骑兵们欢呼雀跃,哥萨克白匪军们则垂头丧气。
两马交错的一刹那,布琼尼挥刀斩敌将于马下
这是1986年国内引进的苏联电影《第一骑兵军》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桥段。那句“军长上阵了!布琼尼上阵了!”一入耳,满满的回忆杀!
马镫和马鞍发明之后,骑士终于可以和马匹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借助马匹的机动能力和冲击力,骑兵这一古老的兵种,由最初的辅助力量一跃而成为了陆军的主要突击力量。在坦克发明前,骑兵在长达上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堪称“陆战之王”。历史上,无数骑兵部队以其辉煌战绩彪炳史册。
不过,进入机械化战争时代后,随着机枪、火炮的大规模使用,骑兵部队的作用及地位便江河日下。细数人类战争史,骑兵部队的最后辉煌,出现在苏联国内战争时期。其中最为著名的,非布琼尼统率骑兵第1集团军莫属。作为新生的苏联红军的“拳头”部队,该部曾转战多地,兵锋所至,所向披靡、威震四海。
战场上的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
在那保卫十月革命胜利果实的艰苦岁月里,作为大本营代表及方面军军事委员的斯大林,与这个威名赫赫的骑兵第1集团军结下了不解之缘。这就是为什么在斯大林时期,骑兵第1集团军出身的军官在军队高层中占据相当比例的主要原因。1935年,苏联红军授予的首批五位苏联元帅中,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就曾分别是骑兵第1集团军司令员和政委。1940年晋升苏联元帅军衔的苏军将领中,其中就有当年骑兵第1集团军炮兵主任库利克、骑兵师长铁木辛哥。
虽然以上4位元帅早在卫国战争初期,就已被证明无力驾驭现代战争,但在战前那大清洗的岁月里,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尽其所能地保护了一批军事骨干,其中不乏许多日后在卫国战争中屡建殊勋的元帅、大将。从这一点上来说,虽然其建制仅存在于1919至1923这短短的4年时间里,但骑兵第1集团军在苏联红军中的影响极其深远,没有其他任何一支部队可以望其项背。
戴着布琼尼帽的保尔·柯察金
在中国,布琼尼骑兵第1集团军的名号之所以如雷贯耳,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那部影响了几代中国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就曾经是布琼尼麾下一名光荣的骑兵战士。1986年,再现这支传奇部队英雄史诗的苏联电影《第1骑兵军》在国内公映时,可谓盛况空前。
影片《第1骑兵军》开场字幕里说:英雄的、神奇的第1骑兵军!它的战斗荣誉与世长存!人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在国内战争年代里保卫革命成果的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的名字。他们是祖国忠诚的儿子!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第一骑兵军洋溢着英雄气概,充满着对列宁的党的伟大思想的无限忠诚。本片叙述的是第一骑兵军战斗岁月里的某一天。
首先要澄清的是,电影的片名翻译是不够规范的。因为按照苏联军语,军兵种名称应该在数字番号之前,应称其为“骑兵第1军”。但是从中文角度,“骑兵第1军”就远不及“第1骑兵军”叫得响亮。况且,将“第1”排在兵种之前,在中文语境里还起到了强调、突出效果,读起来更显霸气,彰显出该部队无与伦比的历史功绩和特殊地位。从电影表现艺术的角度来说,这种翻译法也有其可取之处。
骑兵第1集团军的战士们接受自己统帅的检阅
其次,影片中这支英雄的部队正规的称谓,应该是“骑兵第1集团军”。因为片中布琼尼在作战前部署时,出现了骑4师、骑6师和骑11师的番号,而且还有番号不详的步兵师参战。历史上,1919年6月26日,骑兵第4、6师合编为骑兵第1军,属下无步兵部队。1919年11月,骑兵第1军扩编为骑兵第1集团军,编成内有骑兵第4、第6、第11师及直属队。步兵第9师、第12师自1919年下半年至1920年初,一直配属骑兵第1集团军作战。
此外,伏罗希洛夫在1919年6月至11月,出任的是第14集团军司令和乌克兰内线司令,1919年11月成立骑兵第1集团军时,才转到这支英雄的部队任政委。因此,在影片中同时出现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那反映的就只能是1919年11月,骑兵第1集团军成立之后的故事。
布琼尼主持战友们的葬礼
影片一开场,是一幕极为肃杀的场景:清晨的薄雾还未消散,教堂前的空地上,红军战士们用炮车拉着灵柩,默默集结起来为战友送葬。军长布琼尼、政委伏罗希洛夫亲自主持下葬仪式。军乐队奏响《国际歌》,人们脱下军帽,鸣枪为战友们送行。悲愤的红军战士们推选出代表,当面质问布琼尼——我们为什么要退却?我们要战斗!请军长领着我们干吧!
结合影片中,南方面军前线苏维埃和军苏维埃联席会议上所交代的背景,我们可以知道以上这一幕发生在1919年秋季。
当时,南方的邓尼金白匪军成了新生的苏维埃政权最危险的敌人。由于形势不利,南方面军司令叶戈罗夫命令骑兵第1集团军负责掩护步兵撤退。
在4天4夜的撤退途中,骑兵第1军无法发挥自己快速机动的打击力量,在不利的地形下且战且退,冒着炮火退过顿河,损失了约三分之一力量,但仍未摆脱危机:在北面,纳武缅科的库班骑兵第2军团拥有5000骑兵和4个炮兵连,南边有托冬尔洛夫和冬突托夫公爵的骑兵团、军官团和库奇博夫的志愿军团,西面有克列诺夫斯基的步兵军团和巴甫洛夫将军的骑兵队,约有两万人,配属16个炮兵连。此外,斯拉维奇将军的部队正在渡河赶来,几路白匪军直扑骑兵第1集团军驻扎的小城,骑兵第1集团军有陷入合围的危险。
堂堂的骑兵第1集团军何曾打过如此窝囊仗?不仅红军战士们激愤,布琼尼本人也想不通。他在与伏罗希洛夫探讨如何给列宁写信告状时激愤地说到:“我现在没有屈服过,将来也不会屈服于那些披着沙皇的虎皮,坐在司令部里坑害部队的人!”
布琼尼这话明显是发泄对叶戈罗夫不满。因为叶戈罗夫在沙皇军队里最高做到了上校团长。在初创的苏联红军里,这种级别的旧军官属于“可以使用的军事专家”,但必须被监督使用。这种出身旧军队的指挥员,若不是经过长期考验,则很难得到战士们真正的信任和拥戴。
在这种情况下,南方面军苏维埃委员叶夫列莫夫赶来,当面质问布琼尼:为何不按命令掩护全军撤退?结果却在布琼尼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在任何军队里,指挥员战场抗命都是件极为严重的事。因此,得到报告后的方面军司令员叶戈罗夫立即带上方面军苏维埃委员们赶来了。
哥萨克白匪军在做战前祷告
在方面军苏维埃和骑兵军苏维埃联席会议上,方面军苏维埃委员们依次发言,中心意思都是骑兵第1集团军在得不到其他部队支援,又无坚固工事的情况下,无法对付数倍于我之敌。鉴于敌我力量对比悬殊,战场形势不利,要求撤过顿河,等来年春天再行动。
从方面军的角度来说,这个决定无可厚非。毕竟身为方面军司令员,叶戈罗夫肩上的责任更重,他必须从全局的角度出发,不能轻易地孤注一掷。此时的布琼尼,虽然还未形成一个成熟的作战预案,但他和伏罗希洛夫以其极富感染力的激情演讲征服了叶戈罗夫,也让方面军军事苏维埃委员们哑口无言。最后,叶戈罗夫决定支持骑兵第1集团军的决议,并以方面军军事苏维埃集体决议的名义,与布琼尼共同承担责任。
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并肩发起冲锋
终于要停止退却,与敌人决一死战了!捱过了一个难眠的漫漫长夜过后,布琼尼的作战计划正式形成了:骑4师先向敌正面冲击,缠住敌人,让敌人误认为其是主力,然后收兵撤退,将敌诱入峡谷。埋伏在那里的骑6师用火力迎击敌人,将其消灭一半后,再实施突击。擅长打侧翼突击的骑11师和步兵师守在南边。如果敌人发现上当了,则将敌人逼到河边消灭。
此后,便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布琼尼当阵斩杀劲敌后,“跟着军长冲呀!”布琼尼的红色骑兵们发出狂野的呐喊,跨下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锋,与哥萨克白匪军迎头对撞。一时间,双方搅成一团,马刀飞舞、万马奔腾,尸横遍野,人仰马翻。
战不多久,按照预案,骑4师佯装败退,将敌人诱向往峡谷方向。骑4师的炮兵和机枪马车负责掩护部队后撤行动。
骑4师指战员拍马舞刀杀向敌阵
此时,红军指挥部通过观察战场上的旗号发现:南翼的白军库班哥萨克骑兵集团也加入了正面战场。这大大出乎叶戈罗夫的预料,他责怪布琼尼隐瞒军情,威胁战后要将其送上军事法庭。但充满了必胜信心的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毫不动摇,战斗意志坚定不移。
很快,骑6师按计划开始反击了。但冲锋刚开始,带队的骑兵旅长就英勇牺牲了。眼见部队失去了指挥,布琼尼立即指定年轻的军侦察处长丘列涅夫代理旅长,继续率队冲锋。
红色骑兵准备出击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布琼尼、伏罗希洛夫再一次带队上阵拼杀。叶戈罗夫也站在机枪马车上率领骑6师部队出击,在冲击过程中不幸遭到白匪军密集火力阻击而负伤。
红色骑兵一如既往地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马刀,呼啸着冲入敌阵。配属的步兵部队也对敌展开了白刃突击。最终,红军战士们以激昂的士气彻底压垮了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的白匪军,最终的胜利属于光荣的第一骑兵军!
影片主人公之一的谢苗•米哈依洛维奇•布琼尼,是苏联国内战争时期的传奇英雄。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布琼尼以其完美的个人英雄主义表现,获得了代表着俄罗斯军人勇气和力量的全套四枚圣乔治十字奖章。要知道,在数量庞大的俄军中,能获得这一殊荣的少之又少。
影片中的布琼尼,勇敢坚毅,不唯命是从,每战必身先士卒,平日里待部下宽厚,战场上杀伐决断。在影片中,豪情万丈的布琼尼决心不再理会方面军的撤退命令时,还突发奇想,让人给邓尼金送去一封挑战书,让其第二天在城中广场上集合起全体反革命军队接受布琼尼的检阅。
历史上的哥萨克骑兵
这个桥段有其历史原型:1919年10月,骑兵第1军向沃罗涅日进攻。布琼尼让骑兵第19团团长奥列科•顿季奇带了一封充满着讥讽的、挑衅口吻的信给白军守将什库罗将军,大致内容是“明天我将拿下沃罗涅日,责成你让全部反革命力量在圆形广场列队,我要检阅,阅兵式的指挥我命令你这个白卫军杂种担任。阅兵式之后,你这个作恶多端,双手沾满工农血和泪的人,将被吊在圆形广场的电线杆上,如果你健忘的话,那我可以提醒你,这个地方就是你这个血腥的刽子手吊打和枪杀劳动人民和红军战士的地方”。
影片中另一位主人公——克列缅特•叶非莫维奇•伏罗希洛夫,位列1935年苏联首次授衔时五大元帅之首,号称苏联“第一元帅”。工人出身的伏罗希洛夫不仅是位杰出的政治工作者,而且从未当过兵的他通过自身的努力,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成长为一名军政双优的指挥员。从察里津保卫战到骑兵第1集团军,伏罗希洛夫在国内战争时期军功勋赫赫。
骑兵第1集团军接受敌军投降
国内战争时期,伏罗希洛夫和布琼尼都认为:骑兵部队机动灵活而且威力巨大,苏联红军必须组建一支相当规模的骑兵集团军。当布琼尼向联共(布)党中央提出这一建议时,伏罗希洛夫表示完全赞同。
1919年11月,伏罗希洛夫被任命为骑兵第1集团军的军事委员。布琼尼在回忆中写道:伏罗希洛夫“是领导全军作战的核心人物之一”,“骑兵部队的特殊组成要求任命不仅具有一般政治声望,而且要多少以自己的军事生涯闻名于众,享有一定威信的人”。在苏联国内战争时期,政委拥有最后决定权。
在影片中,当布琼尼遭到南方面军苏维埃指责的关键时刻,伏罗希洛夫力挺自己的搭档,愿意为布琼尼的抗命共同承担一切后果。在战场上,工人出身的伏罗希洛夫和骑兵出身的布琼尼同进退,共同为部队作表率。在惨烈的白刃格斗中,面对凶悍的哥萨克白匪,伏罗希洛夫奋勇拼杀,毫无惧色。
片中叶戈罗夫的扮相要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30年代的叶戈罗夫标准照
亚历山大•伊里奇•叶戈罗夫是一位身经百战、屡建奇功的杰出军事统帅。不过,相较于形神兼备的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饰演叶戈罗夫的演员外形上相差太大。影片中的叶戈罗夫是一个大腹便便,面相苍老的老人。而实际上,叶戈罗夫与布琼尼同庚,都生于1883年。在影片故事所发生的1919年,两人都年仅36岁,正当风华正茂的壮年。
片中叶戈罗夫乘坐机枪马车,率领骑6师冲锋时受伤的桥段也有历史原形:那是在1919年5月,时任第10集团军司令员的叶戈罗夫,命令骑6师从安德烈耶夫斯卡亚方向打击邓尼金白匪军。战斗开始后,骑6师在距离普列特尼奥夫村400米处,遭到了白军机枪的疯狂压制。叶戈罗夫为振奋军心,亲自组织骑6师再次发起冲锋,并光荣负伤。
国内战争时期的阿帕纳先科
这是卫国战争爆发前的一张照片,坐立者就是阿帕纳先科
除了以上三位未来的苏联元帅,影片里那位在战场上坚毅果敢,但平时纪律散漫的旅长阿帕纳先科也是位传奇英雄。他与布琼尼一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获得了全套4枚圣乔治十字奖章。
骑兵第1军成立之初,布琼尼是骑4师师长,阿帕纳先科是骑6师师长,两人资历难分伯仲。后来,因为阿帕纳先科在作战中游击习气严重,为严肃军纪,布琼尼将其降职为第2旅旅长。直到1920年,因为师长铁木辛哥作战不利,阿帕纳先科才重任骑6师师长。
这位传奇英雄日后晋升为大将,卫国战争开始时,他坐镇远东,为稳定东线局势,震慑日本关东军,动员人力物力支援苏德战争,作出了突出贡献。正当他准备到苏德战场大显身手时,不幸于1943年8 月 5 日,在沃罗涅日方面军副司令员的岗位上,牺牲于德军空袭中。
军侦察处秋列涅夫,日后荣升大将军衔
至于影片中那位浑身上下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军侦察处长伊万•弗拉基米罗维奇•秋列涅夫,也曾在沙俄军队中获得4枚圣乔治十字奖章(但不是一、二、三、四级全套),在这次战斗后不久,就正式转任骑兵旅长。1940年,秋列涅夫晋升大将军衔,卫国战争初期任南方面军司令员。
40年代的丘涅列夫大将标准照
影片虽然对骑11师政委巴赫特洛夫着墨不多,但此人却极富代表性。大战即将开始,他着急战士们没有军歌可供鼓舞士气,亲自写诗并打算谱曲。文化水平不高的他为慎重起见,请来了刚来部队报到的彼得堡大学副博士来参考意见。在没有得到正面评价后,师长莫罗佐夫出言教训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小资产阶级分子”,却被巴赫特洛夫出言制止。他坦率地承认“也许你是对的,我作的可能真是歪诗”。在巴赫特洛夫身上,体现出那个年代里苏联红军政委们的普遍特点:出身工农、文化程度偏低,但对革命事业无限忠诚,待人接物能实事求是,能诚恳地做自我批评。
此外,影片中还刻画了一大批有血有肉,真实可信的“小人物”。像满怀激情前来报到的军校毕业生;代理步兵排长、喜欢充老大的老兵油子苏奇科夫;平日里放浪不羁,喜欢戏弄副博士的哥萨克;敢当众质问军长,并向军长讨子弹的侦察兵;初上战场,向老兵讨教如何识别敌我的新兵蛋子;发现了对方阵营里的老乡,担心对方安全的哥萨克机枪手;为自己爱人提心吊胆的女护士们,等等。
哥萨克军服
在诸多“小人物”中,那位性格内向,但却不唯上,初来乍到就敢直言师政委的诗是“歪诗”的彼得堡大学副博士,其原型是曾在骑兵1集团军里担任过战地记者的巴别尔。
1920年苏波战争期间,26岁的巴别尔加入了骑兵第1集团军。这位戴着眼镜、稍有谢顶的战地记者化名柳托夫,他在战地日记的基础上创作了短篇小说集《骑兵军》,1930年的版本曾经在7天内销完,巴别尔也由此成为上世纪二十年代苏联文学界最耀眼的新星。在这部小说里,巴别尔花大量笔墨写了布琼尼的红色骑兵们不广为人知的另一面,尤其是反映了战争年代存在的大量军纪问题。
《骑兵军》发表后,布琼尼非常不满,他指责巴别尔把骑兵军描绘成了马赫诺匪帮。1939年,巴别尔被捕,他哀求审讯者让他完成 “最后的作品”,但仍于1940年初被处决。
到了《第1骑兵军》拍摄年代,苏联电影人已经不再为尊者讳,能比较客观地反映一些真实情况了。在影片中,红军侦察兵们在问完口供后未经上级批准就杀死战俘;政委伏罗希洛夫斥责阿帕纳先科的部下拿老乡的草料,以及男女私生活问题。阿帕纳先科油腔滑调地诡辩,布琼尼以部下的赫赫战功为由,拼命地护犊子。而伏罗希洛夫对违纪行为也只是泛泛而谈,并未深究。这一切在影片中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也真实地反映出当年这支英雄部队的另一面。
红军步兵的服装极不统一
影片中,苏联红军的军装样式极不统一。布琼尼本人上阵杀敌及主持葬礼时,身穿红色哥萨克军服,身披黑色大氅,头戴圆筒卷毛高帽,平时则穿棕绿色军便服。伏罗希洛夫经常穿着黑色皮夹克,头戴缀有红星的大盖军帽。至于红军战士们,有的身穿黑色、蓝色、绿色的各式哥萨克军服,有的穿着除去了军衔标志的沙皇军队制服。前来报到的红军指挥员骑兵训练班的毕业学员,甚至穿着给彼得堡卫戍部队准备的,供近卫骠骑兵检阅时穿的红色礼服。没有办法,苏联红军初创时期物质条件匮乏,只能是有什么穿什么。
前来报到的骑兵训练班学员穿着近卫骠骑兵的检阅礼服
这样杂乱的军服给部队管理和战场识别带来了困难。在影片中,一位新兵询问老兵:战场上该如何识别敌我?老兵回答说:白军鬓角留得长,红军留得短;白军背枪在右肩,红军在左肩。
其实,虽然两军服装基本一致,但战场上还是可以通过三种办法识别敌我:红军战士军服上没有军衔标志;军帽上有红五星;还有就是布琼尼的骑兵们有许多人戴着布琼尼军帽,这是一个极为显著的区别标志。
以布琼尼的名字命名的布琼尼帽,是苏联内战中红军最典型的装备之一。这种帽子的官方名称是“绒面帽盔”。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由沙俄军队研发。不过,沙俄本没打算把这东西装备部队,而是准备在一战胜利后的阅兵式上拿出来阅兵,所以才做成基辅罗斯时代的尖顶盔造型。
布琼尼帽上缝制的红五星
红军战士们为了与沙俄军队相区别,采用了这种模样新颖的军帽,并在帽上加上了大大红五星。由于红军骑兵特别喜欢这种帽子,因此才以布琼尼的名字命名。
布琼尼帽能将帽墙打下来保护脖子,防护面积挺大,保暖性还行。但是戴上布琼尼帽后,再戴头盔后便会感觉不太舒服。为此,到1927年,苏联红军后勤部门将布琼尼帽的尖顶改小了。
戴布琼尼帽的红军战士
布琼尼帽作为苏联红军制式军帽的时间并不长。它的主要缺陷在于:成本太高(用羊毛制作)、戴布琼尼帽的时候很难戴钢盔、保暖性不是特别理想等。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这种帽子被皮毛帽子所取代,到卫国战争爆发时,布琼尼帽已经基本(但不是全部)在红军部队中消失。
在一望无际的顿河草原上,白雪皑皑的高加索山冈上,红色哥萨克们高呼“乌拉”,在尘土中浩浩荡荡前进。为了解放全世界受奴役的人们,数万匹马纵横驰骋,数万把军刀交错挥舞,这极其震撼的场景,成就了骑兵部队在战争舞台上最后的辉煌。
骑兵第1集团军部分指挥员
鲜红的军旗高高飘扬,它记载着骑兵第1集团军的战斗荣誉和不朽功勋。让我们以电影《第1骑兵军》中的一段旁白来结束这篇回忆杀:英雄的、神奇的骑兵第1集团军!它的战斗荣誉与世长存!人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保卫革命成果的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的名字。他们的英名永垂不朽!
(本文作者:忘情,“这才是战争”加盟作者。未经作者本人及“这才是战争”允许,不得转载,违者必追究法律责任。
编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