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文学 | 薄雾玫瑰(散文)

    离开黎平三中,坐上由贵州黎平到湖南怀化的大巴,当拥挤吵闹的车启动时,我看到黑暗还没有完全笼罩这片红土地,突然意识到这次是真的离开。

    “就算彻夜不眠,我也甘愿。爱,是一场浩大的冒险。”我的耳机里在播放这首歌。

    明明才不到半个月,我发现我已经很爱你们。

    而今天是在贵州的最后一天。

    薄雾下是山,山下是薄雾。想起昨天慧荣的手工作品,薄雾玫瑰。她说,早晨起来看见雾气缭绕在山间很美。人在大山怀抱中会自然地产生一份心安。

    到教室后,窗外下着淡淡的雨,雨打湿红瓦和草地,几乎听不到雨声,甚至看不见雨丝。孙燕姿没有在音响里唱雨天,“记得那一片星空”,我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怀念。

    音乐停止,雨势突然变大。雨声破竹,环绕在耳边,总觉得背后是山和泉。山泉背景下,小八哥哥开始戏剧大赛的发布。抽签过后展现选题情景,校园题材、诈骗题材、仙侠主题、家庭主题……“谁做大姐大?”“烧鸭”一看到剧本设定就和组员积极讨论角色分配。5个小组皆是笑语一片,各自讨论演员选角和情节线索。

    雨停。屋檐下是湿漉漉的砖瓦。薄雾仍然笼罩山头,绿意之后是泼墨山水的黑白淡出。天色未转晴,心中艳阳高照。记忆大挑战、夸夸交友之旅,连环游戏与节目异彩纷呈。大家在互相了解与自我了解中认识,赞美、信任和期待是具有无限能量的,在旅途中遇见不同的人,实际上是生活的无上至宝,认识不同的人,发现不同的个性,明了不同的经历,寻找情感和价值的宝藏。早上活动结束,太阳出头,山色尽显。吴老师带着两大袋李子来看望你们。他一脸笑意,和晴天刚好映照。

    他说,他从前很腼腆,但是他变得开朗。他希望每一个不敢说话的同学学会表达。

    他说,要去更宽广的世界。

    他说,李子很丑,但是自种自摘的。

    是的,李子很大,很甜。

    下午似乎开始新的一天。太阳已经完全露出。黏黏的汗液从走入清爽教室的一刹那开始,变得不再扰人心烦。蓝天倒映在水塘,白色的水,流淌,停滞。

    的确开始新的一天,准确来说,是开启新的人生。

    小八带着大家开始重新过新的一生。从小学、中学、大学,到青年,壮年,老年,从学习到工作,从工作到娱乐。在游戏中,大家选择不同的人生,志愿者以NPC的身份陪伴所有人成长。我们具有不同的天赋,我们作出不同的选择,我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我们在晴天的午后或悠闲或紧迫地为自己的模拟人生做出努力。每个人都是积极的,是热爱生活的。我们或许走在不同的道路,但所有的道路都没有对错之分,我们把每一条道路走好,就是最好的人生。模拟也好,真实也罢,都如此。

    雨后的晚霞很美,水塘里倒映着金灿灿的光,融化了一片金黄。云朵和黄日勾勒金粉的世界长卷。突然之间,我看到了生命中的第一道完整的彩虹。

    因为摄影和有一些主持活动的原因,其实我和你们的深入交往很少,我的交流只集中在少数小朋友身上。我特别羡慕其他入组志愿者都有自己的小朋友,可以在所有活动里和你们一起比赛一起加油,我大多时间都在看着你们,第一天的时候我甚至不敢插入你们的组内。后来慢慢熟悉起来,我发现所有小组都很欢迎我的打扰,也就和你们越来越亲密。感谢星星对谈,当然这也是我举办的活动,让我能够作为主要主持人,可以深入了解一些小朋友的内心。“整个夏天最干净的一刻/持续前进/知道雨日的星星/藏在你手中”那天我们都摘下了很多星星,放进了心里。

    大巴在摇晃,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和灰蒙蒙的天。

    我的芊芊,杨穆芊。你是我在黎平三中第一个认识的小朋友。你在第一天给我们送了你已经充好40元的水卡,却在最后一天把我们后来充值到卡里剩余的7毛钱退给了我们。你会为所有人着想,你会突破自己,你会礼貌地和所有哥哥姐姐打招呼,你会在我流泪难过的时候给我写纸条,你会记得我们每个人对你的哪怕一点点的好。

    我的达,陈文达。好想你。你是我20年来遇见的最可爱的小熊宝。你特别的懂事,也特别的细腻,你可爱、搞笑、有教养。在食堂打饭,你为了我们能早点吃上饭,你总是把你排了很久的队让给我们然后自己再去重新排队。你总是跟我说“谢谢心心姐”,而我真的想说“谢谢达”。你因为家里的事提前离开了,那天我在微信上问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几个采访的问题,你很快说可以,还让我不要觉得打扰,你说你觉得你像浣熊,原因是“因为是心心姐说的。”也是你说,你想成为不被定义的大人。

    我的柚子,吴柚柚,好想你。你是特别可爱的小朋友,古灵精怪,和名字一样特别的可爱。小小的身体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量呢?掰手腕3秒钟就把我撂倒。虽然害羞,但你可以突破自己,可以去台上唱歌,可以在戏剧表演中表现突出。那天分别的时候,你哭红了眼睛,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你说“你们都不准抱我的心心姐”,我一边笑一边哭,好舍不得柚子。希望纯真的柚子能一直快乐,但不准被骗了!

    我的佳佳,龙佳佳,好想你。你是个感性且优秀的女孩子。作为兜兜姐组里的队长,你每次都可以很好地完成任务,认真地完成所有的比赛和表演。你和我一样,喜欢山川大海喜欢森林天空喜欢大自然的一切,我们都觉得可以在阳光下治愈一切。

    我的Miss琼,杨行琼,好想你。是你让我融入了你们。那天你问我,姐姐你怎么没有来参加黑暗中的对谈,我和天越瞬间泪目了。你总是能注意到所有人,你希望所有人都不会被忽略,你心里装着对所有人的爱。你是个会表达能表达敢表达的小朋友。我还是想称呼你叫小朋友,我不希望你长大的那么快,我担心你因为早熟而承受着比别人更多的痛苦。记得每天跟我打卡数学公式哟。

    我的舒琪,谢舒琪,好想你。你是个很漂亮很聪明的小姑娘。至今还被你计算二十四点的速度震惊。你说你记得我是这里第一个跟你打招呼的,我非常开心也非常感谢你能记住这个,因为谢谢你,让我感到被在乎被爱。你的手很巧,我始终记得你在心情演唱会画的那幅画,特别好看。

    我的舒颖,吴舒颖,好想你。你是个既搞笑又感性又上进的小女孩。在我的印象里,你总是在笑,在开玩笑,你会跳舞,也会做手工,能力也很强,魔仙堡组的答辩PPT很多都是你完成的。最后一天结营仪式我看你从一开始就在流泪一直到离开你都眼睛红红的。

    我的青昌,石青昌,好想你。我和青昌基本上没有单独交流,我们大多都是和小组一起聊天。无论是表演还是辩论还是所有活动,你都可以完成得很好!祝愿你可以去到你想去的地方,看一看你想看到的不一样的世界。

    我的信宇宝贝,吴信宇,好想你。从离开我们俩哭成泪人,到我坐上大巴离开,你一直在关注我们到达了哪里,是否安顿好,是否安全。你一遍遍地跟我说好想你,我也好想你。你小小的一只,脸颊肉肉的,很好捏,我特别喜欢抱着你,让我感到温暖和安稳。你心思细腻,你给每个哥哥姐姐都写了信,还在信封上画了很漂亮的画。你问我,姐姐,你们是不是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再见的一天,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我的青柳,何青柳,好想你。唱歌好听,长得漂亮,心灵手巧,肯努力,一直上进,心细善良,这些都是你的优点。那天星星对谈我们聊了很多,最后一天你给我写信,我发现你记住了我提到的每一个学习方法。你的声音特别好听,眼睛大大的润润的很灵动,像两颗黑葡萄。

    我的玉霞小猫,吴玉霞,好想你。从一开始你的内向腼腆到最后一天你来抱住我们所有人和所有人拍合照,我觉得你成长得最多。你有很强的辩论能力,也是个很认真的宝贝,你的表达能力和思维能力都很棒,辩论赛给我留下了最深的印象。你像一只可爱的加菲猫,你对生人会害怕,但熟悉了之后又很开朗活泼。

    我的慧慧宝宝,杨慧,好想你。你好小的一只,像一只小型猫咪,我可以捧在手心的那种。你性格很好,很开朗,可以和组员打成一片,也可以和志愿者们玩得很开心。希望慧慧越来越好!一直快乐纯真!

    我的顺敏,冯顺敏,好想你。你笑起来特别甜,很好的脾气和性格,在小组里总是能和小朋友们相处得很好,对待哥哥姐姐也特别有礼貌,有一点点小害羞,但每次我和你对视的时候你总是甜甜地笑着。

    我的被守护的小狗,刘昌怡,好想你。没想到我是你的守护天使吧,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我可是煞费苦心。对你的第一印象是帅,才看到你那天我就跟我男朋友说班里有个很帅的小帅哥,还偷拍了你不少张,很上镜。你很爱唱歌,会表达,有你在不会冷场,你每一个问题都举手发言不让台上的主持人尴尬。你也很细心,能记住你们小组同学的生日。

    我的倩姐,杨倩,好想你。你给我的感觉是酷酷的小女生,但是你又很细心。你会做漂亮的手工,会写很棒的剧本和稿子,也会在最后一天为姐姐们折纸花。我以为你是那种酷酷的高冷,某一天你突然喊住我,心心姐姐坐在我旁边!让我感觉到你的热情和可爱。你送我的花是淡紫色的,你记得住我最爱的颜色。很开心陪你过了今年的生日。

    我的鹏哥,杨鹏,好想你。其实我们的交流是很少的,但我总是看到你默默做事情,打扫教室,帮志愿者搬东西……也总听小苏姐姐夸你。你小时候的照片好帅!现在也很帅。那天晚上采访你说你希望成为一个赡养父母并给予孩子所有他想要的大人,你非常具有责任心。

    我的紫妍,龙紫妍,好想你。你的刘海真的特别特别可爱。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你安安静静地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也会关心别人。最后一天你哭着问我可不可以和我合照,我特别开心,抱着你好像抱住了这个温暖的三中。

    我的强哥,沈永强,好想你。自从你说你像熊大之后,我想到你就想笑出来。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你买的奶茶很好喝哦!然后你说你想成为一个体贴的能照顾好孩子的大人,我很惊喜。

    我的社牛小马,欧敏湖,好想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采访的时候你讲你觉得自己不像小马而像小狗,我对你社牛小马的印象很深刻。一开始就熟络地和我们聊天,提箱子,介绍这里。你会张罗着让所有人都觉得热闹,会拉着我去最好的视野拍彩虹,会在每一个环节发言,也会在结营仪式一直流泪。你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细腻,记得住每个人的话,也很爱你的小韩姐姐。

    我的慧荣,石慧荣,好想你。始终忘不掉你说的薄雾玫瑰,一开始只是觉得好听,后来当我自己在清晨看到那一片山雾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文学真的可以同时拥有朦胧和写实。小韩姐姐经常和我们聊起你,说你的好,说你的灵动,你的努力。你的作品,你的文字,你的模样,你拍下的景色,我都能共情。你的未来不会在大山里,你会走进非常非常宽广的世界里。你值得。

    我的老谋深算狐狸先生,唐曾杰,好想你。你总是默默做事,默默收拾大家留下的垃圾,默默整理桌椅,默默跑过来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你会给我们买奶茶,会给你的守护天使兜兜写两遍信(是害怕你的字不够漂亮吧),会帮我洗颜色盘,会做很好看的手工花。虽然这几天内我始终没发现你到底为什么说自己是老谋深算的,我觉得你是个心思非常细腻,很柔软的男孩。我记得你说你要成为一个普通的平凡人,这个愿望很伟大,因为太多的人想要做不平凡的人,而你希望平安安稳的度过这一生,这很独特。

    到此我念完你们所有人的名字。

    不想祝你们其他,唯一希望大家都成为不被定义的大人,希望你们热爱这片哺养你们的大山,但同时有力量走出大山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我们还会再相见。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