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深得日本极右翼共鸣，女性生育权已成全球右翼执政必要牺牲品

日本保守党领袖百田尚树在11月11日的YouTube直播中提出了应对日本出生率下降的“解决方案”，这些方案听起来更像反乌托邦式的噩梦，而不是公共政策。他的建议包括禁止18岁以上的女性上大学，从法律上阻止25岁以上单身女性结婚，以及最令人震惊的，在女性年满30岁时通过手术切除子宫。这些建议被冠以“小说家写出来的科幻小说”的称号，旨在“引发辩论”。但在一个仍在努力争取性别平等的国家，许多日本公民看穿了这些讽刺的表象。

百田尚树的评论是在10月27日日本众议院选举中保守党取得微小胜利后发表的。保守党在11个选区仅获得2%的选票，却获得了3个席位，根据《公职选举法》，这足以使其成为全国性政党。百田和他的保守党成立是为了抗议日本2023年《LGBT理解促进法案》，他们绝非边缘团体；他们的主张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共鸣，这些人对现代社会政策感到不满，并怀念“传统”的日本。（听起来很熟悉吧？）他们的胜利表明，这种沙文主义倾向、独裁言论在日本政治中已经拥有一个令人不安的政治平台。

日本面临着真正的人口危机，预计到2070年，日本人口将从1.25亿下降到8700万，其中40%的人口年龄超过65岁。但百田的“解决方案”回避了低出生率背后的复杂经济、社会和结构性原因，而倾向于采取快速、专制的“解决办法”：控制女性。

日本科幻小说作家小川一水谴责了百田的言论，特别是他试图否认这些言论是“虚构”出来的。

小川在X上写道：“我是一名科幻小说作家，对于切除女性子宫这种荒谬的想法被描述为科幻小说，我感到非常不满。”

性别研究讲师川上澄江指出，百田尚树在受到强烈批评后公开道歉的行为，实际上隐藏着深层用意。“百田说了些话，现在引起了强烈反应。他撤回并道歉了，但如果没有这样的舆论压力，他是不会觉得有必要声称自己只是‘假设性’发言并道歉的，”她在接受《亚洲周刊》采访时表示。

川上认为，这种先发出极端言论，再试探公众反应并调整姿态的策略，是一种有预谋的试探。这种手法不仅体现了百田个人的政治手腕，也揭示了当代政治话语的堕落趋势。她指出，这种策略与唐纳德·特朗普执政时期在美国流行的毒舌政治颇为相似——通过挑衅性言论来测试底线、吸引注意，甚至塑造公众话题。

川上的分析揭示了一个更为深刻的现实：百田的言论不仅仅是为了制造争议，更是在传播一种极端世界观。这种世界观试图将女性身体工具化，将其视为为国家利益服务的可牺牲品，隐含着对性别平等的深刻敌意。

1957年2月，日本冲绳县那霸市中心，妇女游行支持赋予妇女平等权利的新民法典。(基石/赫尔顿档案/盖蒂图片社)

唐纳德·特朗普最近在美国的连任凸显了一种类似的策略：使用煽动性言论来挑战底线并测试社会的容忍度。特朗普的政治身份建立在所谓“实话实说”的基础上，并使用粗鲁的幽默来挑衅和分化。
2015年，他解雇了共和党同事卡莉·菲奥里纳，说道：“看看那张脸！谁会投票给她？”他将女性的政治权力等同于她们的性吸引力，并说出了：“如果希拉里·克林顿都不能满足她的丈夫，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满足美国？”

更严重的是他对军队性侵犯等系统问题的言论：“这些天才们把男人和女人放在一起，他们期待什么？”

事实上，特朗普的暴力性别歧视早已深深嵌入其言行中。在1992年《纽约》杂志的一次专访中，他甚至声称：“女人，你必须像对待狗屎一样对待她们。”类似的例子还出现在他对电影《低俗小说》中暴力场景的欣赏上。他曾告诉传记作家蒂莫西·L·奥布莱恩，他最喜欢的一幕是山姆·杰克逊饰演的角色在餐厅里拔出枪，要求男人让他的女友闭嘴：“婊子，冷静点。”

这些评论通常被视为更衣室里的谈话或幽默，它们轻视了对妇女的暴力行为，反映出一种将妇女的自主权视为可有可无的世界观。

媒体研究学者维维卡·格林认为，这种“利用讽刺吸引和激化潜在支持者”的策略使当今的右翼领导人得以激化支持者，同时使倒退思想正常化。特朗普的言论催生了一个“有毒的反公众”，其中对女性自主权的攻击被当作笑话，巧妙地重塑了社会规范，为削弱女性权利的政策奠定了基础。

在全球政治格局中，随着倾向于独裁的领导人将文化战争作为巩固权力和压制异议的手段，这种言论越来越具有影响力。在匈牙利，维克多·奥尔班禁止在学校开展性别研究和“LGBTQ宣传”；在巴西，前总统博尔索纳罗攻击媒体、破坏投票系统、与司法部门发生冲突，并推动了一波反堕胎立法浪潮，正如拉莱·伊斯帕哈尼和珍妮弗·魏斯·沃尔夫在《Ms.》杂志上强调的那样。

妇女权利往往首当其冲，因为它们是象征性的战场，领导人可以借此表明他们致力于维护一种想象的道德秩序。正如佐伊·马克斯和埃里卡·切诺维斯所描述的那样，这是父权制专制主义在起作用：促进国家对妇女身体的控制，将妇女贬低为家庭角色，并将任何挑战超男性理想或“传统家庭”结构的人定为刑事犯罪。

在美国，特朗普的做法已经波及整个政治格局，引发了一股右翼立法者的浪潮，他们现在打着维护国家道德结构的幌子，公开倡导削弱妇女权利的政策。罗恩·德桑蒂斯等人在佛罗里达州通过了限制性极强的堕胎法，而其他立法者则在美国各地推动“不要谈论同性恋”法案，他们都在宣扬同一个论调：为了“拯救”国家，有必要剥夺某些自由，首先是女性和少数群体的自由。

百田、特朗普和其他专制领导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深知妇女权利很容易被牺牲。他们使用的手段非常有效，而且危险：首先，提出一个极端的提议，将其包装成讽刺；然后，观察公众的反应；最后，一步步将这种言论转化为政策。换句话说，他们通过将极端观点伪装成幽默或假设，来测试公众愿意接受什么，并扩大话语的边界。这种操纵改变了奥弗顿窗口，直到那些曾经被视为边缘化的想法——例如限制生育权或强制执行僵化的性别角色——成为合法的政策辩论。

当美国人努力应对特朗普第二任期的阴影时，他们最好看看日本、匈牙利、巴西和其他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当讽刺被用作专制主义的武器时，它就不再只是修辞，而是策略。

如果不加以制止，它将为未来铺就一条令人不寒而栗的道路，届时，妇女的身体将受到“只是假设”的挑衅所催生政策的支配。事实证明，讽刺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是如此之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