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 一座大帅府，半部民国史

行记中国旅游文学

2024-11-18 00:00发布于浙江

在中国的东北地区，有一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为清代两京之一的盛京皇城，素有“一朝发祥地，两代帝王都”之称。新中国成立后，这座古都成为中国重要的以装备制造业为主的重工业基地，被誉为“共和国装备部”、“共和国长子”、“东方鲁尔”。这座著名的古城就是沈阳，自元代元贞二年（公元1296年），重建土城，始改沈州为沈阳，由此称名沈阳已有七百余年的历史。明代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清太祖努尔哈赤自辽阳迁都沈阳中卫，皇太极建盛京城，开创清朝，尊沈阳为“天眷盛京”，沈阳一跃为盛京皇城。清代顺治十四年（公元1657年）以“奉天承运”之意，在盛京城设奉天府，沈阳又称之为“奉天”。清雍正四年时，永济州(今吉林）、泰宁县(今黑龙江）、长宁县（今内蒙古）皆归奉天府管理。辛亥革命后，沈阳成为大军阀张作霖统治的首府。“东北王”张作霖的统治，为沈阳遗存了最具时代特征、地方特色的历史文化遗迹——张氏帅府。

张作霖，字雨亭，自幼出身贫苦农家，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后投身绿林；招安后，协助清廷剿灭杜立三等土匪势力；先后任奉天督军、东三省巡阅使等职，号称“东三王”；成为北洋政府第十四位国家元首，北洋军阀奉系首领，陆海军大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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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字汉卿，号毅庵，别名张少帅。张学良是张作霖的长子，国民革命军将领。张学良积极主张抗日，反对内战，曾同杨虎城将军一起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为中国近代著名的爱国将领。

张氏帅府，又称为“大帅府”、“少帅府”。张氏帅府位于辽宁省沈阳市沈河区朝阳街少帅府巷46号，是张作霖及其长子张学良的官邸和私宅。张氏帅府始建于民国三年(公元1914年)9月，总占地面积3.6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2.76万平方米。民国五年(公元1916年)张作霖正式入住，此后不断扩建，逐步形成了由东院、中院、西院和院外建筑等四个部分，由11幢楼房建筑和3个大四合院(大四合院套小院）平房建筑，总计数百间楼堂馆舍组成的建筑群。各座建筑独具匠心，风格各异，特色鲜明，有中国传统式、中西合璧式、罗马式、北欧式、日本式等。整个建筑体系包括大青楼、小青楼、西院红楼及赵四小姐楼等建筑。20世纪后期，张氏帅府被国家列为全国优秀近代建筑群。1985年，沈阳市政府公布张氏帅府为“沈阳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8年，辽宁省政府公布张氏帅府为“辽宁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6年，国务院公布张氏帅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8年，辽宁省政府在此设立“张氏帅府博物馆”、“张学良旧居陈列馆”。张氏帅府是东北地区保存最为完好的名人故居，2004年被列为国家4A级旅游名胜区，2017年入选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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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帅府仿照明清王府建筑形制，坐北朝南，高墙大院，阔门广厦，体现出张氏权力的至高无上。张氏帅府大门外广场上矗立着一座张学良将军塑像，塑像于2005年落成，总高6.94米，站姿全身塑像高4米，基座高2.94米。塑像为青铜铸造，基座为红色火山岩花岗石砌筑。张学良将军一身戎装，左手轻扶腰间武装带，右手握着一付手套，昂首挺胸，目视远方，尽显英雄气概。走过帅府前广场，帅府大门前一对汉白玉石狮子非常引人注目。高高的青砖雕花门柱前立有一对威武的抱鼓大石狮子，狮子来历不凡，大有讲究。这对狮子原本是置放于冯庸大学校门前的，石狮子是少帅张学良赠送给冯庸大学校的建校贺礼。2018年6月6日迎请回张氏帅府博物馆，特意安置至此。有专家分析，这彰显了张作霖、张学良父子尊重知识、尊师重道，昭示百姓万民张作霖、张学良重才崇文、广纳人才。正门北侧有一座起脊挑檐影壁，雕刻有“鸿禧”两个鎏金大字的汉白玉吉祥宝框镶嵌在影壁正中，红地金字周围蝙蝠和祥云图案，寓意天地同寿。走进大门，就是张作霖早期的帅府仿王府建制的建筑群，也称之为中院，现在是“张氏帅府博物馆”。

中院是张作霖大帅府。张作霖在1914年至1916年，用两年多时间修建的具有中国传统风格的三进四合院，是仿王府建制修建的早期公馆。这种建筑风格，表现出张作霖的思想有传统守旧的一面。三进院落布局构造几近雷同，房间很多，室内按照历史原貌布景展陈，让游客一下子回到了民国时期。室内陈列很多历史遗物和照片，也有利用现代技术制作的视频资料，详细介绍了张作霖和张学良两位东北王的生平事迹。第一进院落东边是承启处，西边是账房，还有警卫室等办公警卫用房。大院门额上高悬雕刻“望重长城”四个大字的匾额。第二进院落玲珑精美的垂花门双面透雕，布满万福流云图案。在青砖黛瓦院墙和大红门柱的衬托下，红漆垂花仪门非常漂亮精致。院内建筑雕梁画栋，彩绘窗棂，富丽堂皇。由许多蝙蝠图案构成的屏风精美绝伦，寓意吉祥，福气盈门，福气满窗，满院吉祥。大院门额上高悬雕刻“桑梓功臣”四个大字的匾额。厅堂屋舍有序排列。第三进院落是大帅府公馆的核心区域，房间更多。东侧是秘书长办公室，西侧是秘书办公室。上房正房是张作霖的主要起居办公场所。张作霖办公室的写字台后面墙壁上悬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高雅清新，书香诗韵。两侧悬挂一幅对联“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会客厅大气奢华，宁静而又庄重。正房有张作霖二夫人、三夫人居所，东厢房有四夫人居所。张学良和夫人于凤至的居所也在东厢房。每个房间都留有不一样的历史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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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小东门，就来到了张氏帅府的东院。东院主要建筑有小青楼、大青楼、帅府花园。进了帅府东院，最先看到的是“小青楼”。小青楼是张作霖于1918年特别为其五夫人建造的。小青楼位于帅府花园的正中央，因此享有“园中花厅”之美誉。因其是青砖青瓦的450平方米的二层楼，张家人称之为“小楼”，俗称为“小青楼”。小青楼位置显赫，建筑风格独特，朱漆廊柱，彩绘雀替，青砖筒瓦，线条装饰，建有外廊式阳台、高门楼和楼顶女儿墙，大量运用砖雕木雕装饰工艺，既有东方的婉约之美韵，又有西方的浪漫之神采，中西合璧，相得益彰。小青楼内部装饰设置豪华，客厅、书房、起居室、卧室等一应俱全，显示了张作霖对五夫人的偏爱。

参观完小青楼，出门往北走，就到了大青楼。大青楼是张作霖和张学良父子两代东北王重要的办公和居住的场所。大青楼建于民国七年(1918年)至民国十一年（1922年），历经四年建成的仿罗马式建筑，因其采用青砖砌筑墙体，建筑面积又大，张家人称之为“大楼”，俗称为“大青楼”。大青楼是民国时期东北建筑的经典之作，是张氏帅府的标志性建筑。大青楼位于张氏帅府东院的最后一座院落，地下一层，地上三层，是帅府中的最高建筑，也是当时奉天城最高建筑之一。大青楼总建筑面积2460平方米，主楼高22.45米，通高37米，楼顶建有观光平台。整体建筑富丽堂皇，外部立体浮雕造型生动、工艺精湛。内部主要房间的壁画装饰技艺独特，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大青楼一层是张作霖主政时的主要办公场所，二层是张学良主政时的主要办公场所。大青楼作为张作霖和张学良父子两代主政东北时期的重要办公场所，曾历经两次直奉大战、东北易帜、处决杨常、武装调停中原大战等重大历史事件，蕴含着丰富的历史内涵，是东北近现代历史的见证和缩影。

大青楼前，有一座用奇石砌筑的假山，山中有一阔洞，正对着大青楼的一层大门，是进入大青楼的必经之路。南侧洞口上方镶嵌一块黑色大理石匾额，阴刻张作霖亲笔题书“天理人心”四个大字；北侧洞口上方镶嵌“慎行”两个大字。走进大青楼，正对楼门的是宴会厅。宴会厅是当年张家聚餐和宴请重要客人的地方。第一次直奉战争奉系战败后，在这里联合孙中山、段祺瑞、卢永祥，组成奉粤晥反直“三角联盟”，共同对付直系曹锟、吴佩孚控制的北京政府。1924年9月，孙中山派孙科，卢永祥派公子卢小嘉，张作霖派长子张学良，在这里三方举行了著名的“三公子会谈”，商讨反直大计。反直“三角同盟”，为政治上孤立直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为奉系取得第二次直奉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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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楼一层的东北角是著名的“老虎厅”。这里原是张作霖主政时期的第三会客厅，因张作霖在此厅陈列了两只老虎标本，而被称为老虎厅。1929年1月10日晚，老虎厅内发生了震惊东北，乃至全国的“杨常事件”，老虎厅一举天下闻名。自古以来，少主与旧臣之间多有一场血雨腥风，张学良与杨宇霆、常荫槐也不例外。张学良成为新任东北王，杨常不屑做个“家仆”，屈居少帅之下；张学良不屑“家臣”的帮扶，自诩并非阿斗之流。东北易帜，少帅选择归顺南京政府，杨常坚持东北独立，政治立场相左，矛盾不可调和。杨常处处刁难，种种对立，张学良心生狠戾：“诛杀杨宇霆、常荫槐，事不宜迟。”少帅与夫人于凤至在卧室抛掷银元卜卦测杨常生死，连续抛掷六次，都是“死”。顺此天意，张学良痛下决心除掉杨常，遂令亲信保镖谭海做好部署，命令卫士长高纪毅在老虎厅处决杨常。

张氏帅府的西院，又称为红楼建筑群，因楼体颜色为红色而得名。红楼群是1928年张学良主政后，主持修建的办公场所，共有6栋建筑。张学良主政后，将张作霖所建的西院卫队营部、两套四合院及网球场等拆除，在此基础上修建了红楼群，即世人所说的“少帅府”。西院红楼群是张氏帅府中规模最大、房屋最多的建筑群，整体占地面积1.1万平方米，建筑面积1.3万平方米，正楼4幢、厢楼2幢，共6幢洋楼组成。经过招标，红楼群由当时中国著名的建筑设计师杨廷宝设计，由荷兰建筑公司建筑。楼群以北欧古典主义风格为主，红砖外墙，局部以混凝土饰面，外观色彩红白相间。大楼均为地上3层，地下1层。4幢正楼沿南北中轴线，由前向后排成一列，另外2幢厢楼分列第一幢正楼的两厢，形成一个“U”字形前院。每幢楼的平面、立面造型各具特色，但建筑风格统一。每幢楼都是三角形山花、红砖墙体、矩形方窗，屋柱、线脚、门窗框、房檐均用白色大理石砌筑，色彩明快简洁，造型大气灵动。据现有历史照片显示，“九.一八事变”时红楼群已基本建成，但张学良并没有在此办公和居住过。目前，红楼群为某单位办公场所，不对游客开放。游客只能在外面远观红楼群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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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帅府的东院外，附属建筑共有3座，一座是赵四小姐楼，一座是边业银行楼，一座是帅府办事处楼。这三座建筑都在张氏帅府主景区之外，买联票的游客持联票可以继续游览参观。东院建筑群的出口，即是张氏帅府主景区的出口。从主景区出口出来，左手边有一座日式二层小楼，就是赵四小姐楼，设置了“赵一荻故居”标志。赵四小姐，名为赵一荻，陪伴张学良72年，是张学良的第三任妻子。赵一荻是中国现代历史上颇具传奇色彩的女性，在台湾幽居期间出版有《好消息》、《新生命》、《真自由》、《大使命》、《毅荻见证集》等著作。张学良的结发之妻是于凤至，第二任妻子是谷瑞玉。赵四小姐楼客厅、舞厅、琴房、餐厅、书房、办公室、起居室、卧室等一应俱全，装饰精致华美，别具一格。边业银行是当时东北最大的银行，既拥有储蓄业务权力，也有发行钞票的权力和代理国库的权力，甚至是张作霖的私家银行。边业银行楼建造于1930年，崇拜武力、迷信枪杆子的张作霖将边业银行楼设计成了手枪的形状。作为张氏帅府的附属建筑而独立存在的边业银行楼，现在已开创为沈阳金融博物馆。边业银行楼前面有一座兴建于1925年的小楼，是张氏帅府办事处楼。这座小楼，一层除办公室外有一座很大的大厅，二三层为客房，又称为“帅府舞厅”，当时很多重要的交际舞会都在这里举行。

奉天代有才人出，名士英雄竞风流。一座张氏帅府，深踞两位乱世枭雄，张扬两代东北霸主。张氏帅府自1988年开放以来，规模不断扩大，现已发展成为集张氏父子研究、金融研究展示为一体的综合性博物馆。张氏帅府现有展示面积8000平方米，展线长达2000米，展出文物7100件。基本陈列“百年张学良”、“张作霖与张氏家族”展览，全面展示了张作霖、张学良父子两代不同的人生经历。张作霖办公室、张学良办公室、东北政务委员会、老虎厅、小青楼、大青楼、赵四小姐楼等一系列复原陈列展览，记录了张氏父子生动鲜活的生活片断和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以丰富的历史人文内涵展示了民国时期的历史文化。蔚为壮观的张氏帅府建筑群中的每一组每一幢建筑，都铭刻着那个时代从封建社会向现代社会演变的历史印迹，默默地向游客述说着近代中国的百年沧桑巨变。

张氏帅府是历史的“活见证”和“教科书”，记录了风云诡谲而又波澜壮阔的民国风华。雅致的建筑，精美的雕刻，古朴的布局，青砖灰瓦红楼间透出岁月的沉淀，展现着曾经的辉煌。漫步张氏帅府，遐想当年的场景，让人感慨万千！( 配图 王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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