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施然
2019年2月，在西班牙巴塞罗那的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WC）上，华为推出了一款至今依然被人频繁提起的手机Mate X。这一全球首款5G折叠屏手机当时被罩在玻璃里，还只能看不能摸，华为给出的定价为2299欧元，相当于可以买三个新款iPhone。
当时，华为在中国占据约35%的市场份额，在全球的市场占有率直逼苹果。不过，仅三个月后，2019年5月，华为被美国列入实体清单。等到三年后的2022年一季度，这个曾经的全球手机巨头已经掉出中国手机厂商市占率前五名。
但是，华为折叠屏手机就像一枚雪被下的种子，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即使在中国手机市场整体市占率掉到只有个位数时期，华为依旧占据中国折叠屏市场30%以上的份额。2023年，华为发布Mate X5后在折叠屏市场的市占率快速回升到50%以上。到今年9月，这种存在感以华为三折叠屏手机Mate XT 非凡大师的发布被空前放大。
是的，当大家还在做强做精做薄两折叠屏手机时，华为出其不意造出了一个科技新物种。
回溯华为投身折叠屏的这五年，从2019年发布第一款Mate X到今年领先市场推出了三折叠，华为面临的外界竞争环境和自身境况都已完全不同了。在折叠屏战略上，华为是怎么想的，五年里有哪些变与不变？折叠屏对华为产品布局和公司来说，承载什么样的意义？中国折叠屏行业，未来又要往何处去？
11月26日，华为新款折叠屏Mate X6即将到来。大厦建成从来不在一夕之间，华为折叠屏手机向顶级进阶之路也并非一蹴而就。
11月20日，华为 最新款大折叠手机Mate X6开启预售
图源：华为官方
创新是在消灭自己，不创新就会被他人消灭
华为文化推崇创新。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在2006年的一次内部讲话中提到，“创新是在消灭自己，不创新就会被他人消灭”。
延续华为基因，华为在手机，乃至折叠屏手机的策略底盘上，强调创新。
2017年10月，华为手机业务掌舵人余承东在一场采访中提到，华为的目标是成为全球第一大手机厂商。当时，华为已经连续四年跻身全球手机市场前三，不过一直位居三星和苹果之后。
余承东说道：“可能我说这话不太谦虚，但没人能阻止我们。”也是在那场采访中，余承东首次确认了华为正在研制折叠屏手机。
自1973年摩托罗拉推出世界上第一部手机开始，更轻薄的机身和更大的屏幕一直是手机厂商努力的方向，也因此有了折叠屏手机——通过折叠的方式让屏幕事实上变大。国际数据公司IDC数据显示，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从2017年开始连年下滑，对处在增长焦虑的厂商们来说，折叠屏意味着全新的增长机会。
但是，做好这一产品并不容易。在折叠屏产品发展早期，屏幕、铰链、结构、续航、软件系统适配都是摆在厂商面前的现实问题。
确保折叠屏的可靠性、用户体验和成本控制，一度是不可能三角。硬件上，首先，折叠屏手机采用的是柔性OLED屏幕，这种技术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但材料本身就存在易出现褶皱、断裂、胶材剥离等问题。手机厂商需要在机械设计上花心思来弥补屏幕材料本身存在的缺陷。其次，连接屏幕所需要的结构，如支撑屏幕、控制悬停角度的关键零部件铰链，实现技术难度大。最后，在这样复杂的工艺设计下，整个产品还需要保持机身的轻薄。
软件上，折叠机作为一个全新品类，需要全新的软件交互设计来适配外屏、内屏和分屏等不同使用场景。生态也面临着从零开始构建的挑战。
换句话说，这样一个难度大、投入大的品类，长坡厚雪，既考验手机厂商的硬实力，更考验他们的眼光和战略。
当时，中国智能手机供应链还远不如今天这么成熟，一片空白的早期市场里处处是技术盲点，摆在华为面前的是两个选择：做，意味着难、慢、磨，是持久战；不做，可以先保留预研团队，像苹果一样采取跟随策略，等市场成熟时再凭借庞大的体量入场摘果子。
它本有充足的理由选择后者——华为已经是全球顶级厂商了，还稳稳占据中国手机市场半壁江山。一个世界上最大单一国家手机市场里唯一的本土高端品牌，换句话说，它完全可以轻松地活得很好。
华为选择了更难的那一条路。
创新从深水区走向无人区，这种难度有多大？仅以最关键的零部件铰链举例，Mate X搭载的“鹰翼折叠铰链技术”，需要的结构件有100个，光是这一项技术的研发就花了三年。
华为第一代折叠屏手机Mate X 图源：华为官方
群雄逐鹿。摩托罗拉、微软等一众大厂都在对外释放自家折叠屏产品消息，有能力量产的却仅有两家：华为和三星。即使是苹果也没能有先机，行业信息显示他们一直在进行折叠屏的研发，但是，当苹果刚刚获批首项折叠屏幕专利时，华为的首款折叠屏手机Mate X已经量产了。2019年11月，被MWC评为“最佳新联接移动终端”的Mate X正式上市，尽管售价超过万元，但是发售仅3秒旋即售罄。
这一年也因此被认为是全球折叠屏手机元年——从一开始，华为的目标就没有局限在这款产品能够给公司创造多少利润。它的决心是，开拓一个全新的品类，引领一个行业的前进。正如余承东说的，“做别人想不到的事情或者想到但做不到的事，甚至是他们不敢想的事情。”
行业鼎盛期一家公司只要沿着领先者的路径走结果不会太差，却容易在技术周期变换时期掉队甚至迷失方向，华为折叠屏手机现在的高光，隐藏在过去五年的蛰伏和抉择中。
没有技术，何来高端
从战略上来看，华为坚定看好折叠屏手机。
折叠屏符合“万物皆显示”时代的想象。换句话说，华为不断探索一块屏幕如何与用户产生互动，为的是探索未来移动超级智能终端在哪里。
IDC认为，自诞生以来，折叠屏手机凭借在产品形态上的较大改变，尤其是横折形态，不管是从社会属性上，还是大屏应用的实际使用场景上，更容易引起消费者的注意和兴趣，激发换机欲望。中国折叠屏手机市场预计将长期占据全球约40%的市场份额。
Counterpoint Research2023年的消费者调研也显示，在中国，曾消费价格在400美元以上的智能手机用户中，有多达64％的人正在他们下一次的购买计划中考虑折叠屏手机，其中20％的人已经明确表示将会购买折叠型手机，44％的人正在同时权衡直板机和折叠机，大多数用户愿意为大折叠设备支付人民币7000元至8000元。
其次，集成软硬件能力的公司需要一种共同的驱动力来促进上下游紧密合作。这种合作对于推动技术进步和市场发展至关重要。在中国手机行业，华为的角色无疑是火车头。华为利用折叠屏产品需求拉动上游屏幕、铰链、盖板等相关的产业链公司，一起做大市场。而市场做大了，本身也能够吸引更多下游玩家。
接下来的四年间，无论外界环境如何变化，华为折叠屏手机始终保持着一年一至两次迭代的速度，并且在世界上最早做到了产品线覆盖横折内折、横折外折、竖折和三折四种形态，占位和引领折叠屏赛道不同品类。
华为的每一代产品对行业来说都拥有锚点意义。甚至其手机业务因为受制裁最困难的2023年，华为还推出了两款刷新业界高度的折叠屏产品。2023年3月，华为推出Mate X3，首次实现了折叠屏的轻薄度和重量表现也可以接近直板手机，半年之后，又在Mate X5上首次将折叠屏手机做到了全能的旗舰机性能，为行业迈向全能无短板的机型打了个样。这款因为全能被称为“争气机”的产品，销量位列2023年中国折叠屏手机市场第一，并且是唯一一款出货量超过百万台的单品。
数据证明，华为不仅选对了，还选赢了。
2020年-2023年间，全球折叠屏手机出货量从不足100万台快速增长到约1580万台。IDC数据显示，从2019年至今，中国折叠屏手机市场以每年超过三位数的同比增速在增长。2024 年全球折叠手机出货量同比增长22%，是智能手机出货量增长率5.8%的3倍多。折叠屏从一种实验室里的高冷黑科技，变成了普通消费者移动办公、娱乐等常见需求的现实承载。
除了苹果，全球主流厂商几乎都推出了折叠屏产品，并形成代际传承，技术进步，厂商们均将折叠屏手机作为高端手机的突破性产品。短短三年间，中国主流手机厂商均迭代了至少三代折叠机产品，形成“横折+竖折”的全面产品布局，在铰链、屏幕、影像等软硬件维度上不断提升。
IDC数据显示，自从有统计以来，华为一直稳居中国折叠屏市场第一。艾瑞咨询2023年的数据显示，华为在国内折叠屏市场占比超过50%，并在售价高于1万元的超高端折叠屏市场中，份额超过了65%。换句话说，国内每卖两台折叠屏，就有一台是华为。
尽管市场上折叠屏手机种类繁多，但华为是唯一一家兼具高端品牌形象和成熟的技术体验。这种断崖式领先并不只因为华为是中国唯一的本土高端品牌，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华为的技术和产品实力。2024年9月，在重返5G市场一年之后，华为选择和苹果同一天发布新机Mate XT 非凡大师。这款起售价约2万元的手机是世界上第一款量产商用的三折叠屏手机。拥有单屏态、双屏态和三屏态多种形态。
三折仅比双折多了一块屏幕，技术实现难度却是指数倍增加了。
以屏幕举例，三折叠是通过像翻开一本奏折那样展开的“Z型折叠”，要实现这种形态，厂商需要实现一块屏幕可以内外弯折，在内折时抗挤压、外折时抗拉伸并且兼顾耐用性和轻薄性。这意味着从屏幕材料到铰链技术等都需要进行全面技术创新。
华为研发体制保证了折叠屏的技术迭代效率。在华为，技术研发模式是模块研发+系统集成模式，将产品分解成不同的功能模块，由专家小组分头进行技术攻关，然后进行模块集成，提高了研发速度并降低了开发错误率。
没有技术，何来高端。华为年报显示，华为一年接近营收四分之一的费用投向研发。过去十年里，华为投入的研发费用超过1.11万亿元人民币。余承东说，三折叠屏是华为“五年集大成”“即使经历了四轮制裁，华为从未失去信心，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在正式上市之前，Mate XT 非凡大师就有超过630万人进行了预约，这种数量级甚至接近三年前全年全球折叠屏手机出货量。
和苹果同一天发售新机，华为在声量上全面碾压。消费者用真金白银做出了选择。
抓紧时间爬坡
一位国内手机厂商前高管在体验完华为三折叠机之后的感慨，“（行业里这么多家在尝试）只有华为敢量产。”
2024年，各家手机厂商都在重注折叠屏市场的同时，市场也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分化开始了。
目前，厂商们呈现出两条不同的发展路径。一方面，由于折叠屏手机本身具有高价值和高地位的属性，华为等品牌坚守高端，专注于满足高端消费者的需求，带领行业向创新的无人区前进。另一方面，随着供应链成本下降，折叠屏的可靠性、轻薄的机身以及功能细节上的完善，使得折叠屏手机有大众化趋势，许多厂商选择了看似更容易的性价比路线，将折叠屏价格不断下探，希望通过低价策略吸引传统直屏手机用户。近期，有行业消息称，某一线手机品牌甚至已经暂停了大折叠屏手机产品线。
这种双轨并行的发展模式反映了折叠屏行业价值分层的逻辑。本质上是消费者群体变大，出现了需求分层。对厂商来说，不同路线并无对错之分，都是厂商在自己能力范围内选择最适合的道路。
如何在上升赛中继续充当引领者角色？智能手机行业极度成熟，各家都在争做功能上无短板的“水桶机”，因此，当一家厂商有了新功能，得益于国内已经全面崛起的供应链，全行业都会快速跟进。那么，对厂商来说，持续不断的技术创新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不仅要能第一，还要敢第一。
华为决策层笃信，只有技术创新，才能有效吸引高端折叠屏消费者。只有坚持品类创新和高端价值，才能推动行业的持续发展。
如果观察华为近年来的折叠屏上的加码，会发现一些一以贯之的目标：定位上，华为是折叠屏领域的引领者，五年来断崖式领先市场：受众上，坚定不移耕耘高端市场；产品上，着眼于用户真实需求，这些创新一来满足了用户对高端手机体验的期待，二来华为与产业链伙伴共同探索，为行业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参考。
一个例证是，过去苹果是中国厂商的老师，行业摸着苹果过河；如今，这个角色变成了华为，中国手机厂商所引领的应用生态和各种黑科技，不管是卫星通信、超大内存还是无线快充，基本是华为首创之后国内其他厂商疯狂跟进，之后海外品牌才跟进。尤其在折叠屏领域，华为首创折叠无缝的双旋水滴铰链、首创可以三折的天工铰链系统、首创外屏耐刮防摔的玄武钢化昆仑玻璃、首创内屏抗冲击的非牛顿流体材料等，每一次都引领了行业方向。
目前，折叠屏已经做到了跟直板机旗舰相近的轻薄和重量，折叠屏手机市场正朝着三个主要方向发展：更全面、更强性能以及大尺寸外屏竖折设计。以直板机的进步轨迹去预测的话，折叠机的未来也将在产品体验和黑科技配置上越来越卷。折叠机折叠起来是顶配的直板机，展开了是沉浸超大屏、办公分屏高效率，这些都是直板机没有的增量体验。从这一点出发，折叠屏就是未来，存量的直板体验之上，还有大屏带来的诸多增量可能性。换句话说，加量不加价，是更具创造性的未来终端赛道。
全球手机产业历经数十年纵横捭阖，大多数选手在不断的市场竞争中被淘汰，变成了少数人的游戏，华为始终立在潮头。如果说，五年前首次在世界移动通信大会（MWC）上装在玻璃罩里亮相的Mate X代表的还是一个遥远的蓝图，如今，那层玻璃罩已被华为打破，消费者终于可以触摸到面向未来的终端—— 一个以大屏连接万物的智能时代，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