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今年8月输掉了与美国司法部的反垄断官司后,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高悬在谷歌的头顶,分拆这家公司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如今打破这家科技巨头搜索垄断地位的适当补救措施也来了。据知情人士透露,美国司法部或将向法官Amit Mehta提出请求,强制要求谷歌出售Chrome浏览器。
受此消息的影响,在美股盘后交易中谷歌的股价应声下跌1.8%、至172.16美元。旋即谷歌监管事务副总裁Lee-Anne Mulholland表示,美国司法部正在推动一个“激进的议程,远远超出了本案的法律问题”,并将损害消费者的利益。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在拆分谷歌搜索帝国的过程中,美国司法部会选择从Chrome浏览器入手呢?毕竟相比Google Search、Android、DeepMind、YouTube,Chrome似乎并非谷歌的核心。但是它在该公司整个业务体系中的重要性显然无法忽视,因为浏览器是访问互联网的重要入口,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从浏览器的工作模式来看,任何用户信息都几乎都是由它传递给网站,其中就包括用户行为数据、IP地址等。甚至浏览器还能判断一个网站是否安全,而关于这一点,相信许多用过部分浏览器的朋友应该都遇到过诸如“您要访问的网站是欺诈网站”这类提示。
也就是说控制了浏览器,就控制了用户访问网页的能力。谷歌通过Chrome浏览器控制用户如何浏览互联网,进而影响用户的在线行为和广告展示,它的使用情况更是直接关系到谷歌的广告收入和用户数据收集。
根据StatCounter公布的数据显示,Chrome在全球范围内的市场份额一直位居第一,例如在2024年9月,其在全球的市场份额为65.72%,在美国的市占率也约为61%。对于谷歌而言,全球接近2/3的网民使用Chrome,就意味着他们的首选搜索引擎可能也会是Google Search。
要知道谷歌每年向苹果支付了上百亿美元的费用,以保留将Google Search作为Safari默认搜索引擎的地位。虽然谷歌方面坚称,其搜索引擎是依靠质量来赢得用户,但现实是经过了二十余年的发展,现阶段不同的搜索引擎已然相差无几,反而是浏览器的默认搜索框变得更为重要。
事实上,默认设置也是数字产品产生网络效应的关键因素之一,因为绝大多数网民在使用各式互联网服务时,基本不会自行更改默认设置,这就意味着如果一款产品成为了默认设置,那么它就能够获得更多的用户和使用频率,从而进一步巩固市场地位。如果没有Chrome的存在,谷歌每年花在“收买”苹果、Mozilla身上的支出显然只会比现在多得多。
换而言之,Chrome所取得的成功,每年为谷歌节省了数百亿美元。那么美国司法部强制谷歌出售Chrome对于改变前者在搜索引擎市场的垄断,会有效果吗?其实剥离Chrome更像是治标不治本,因为其占据浏览器市场2/3的份额只是表象,根源是Chromium内核在浏览器市场已然牢不可破的统治地位。
Chrome作为后起之秀是如何称霸如今的浏览器市场,免费且开源的Chromium无疑是关键。据悉,谷歌方面在开发Chromium内核时,调集了超过千名程序员、一年研发工资近3亿美金,代码量接近2400万行,仅从项目规模来说就已经接近半个Windows操作系统。如今甚至就连财大气粗的微软都不得不服软、放弃自家的EdgeHTML,为Edge换用Chromium内核。
用类似“倾销”的手段挤跨竞争对手,再用开源来为自己塑造“金身”,这就是过去十余年谷歌为Chrome铺的路。在这一套组合拳里,开源则是重中之重。虽然开源软件最初带有鲜明的乌托邦色彩,可是在不断的实践中已经逐渐被扭曲。开源在某些情况下变成了大公司的武器,不仅是展示公司技术实力、对行业产生影响力的一种方式,也是服务于公司战略、实现商业利益的一环。
开源许可证是一种具有法律性质的合同,目的在于规范受著作权保护的软件使用或分发行为。只要遵循相应的开源协议,其他开发者拿着开源软件干什么都行。而Chromium采用的BSD许可协议,则是一个给予使用者很大自由的协议,可以自由使用、修改源代码,且无需支付任何费用。
开源使得web开发者毫无顾虑地使用Chromium的知识产权,进而在生态内互通有无。就等于说Chromium实际上是一个谷歌主导、在全球范围内有海量开发者参与的卡特尔(Cartel)。如果Chromium不是开源的,可能它早就已经成为了互联网反垄断的众矢之的。
抛开开源这个要素,Chromium实际上也是谷歌用海量资源挤压Gecko内核、Presto内核的行为,几乎100%会被认定为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低价倾销。如今不是因为用户没有选择、Chromium才近乎一统浏览器市场,而是它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浏览器标准,所以大家才没得选。
这样一来,出售Chrome就变得毫无意义,因为手握Chromium的谷歌再造新的Chrome可谓是易如反掌。由于Chromium的繁荣是全球开发者合谋的结果,如果不改变这一现实,即便强制谷歌出售Chrome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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