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媒11月19日报道)
上个月,埃伦·科尼亚克震惊地发现,来自印度东北部那加兰邦的一具19世纪的头骨在英国被拍卖。这具长有角的那加部落成员的头骨,是欧洲殖民管理者从那加兰邦收集的数千件物品之一。
科尼亚克是那加和解论坛(NFR)的成员,该论坛正努力将这些人类遗骸带回故土。她表示,拍卖的消息让她感到不安。“看到在21世纪还有人拍卖我们祖先的遗骸,这太令人震惊了,这非常不近人情,也深深地伤害了我们。”
位于英国的古董中心泰特斯沃斯天鹅古董行将这具头骨作为“好奇收藏家拍卖”的一部分进行拍卖,估价在4490美元至5132美元之间。与这头骨一同被拍卖的,还有来自南美吉瓦罗人的萎缩头颅和来自西非埃科伊人的头骨,这些物品均来自比利时的一个收藏。
那加学者和专家对此次拍卖表示抗议。那加兰邦首席部长致信印度外交部,称此行为“泯灭人性”,是“对我们人民持续的殖民暴力”。
在舆论哗然后,拍卖行撤回了拍卖品,但对那加人来说,这一事件唤起了他们对暴力过去的记忆,促使他们再次呼吁将远离故土的祖先遗骸遣返回国。学者们认为,这些人类遗骸中有些是交换物品或礼物,但另一些可能是在未经所有者同意的情况下被带走的。
那加文化学者阿洛克·库马尔·卡农戈估计,仅英国的公共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就藏有约5万件那加物品。拥有最大那加收藏的牛津大学皮特·里弗斯博物馆(PRM)收藏了大约6550件来自该邦的物品,其中包括41具人类遗骸。该博物馆还收藏了来自英属印度其他几个邦的人类遗骸。
但近年来,专家表示,随着对收集、出售和展示人类遗骸的伦理关切日益增加,许多收藏家正在重新考虑他们的做法。卡农戈表示,人类遗骸对博物馆来说已成了“累赘”,“它们不再是可以被所有者处置或拥有的物品;不再是旅游收入的来源;不再被用来将那加人呈现为‘未开化’;而最近,它们已成为一个充满情感和政治色彩的问题。”
因此,博物馆已经开始归还来自新西兰毛利部落、台湾牡丹勇士、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和夏威夷原住民等社群的人类遗骸。
2019年,PRM告诉英媒,他们已经归还了22件此类物品。博物馆发言人说,这一数字现已增至35件。“到目前为止,这些物品都已归还给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和加拿大。”
作为伦理审查的一部分,博物馆在2020年将那加头骨从公共展示中撤下,并放入仓库。正是在这时,NFR首次要求遣返这些头骨。
博物馆表示,他们尚未收到那加后裔的正式索赔要求,而遣返人类遗骸的过程“根据案件的复杂性,可能需要18个月到几年的时间”。
遣返人类遗骸比归还文物更复杂,它需要广泛的研究来确定这些物品是否是以道德方式收集的,确定后裔的身份,并了解复杂的国际人类遗骸流动法规。
那加论坛已经成立了一个名为“回收、修复和去殖民化”的小组,由人类学家多利·基孔和阿科通·龙库默领导,以促进遣返工作。龙库默说,“这有点像侦探工作,我们必须筛选不同层次的信息,并尝试从字里行间读出真相,以实际了解收藏品的确切性质和来源。”
但对那加人来说,这个过程不仅仅是物流上的。科尼亚克说:“我们处理的是人类遗骸,这是一个国际和法律过程,但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精神过程。”
该小组一直在走访村庄,会见那加长老,组织讲座,并分发漫画书和视频等教育材料以提高人们的认识。他们还在努力就遣返遗骸的最后仪式等问题达成共识。大多数那加人现在信奉基督教,但他们的祖先信奉万物有灵论,遵循不同的出生和死亡仪式。
该小组发现,甚至那加长老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祖先遗骸在外国土地上。人类学家和考古学家蒂阿托西·贾米尔说,一位长老曾告诉他,这可能会“让祖先的灵魂不得安息”。
贾米尔说,直到21世纪初他在当地报纸上读到相关报道之前,他都不知道外国博物馆里展出了这些头骨。
1832年,英国占领了那加地区,并在1873年引入了旅行者特别许可证,即“内线许可证”,以严格控制进入该地区的人员。历史学家说,殖民管理者镇压了任何叛乱,并经常焚烧那加村庄以使他们屈服,在此过程中抹去了他们许多重要的文化标志,如绘画、雕刻和文物。
科尼亚克说,她发现PRM名单上的一具人类遗骸来自她的村庄和部落。她说,“我就像,‘天哪!这是我祖先的遗骸’”。
对于遗骸遣返后如何进行最后仪式,她还没有决定。“但我们希望他们回来,这是对我们长辈的尊重,是为了找回我们的历史。为了主张我们的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