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纳索传来的消息》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作家特拉伊亚诺·博卡利尼的代表作,以离奇故事讽刺了当时意大利社会生活的很多方面,是一部研究文艺复兴以及当时社会的重要参考资料。译者王宪生从事翻译工作数十年,译著颇丰,译笔老到。本书生动有趣,兼具学术和阅读价值。
—— 文艺复兴译丛 ——
帕纳索传来的消息
王宪生 译
ISBN:978-7-100-23990-5
定价:99.00元
页数:650
装帧:平装
商务印书馆 2024年11月新书
节选自《帕纳索传来的消息》,“代译序”(韩潮 /文),第i—vi页,标题为编者所拟,注释从略。
1556年博卡利尼出生后不久,欧洲世界就遭遇了开启巴洛克时代的两件大事——1559 年的《卡托-康布雷齐和约》与1563年的特伦特会议。前者意味着西班牙帝国对意大利三百年直接或间接占领的开始,后者则意味着反宗教改革运动自此拉开了帷幕。如果19世纪的“反动”一词可以适当前提,那么历史在16世纪下半叶的意大利遭遇的则毋宁是“双重反动”:宗教的绝对主义与政治的绝对主义在这一刻携起手来,共同缔造了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之间的巴洛克时代。博卡利尼就生活在这个断裂的时代里,甚至没有从这个时代走出。在巴洛克时代博卡利尼的作品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在启蒙来临时,他却几乎彻底被历史所遗忘。从1612年到1715年,博卡利尼的《帕纳索传来的消息》(以下简称《帕纳索消息》)在一百余年间共出版了120个版本,其中包括66个意大利语版本、19个德语版本、17个荷兰语版本、10个英语版本、3个法语版本、2个西班牙语版本和3个拉丁语版本。而在18世纪之后,关于博卡利尼作品的历史记忆几乎戛然而止。如果真的有所谓的“身后生命”(Nachleben),如果身后生命又确实是以记忆为界,那么记忆的消失似乎意味着,甚至博卡利尼的身后生命也几乎全部留给了巴洛克。博卡利尼之所以为他的时代所限,或者说,他之所以困在时代的形式与结构里,在某种意义上是因为,他具有某些巴洛克时代赋予他的独一无二、不可重复的特质。在形式上,他的《帕纳索消息》依托于传统上阿波罗和缪斯女神居住的帕纳索山,臆造了一个帕纳索山上的象征王国,这个王国的国王是主神阿波罗,而跻身帕纳索山的公民则是古往今来、大大小小的文人政客的亡灵。《帕纳索消息》的文学形式承袭了那种由阿里斯托芬《蛙》开创的先河,但终究属于琉善传统的亡灵对话录的体裁。与琉善传统略有不同的是,众多亡灵的对话、交往乃至于纠纷和诉讼都是在阿波罗的管辖之下,因此总体上呈现的是围绕阿波罗治理一个个案例而铺陈的帕纳索王国。博卡利尼构建这个象征王国当然是为了行讽刺之便,这一点他和琉善传统并无太多差异。只不过琉善的怨念几乎全在哲学,博卡利尼的王国所念所及则更多是在政治。而政治之神往往太过严肃,承受不起讽刺之神莫姆斯(Momus)的回归,于是,人间的故事就只好由亡灵的替身来经受。按照他在《帕纳索消息》第二批百条消息献辞里的说法,这么做其实是“大事小说,正史稗谈;佯言此事,实说彼事;自揭其短,以示其盲”,或者,干脆是“让真理披上笑话的外衣”罢了。博卡利尼某些故事的编排方式毋宁就是后世常见的政治笑话。读者读到其中的某些小品如“法兰西王宫失火的故事”,一定会有似曾相识、哑然失笑的感受。一些为我们所熟悉的政治段子的编排方式,可能早就由博卡利尼发明了,只是故事的主角从我们这个时代的俄国人和美国人换为了巴洛克时代的法国人与西班牙人。在历史和人性宛曲相通的隧道里,一定不会缺少讽刺之神莫姆斯的眷顾。《帕纳索消息》出版后不到十年,伯顿就在他的《忧郁的解剖》里为我们揭示了这一点,神明有他们的莫姆斯,荷马有他的佐伊卢斯,阿基里斯有他的忒耳西忒斯,腓力有他的德马德斯:罗马的恺撒们也少不了被嘲笑,他们的时代有佩特罗尼乌斯和琉善,至于我们的时代,少不了拉伯雷和博卡利尼。如果说博卡利尼在真理外面裹了一层笑话,那么这还不是他真正独特的地方,《帕纳索消息》真正独特的地方在于,博卡利尼在笑话的外面还裹了一层东西。这种别具一格的叙事方式,此前未曾有过,此后也不可能再有。因为,裹在故事外面、最为表面的叙事工具是巴洛克时代所独有的,历史仅仅在这里不可重复地发生了一次,此后就转为另一种为我们熟知且数百年来不曾改变的东西了。博卡利尼自拟了某位故事的叙事人,而这位叙事者的身份据称是某个今天可以勉强称之为“新闻撰稿人”的人物。整部作品的叙事采取的是类似于“新闻通报”(Avvisi)的形式,《帕纳索消息》的前两辑出版发行时每一辑有一百条通报或消息,大体上是为读者传来在帕纳索山这个象征王国发生的种种新闻事件。此时,新闻作为一种叙事类型刚刚在意大利诞生,面向公众、定期公开发行的报纸还没有从私人打探且面向特定客户的“消息”中脱离出来。意大利最早的印刷报纸还要等上二十余年,而这个时代盛行于威尼斯和罗马的手写“新闻通报”或者说“新闻书信”多大程度上可以算作现代意义上的新闻报纸,撰写并传递消息、身份几乎与间谍无法区分的“新闻撰稿人”多大程度上可以算作现代意义上的记者,学界还大有争议。但博卡利尼毫无疑问感受到了这种新文体形式的吸引力,从他的通信我们可以得知,此书最初的名字很可能就叫《帕纳索通报》(Arvisi di Parnaso)。只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在出版时改名为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帕纳索传来的消息》(Ragguagli di Parnassus)。书中所有的故事其实都预设了一个报道事件的叙事人,从第一个消息开始,这个文本中自称梅南特(Menante)的新闻撰稿人就常常作为叙事者出现。这个叙事人曾经自述,他每周都会给客户发送通报,甚至为了让客户更满意,他会特地到帕纳索最隐秘的道路上打探消息(第二批百条消息第八十条,简写作2.80,下同);有时这个叙事人则强调事件发生时他刚好在场,为满足客户需求他报道了这个消息(1.35);有时他自认不知事情真假,只知道当时有这种传言存在(1.55);有时他甚至承认新闻审查的存在,直陈在发送新闻通报之前,会交送帕纳索的行政长官,所以客户无法看到全部的名单内容(1.87)。今天学界一般认为,博卡利尼本人就曾两次服务过特定客户,也就是此书的敬献对象枢机主教博尔盖塞的“梅南特”,为他打探威尼斯贵族圈子中流传的有关教皇特使或西班牙大使的消息。尽管并没有任何博卡利尼本人撰写的现实生活中的新闻通报流传下来,但毫无疑问他非常熟悉早期新闻写作的特定写作技巧以及读者对新闻消息的特定心理期待。在未完成的第三个百篇亦即后来结集出版的《政治试金石》里有一个故事,名为《薄伽丘被萨尔维亚蒂刺杀》,作者如此讲述:利奥纳多·萨尔维亚蒂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两天前他做了一件事,所有大师都谴责他。夜里大约两点,在大广场入口处,他攻击了圣上的散文大师乔瓦尼·薄伽丘先生。薄伽丘身上多处受伤,毁了容,成了残疾。一个和薄伽丘最熟悉的人看到其伤情后断言,以前那个漂亮健康的薄伽丘再也认不出来了。(第610页)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的,那么博卡利尼实际上就是以新闻的笔法向读者报告了一个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完全确定但原因不明的事件。为满足新闻及时性的需求,对事件的报道止于描述,悬置或暂时悬置具有完整因果关联的事件整体的呈现,其实是新闻叙事不同于此前的文学叙事或历史叙事的一个簇新的,也是必然的叙事特质。博卡利尼惯常使用这个叙事手法,在他的笔下往往可见:“逍遥派巨子亚里士多德为了更好地从事哲学研究,几天前搬到其宜人的乡村别墅,夜里却出乎意料地被王公贵族麾下的很多步兵和骑兵包围。敌人以惊人的速度挖战壕,制作防御工事用的土笼,准备用大炮轰别墅”(1.76);又如,“但丁·阿利吉耶里住在乡村住宅……几个文人悄悄来到他家,不仅把他抓起来,还用匕首抵住其咽喉,用火绳枪抵住其两肋,威胁要立即杀了他”(1.97);或者,“有人发现苏格拉底死在床上,阿波罗赶快了解其突然死亡的真相”(2.32);等等。此类突发性事件的报道,是新闻的功能性所在,它满足了人类对真相的渴望、对信息的掌控欲望以及对耸人听闻的轶事的热爱。今天,我们受益于它或受制于它,但无论如何,在“新闻”诞生之初,曾有一个人敏感地觉察到它的这一叙事新质,将之用于对一个象征王国的各类轶事的报道。他的敏感也使得他能够借助新闻的叙事新质,传达轶事中隐藏的严肃寓意。因此,萨尔维亚蒂刺杀薄伽丘,其实是指,特伦特会议后的审查机制下,萨尔维亚蒂版的《十日谈》篡改了薄伽丘的文本;亚里士多德被攻击,是因为君主们逼着他修改“僭主"的定义;但丁受到威胁,是因为文人关于《神曲》(Divine Comedy)体裁的争论往往各执一词、无休且无果,于是只好逼着但丁本人说出DivineComedy到底是喜剧、悲剧还是史诗;而苏格拉底暴毙的真相是,这个时代明明有太多恶行和丑闻,却禁止上演讽刺的羊人剧,于是导致苏格拉底真气郁结、无处派遣,最终五脏爆裂而亡。在这个意义上,《帕纳索消息》毋宁是文学向新闻的致敬,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巴洛克文学向初生的现代资讯事业、向新闻事业的早期现代性本身的致意。博卡利尼并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新闻概念,他以及《帕纳索消息》中作为叙事人的梅南特都只是面向特定受众、在特定资讯隧道里,为特定人揭秘的资讯传播者,但在文学的意义上,《帕纳索消息》却注定要面向所有的公众。这里,不存在隧道。
《帕纳索传来的消息》是意大利文学家博卡利尼最负盛名的作品。作者在帕纳索山创造出一个由主神阿波罗担任国王的象征王国,其公民则由古往今来、大大小小的文人和政客的亡灵构成。他们到阿波罗驾前告状,阿波罗主持正义,秉公断案,惩恶扬善。本书以轻快荒诞的笔调,讽刺了当时意大利社会各界名流的行为和作品,其中不少妙语为后世作家引用和模仿,对后世文学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作者特拉伊亚诺·博卡利尼(Trajano Boccalini,1556—1613),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文学家、建筑师。曾被教皇任命为贝内文托总督,但仕途不顺,被召回罗马,后来投身文学创作。博卡利尼有多部作品问世,其中最著名的是讽刺作品《帕纳索传来的消息》。
译者王宪生(1954—2023),资深翻译家,曾担任郑州大学外文系教授,兼任教育部高等学校外语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英语专业分委员会委员、河南省翻译协会副会长、郑州大学翻译专业硕士学位点带头人。出版《拿破仑传》《切利尼自传》《英王亨利七世本纪》《庇护二世闻见录》《韦斯帕夏诺回忆录:十五世纪名人传》等多部译作。
《名人小传》是一部填补正史空缺的趣味之作,由17世纪英国古物研究者约翰·奥布里的手稿整理而来。该书最初是奥布里为其牛津大学的朋友伍德做研究而搜集的素材,收录了二百多位同时代名人的生平。各篇传记短者三言五语,长者达数千字,但无论长短,作者无不抓住传主的主要特征,勾勒出一个个鲜活形象,笔墨间牵系起数世纪之前人们的生命起伏,喜怒哀乐皆在眼前,为后人理解与想象文艺复兴晚期的英国社会提供了别样视角。由于作者生前未曾打算出版,所以不拘于英国早期传记为尊者讳的习俗,无意间革新了传记文学的书写方式。本书所收篇目,除《佛罗伦萨颂》等名篇之外,还包括《论骑士》《论财富》等布鲁尼的代表性作品。这些论著按政治论说、西塞罗新传、亚里士多德研究、论教会事务四类编排,并配有介绍相关文本的创作历史和政治背景的导读,无论从广度上还是深度上都力求尽可能地呈现布鲁尼思想的全貌。另外,本书还收录有著名学者韩金斯、格里菲茨合撰的布鲁尼思想导读,全面介绍了布鲁尼的生平与思想。
作为中世纪晚期最具原创性的政治哲学家之一,帕多瓦的马西利乌斯在《和平的保卫者》一书中提出了公民共体理论,为尘世权威的自足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和平的保卫者》不仅革命性地超越了中世纪以降的传统政教理论,突破了中世纪晚期的二元政教关系,根除了教会对尘世权威自足性的威胁,而且建构出了以人民为中心的中世纪晚期人民主权理论和政教分离理论,由此酝酿出一个更加现代的令道德、权利、政治、神学和法学等得以安顿的秩序。
作为15世纪意大利人文主义思想家洛伦佐∙瓦拉的代表作之一,《〈君士坦丁赠礼〉辨伪》因首次通过语文学的方法成功揭穿了基督教历史上最恶名昭著的谎言而被载入史册。这篇演说辞以其新颖的论证方式成为西方考据史上第一个将语文学应用于史学研究的伟大范例,得到国际学界的广泛关注。本书是《〈君士坦丁赠礼〉辨伪》的首个直接译自拉丁文的中译本,包含:《〈君士坦丁赠礼〉辨伪》译文、《君士坦丁赠礼》译文和上述两个文本的拉丁文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