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下放牛娃到大厂AI顾问:我用本硕七年,重写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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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江树将自己的人生分为两面,一面向阳,一面朝阴。
 
阳面的他如苍苍松柏,本硕985,国家重点工程实验室毕业,四篇SCI(两篇一区一作),毕业不到一年已是华为、阿里、字节等头部大厂的AI提示词合作专家。
 
阴面的他活在18岁之前,深居于江西赣州一个小小的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上学还要帮家里务农。
 
从小草到松柏,改变江树的是知识,更是命运的垂青。
 
恰逢生成式人工智能兴起,他编写了ChatGPT中文使用指南和将提示词工程结构化的项目——LangGPT。提示词相关项目在Github上获得1.5W+star,江树也成为AI prompt布道者。
 
作为AI native原住民,提到prompt,几乎无人不晓云中江树的大名。
 
但鲜为人知的是,这位将近20万初学者心中的AI大神,是一个毕业仅一年的26岁应届硕士。 


▋ 打破藩篱

生活在江西赣州一个小村落里,家里以务农为生。父亲身患旧疾,无法做体力活。母亲一个人操劳,支撑起这个家。
 
小小的江树世界里只有两件事:念书、干活。
 
2016年前的江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彻底离开那样的生活:割草、放牛、种田,天蒙蒙亮时就起床,夜色垂暮才能睡觉。手里握着的不是写字的笔,就是割草的镰刀。
 
刚刚考入电子科技大学的那一年,江树腼腆自卑,甚至不敢直视他人的眼睛。从江西到四川,从连上学都要走几里地的赣州农村到彻夜灯火、包容多元的省会城市成都,他感到的不是被录取的欣喜,而是一种抽离原生环境的陌生与压抑。
 
被调剂到闻所未闻的空间信息与数字技术专业,室友追星、买名牌、看演唱会。像万花筒一般有着浮华绚丽色彩的土壤,冲破了他黑白影调的单色生活,
 
这是藩篱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不同于现在的炙手可热,Prompt大神云中江树,在八年前甚至没怎么接触过计算机,连键盘都得一字母一个字母戳,十分笨重。
 
课本上的知识像天文,老师讲的话像天书,就连最亲密的室友每天说的话都像是外星语。
 
在别的同学已经可以做PPT、word、打游戏的时候,他都得从头再来。
 
“我没有时间迷惘。”
 
好不容易走出大山的江树来不及停留,贯穿在他身上的是一种韧性。这种韧性不是带着锋芒的刀光,而是从小生活的村子里的最为寻常的野草。随遇而安,旺盛、野蛮,任酷暑隆冬,野火吹不尽,吹风吹又生。
 
江树也是靠着这种韧性,不断汲取新环境里的养分。
 
他发了疯一般的学习,去打破自出生起就被拷上的桎梏——贫困的家庭、不算高大的身材、狭隘的视野。
 
大学四年,江树逼着自己参加社团和兴趣小组,在本科期间就发表了一篇EI论文、成功保研至武汉大学国家重点实验室。闲暇的时候,他还会做家教、写代码,赚生活费。
 
每个月花费不到一千元,从大二起,他就没再伸手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江树认为,实际不存在时间和空间,一切都是变化着的。过去是一条历史性的先行路径,看似已经注定的命运在未来还蕴含着无数鲜明的不确定性。
 
他不能决定生命所赋予的先天条件和整个时代的历史脉络。但是他能决定,这一秒,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于是他花了本硕七年把自己的人生硬生生改写成了另一种:
 
电子科技大学本科,保研至武汉大学国家重点实验室,4篇SCI、两篇EI。
  
大厂算法工程师,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华为、阿里、字节提示词合作专家。

LangGPT创始人,结构化提示词工程提出者,CSDN旗下GitCode平台2024年度新锐项目发起者

图片江树在全国科普教育基地培训的演讲
26岁的江树回头望去,向8年前那个孱弱胆怯的农村放牛娃轻轻说了一声再见。
 
他告别了如老旧照片一般逐渐模糊和泛黄的过去,开始走向一个蕴含无数可能性的未来。
 
而这种未来,除了江树自身的努力与耕耘,也离不开2022年末ChatGPT所点燃的生成式AI的火热。
 
江树说,时运造人,天时地利人和

 
▋ AI Prompt布道者,GitHub斩获2w+star

江树的另一个人生开启在2016年,那一年,他被电子科技大学录取。同年,Google研发的AlphaGo战胜了世界围棋冠军李世石,机器智能第一次进攻围棋领域,成为世界头条。
江树的另一个人生也开启在2023年,那一年,他从武汉大学国家重点实验室毕业。作为国内首个把提示词作为结构化工程提出的布道者,江树创立了LangGPT,写了ChatGPT中文教程指南,在GitHub上获得2w+star。
LangGPT在飞书上的浏览量高达十余万,据不完全统计,加上GithHub上的浏览者,江树所提出的结构化提示工程这一范式成为至少二十万AI初学者的启蒙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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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mpt有多重要?
“prompt是普通人进入AI时代最好的切入点。”
它就像桥梁,连接起机器智能和人类智能。
机器思维不同于人类思维,人类符号蕴含着各种各样的高低文化语境,如果用口语般的话术去命令AI,常常会出现hallucination(机器幻觉)和disinformation(谬讯)。
比如数字6,本意是阿拉伯数字顺位第六个数,在中华传统文化语境里“六六大顺”象征着吉祥如意、万事顺遂,而在社交媒体网络亚文化圈落里则代表着“你真厉害”“你真了不起”。
Prompt实际介于C++、Java等编程语言和高度情境化的人类语言之间,最重要的是要用AI听得懂的话去说。
所以,在与AI对话时需要做到“清晰、结构化、指令明确”,把任务拆分成具体详细的子命令,一步一步执行。
这也与江树工科化的思维不谋而合。
研究了几个月,他发现AI虽然火,但更像是一种噱头。多少人跟风去用ChatGPT只是出于一种娱乐化的需要,并没有触及其中的门道。同时,市面上现有的CRISPE等prompt指导教程留于理论,落地性和可操作性不高。
他便萌发了将Prompt提示词工程结构化并编写教程的想法。
写好prompt不是调,而是捏。就像是对面是一堆橡皮泥,你要像小时候玩泥巴一样捏成自己喜欢的形状。
“给AI一个角色,并给他一个模板。”
这是第一步。
渐渐地,除了塑造角色、还要提供一定的背景信息,并按照编程的形式一步一步写好要求。在实操的过程中便有了下图的提示词工程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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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初的灵感到结构化到开源,LangGPT的立项恰巧赶在了江树最忙碌的那个阶段——疫情、春招、硕士毕业。
“您为何会在这么忙的阶段去开启这样一个系统化的工程呢?”
“吃到了AI的红利。”
2023年三月,江树一边实习、一边写论文、一边改简历约面试,所有的事情都撞在了一起。按理,他是没有时间花额外的精力去做其他事的。但是有了AI,曾经一天才能完成的代码作业现在只需要一个小时。一些简单重复的编码操作江树不用亲自动手,调好模型就能自动作业。
“只要花20%的时间,能够撬动80%的可能性。”
尝到了甜头,热心肠的江树将这套方法分享给了自己的学弟学妹,并在GPT4上线后的一个月全面开源,命名为LangGPT。
LangGPT一经发布便收获了许多star,多次登上GitHub一周trending Top10。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江树的朋友圈越来越大,最后索性建了一个社区分享最新的prompt教程和AIGC技术。
短短一年,LangGPT从前期几十人的兴趣小组到将近四千人,江树的方法帮助了许多技术小白。甚至有成员在进群前对AI一窍不通,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在内部推荐的工作机会中脱颖而出,获得了一万多的offer。
这也像江树自己的经历,柳暗花明。
刚刚毕业时,他接连投了几十份简历都没有回音,甚至有些连一轮面试都过不了。但没想到,偶然在GitHub开源的项目引得了许多大厂的关注。从去年七月开始,华为、百度文心一言、字节豆包、月之暗面Kimi……国内最知名的大模型厂商,全都邀请过他。
现在的江树,已经是头部AI公司的合作提示词专家,小时咨询费高达2000元。

狂热的科学宗教信徒&AGI信仰者
2019年,江树给自己取名为“云中江树”,取义于南朝齐词人谢朓所写的“云中辨江树”。
同年,他写了一篇名为《黑体时代》的短篇科幻作品,于两年后获得中国科普协会授予的全国科普科幻青年之星荣誉。该作品发表在2021年第十一期的《科学故事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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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讲了一个动植物全部灭亡的世界,人类只能靠“黑体”生存。黑体是一种能够吸收几乎所有电磁辐射的革命性材料。在黑体时代,人类建立了庞大的“营养坊”,利用“黑体”来吸收太阳能和其他形式的电磁波,将其转化为化学能,进而合成各种营养粉和营养液。黑体也是“蜂群计划”中太阳能发电卫星的关键技术,这些卫星装备有“黑体”材料发电板,在太空中高效地将太阳能转化为电能,并通过无线输电技术“彩虹”网络传输回地球。
这样的世界,也是美国物理学家弗里曼·戴森在1960年提出的“戴森球”的雏形。
我问江树:“这个世界是一个幻想的世界还是说有一天可能成为现实?”
“现实。”
江树称自己为狂热的科学宗教信徒,他所构想的一切都是基于现实的可能性。
他不仅是AGI的信仰者,还要实践AGI。在他身上,有一种鲜明的后人类主义思想,即有一天AI可能成为和人类一样的智能体。
技术本质是将人从重复性的繁重的劳动之中解放出来,汽车解放了双脚、机械臂解放了重体力劳动、流水线解放了重复性操作。
AI的目标,是解放人的大脑。从另一种层面说,也是技术对人脑的入侵。
之前的变革始终作用于物质层面,而AI则是在模拟人脑,试图从智力和共情两个维度开发生产力。
比如,OpenAI旗下GPT-4o可以在短至232毫秒的时间内响应用户的语音输入,已接近人类在日常对话中的反应时间。其九月发布的最新大模型GPT-o1在2024年AIME考试中平均解决了74%的问题,相当于美国奥林匹克竞赛水平全国500名的水平。
AI日新月异。
“但人性是狡猾的。”
一旦掌握一门技术,他们就会倾向于看低这门技术,称自己是主宰者。
比如早在很多年前就以AI为底层逻辑的美颜相机、短视频算法、人脸识别,现在都不称为AI,只是技术。而苹果手机早期的智能语音助手siri则被用户充满歧视口吻地称为“人工智障”。大模型以周为周期的研发速度也让人类开始挑剔其幻觉、太慢、上下文长度过短等问题。
“这是一种诡辩。”
在江树看来,AI早已全面渗入人类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成为社会运转的底层基础设施。实现AGI只是时间问题,指日可待。
“就算有一天,AGI失败了,败者并非AI,而是人类。”
毕竟,是人类赋予AI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