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李白诗写得好,但你可知他在书法上颇有造诣。
当年,宋徽宗看了李白的《上阳台贴》,连连赞叹,并在书帖上题字道:“字画飘逸,豪气雄健,乃知白不特以诗鸣也。”
有个人也如他一般,是个被诗词耽误的书法家。
这个人就是杜牧。
《宣和书谱》这样评价杜牧的书法:
“牧作行草,气格雄健,与其文相表里”。
1950年,张伯驹花重金买下他的传世墨迹——《张好好诗》,这也是杜牧唯一传世真迹。
牧大和三年,佐故吏部沈公江西幕,好好年十三,始以善歌来乐籍中。后一岁,公移镇宣城,复置好好于宣城籍中。后二岁,为沈著作以双鬟纳之。后二岁,于洛阳东城重睹好好,感旧伤怀,故题诗赠之。
君为豫章姝,十三才有余。翠茁凤生尾,丹脸莲含跗。高阁倚天半,晴江联碧虚。此地试君唱,特使华筵铺。主公顾四座,始讶来踟蹰。吴娃起引赞,低回映长裾。双鬟可高下,才过青罗襦。盼盼乍垂袖,一声离凤呼。繁弦迸关纽,塞管裂圆芦。众音不能逐,袅袅穿云衢。主公再三叹,谓言天下殊。赠之天马锦,副以水犀梳。龙沙看秋浪,明月游东湖。自此每相见,三日已为疏。玉质随月满,艳态逐春舒。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旌旆忽东下,笙歌随舳舻。霜凋谢楼树,沙暖句溪蒲。身外任尘土,樽前且欢娱。飘然集仙客,讽赋欺相如。聘之碧瑶佩,载以紫云车。洞闭水声远,月高蟾影孤。尔来未几岁,散尽高阳徒。洛城重相见,婥婥为当垆。怪我苦何事,少年垂白须。朋游今在否,落拓更能无?门馆恸哭后,水云愁景初。斜日挂衰柳,凉风生座隅。洒尽满襟泪,短歌聊一书。
那么张好好是何许人也?
杜牧在《张好好诗》中这样回忆到他们的相遇:
君为豫章姝,十三才有余。
翠茁凤生尾,丹叶莲含跗。
高阁倚天半,章江联碧虚。
此地试君唱,特使华筵铺。
主人顾四座,始讶来踟蹰。
吴娃起引赞,低回映长裾。
双鬟可高下,才过青罗襦。
青楼歌姬张好好十三有余就非常漂亮。
她像那嫩绿的凤尾竹长出的新芽,又像那含苞待放的莲花。
绾着发髻穿着青螺小袄的她是那么可爱。
为了能让她在这里试唱,东道主特意在高阁铺设了华宴。
她在宴会十分局促,一直在原地迟疑着,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吴娃见状,便起身引她上前,她害羞地拿长袖遮着自己的脸。
盼盼乍垂袖,一声离凤呼。
繁弦迸关纽,塞管裂圆芦。
众音不能逐,袅袅穿云衢。
主公再三叹,谓言天下殊。
赠之天马锦,副以水犀梳。
轮到张好好表演了,只见她垂下双袖,在台上翩翩起舞,她婉转清丽的歌声犹如雏凤鸣呼,让人沉醉。
这一切直接让杜牧看呆了,直到表演结束,张好好的一颦一笑还在杜牧的脑海里回放。
从此以后,杜牧不是绞尽脑汁地约张好好出来,就是隔三差五地往她那里跑。
龙沙看秋浪,明月游东湖。
自此每相见,三日已为疏。
玉质随月满,艳态逐春舒。
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
张好好被杜牧打动了。
于是,他们经常在一起嬉笑玩耍,今日相约龙沙洲看秋浪,明日泛湖游玩赏景,两个人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三天不见就感觉像过了三年。
原来喜欢是这样甜蜜,杜牧这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旌旆忽东下,笙歌随舳舻。
霜凋谢楼树,沙暖句溪蒲。
身外任尘土,樽前且欢娱。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间俗事都被张好好抛诸脑后,她纵情声色,在最美好的年龄恣意绽放。
正当小情侣处于热恋期,不料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飘然集仙客,讽赋欺相如。
聘之碧瑶佩,载以紫云车。
洞闭水声远,月高蟾影孤。
尔来未几岁,散尽高阳徒。
杜牧的上司有个弟弟叫沈述师,他也喜欢张好好,想纳她为妾。
当时,张好好人气高,身价也高,想娶她需“以双鬟纳之”。
根据《羽林郎》中记载“一鬟五百万”,换算一下,娶她则要付千万钱财。
杜牧倒吸一口凉气,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校书郎,就算把他卖了,他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不久,张好好出嫁了。
杜牧郁郁寡欢,一想到他们此生可能再无交集,他就睡不着觉。
但没想到事情出现了转机——皇上派杜牧去洛阳担任监察御史。
洛城重相见,婥婥为当垆。
怪我苦何事,少年垂白须。
朋游今在否,落拓更能无?
到了洛阳,杜牧和往常一样去酒家,就在这里,他偶遇了张好好。
两人四目相对,张好好慌张地藏了藏手中的酒瓶。
时光回到那年,她嫁给沈述师。
贪恋美貌的沈述师很快就厌倦了她,没过多久就将她抛弃。
被抛弃的张好好不得不来到洛阳,卖酒谋生。
生活上的巨大落差让张好好心如死灰,是曾经和杜牧的美好回忆支撑着她。
她曾多次幻想和杜牧再度相见的场景,如今真的遇见了,但没想到竟是在如此尴尬的场合。
张好好心中无限酸涩,自卑感一阵接一阵地袭来。
她问杜牧:“好奇怪,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就白了胡须啊,是在为什么事烦忧吗?这么多年,你的朋友还在身边吗?在困难的时候,你受得住吗?”
为了掩盖落魄的羞惭,她连发几个问句。
她害怕杜牧问自己何以沦落至此,纵使有万般痛楚,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诉苦。
门馆恸哭后,水云愁景初。
斜日挂衰柳,凉风生座隅。
洒尽满襟泪,短歌聊一书。
杜牧不忍心去揭她的伤疤。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斜阳下的哀柳,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万千感慨无处诉说,那就写上一首吧。
他拿来笔墨,把纸铺开,《张好好诗》由此产生。
杜牧和张好好后面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不管结局怎么样,只要给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就足够了。
与其结发为夫妻,最后不欢而散,不如只是陪伴彼此一段时光,但那段时光美好又难忘。
杨绛曾经分享过爱情经验:
男女结合最最重要的是感情,双方互相理解的程度。
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赏、吸引、支持和鼓励,两情相悦、门当户对及其他并不重要。
愿看完此文的你能收获美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