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产业此前附加值不高，出口退税是很大一部分利润来源。视觉中国/图
2024年11月15日，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发布《关于调整出口退税政策的公告》，自2024年12月1日起，取消铝材、铜材以及化学改性的动、植物或微生物油、脂等产品出口退税，将部分成品油、光伏、电池、部分非金属矿物制品的出口退税率由13%下调至9%。
商务部研究院学位委员会委员白明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事实上，这些产品的附加值越来越低。从优化外贸结构的角度来看，过多出口上述产品易让国际市场的竞争愈加激烈，相关企业的收益也未必高。
“采取出口退税限制与其他国家对中国加征关税没有必然联系。”白明认为，但此举客观上有助于缓解一些国家的贸易壁垒对中国产生的外部压力。
引导行业深加工
上海东亚期货首席经济学家景川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长期以来，中国的铝、铜行业都是进口资源、出口粗加工产品，大多属于来料加工的模式。由于产业附加值不高，出口退税在此前是很大一部分利润来源。
海关总署数据显示，2024年1-9月，中国累计进口铝矿1.19亿吨、铜矿2106万吨，累计出口铝材491万吨，同比上涨15.5%，累计出口铜材103.16万吨，同比上涨38.4%。
景川表示，此次取消退税政策意在引导铝、铜行业向深加工方向发展，提高产品附加值，增加收益，这与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一致。短期来看，中国的铝材、铜材会有一定现货压力，原料进口量也会相对减少，但长期来看，影响会越来越小。
据同花顺财经，广州期货称伦敦金属交易所对俄铝此前的制裁已导致海外铝市供应紧张，中国减少出口将进一步加剧该局面，推动伦铝价格快速上涨。政策实施可能导致中国铝材和铜材在11月底前加速出口。
近期，世界疯抢中国地沟油的消息广为流传。以地沟油（餐厨废弃油脂）为原料生成的工业级混合油UCO（Used Cooking Oil），也即本次被取消退税的化学改性的动、植物油。
UCO是生产生物柴油和可持续航空燃料（SAF）的原料，具有显著的碳减排效益。
长期以来，UCO出口享受着13%的退税政策。据美国农业部报告，2024年前5个月，中国UCO的对外出口量同比增长50%，美国是最大购入国，新加坡和欧盟（主要为西班牙、荷兰和德国）紧随其后。
近两年来，SAF的发展再次推动全球对UCO的需求。
2023年9月，欧洲议会通过了ReFuel EU Aviation法规，航空燃料供应商必须确保在欧盟机场提供的所有燃料中包含一定比例的SAF，并将添注比例逐年增加。
具体来讲，到2025年在欧盟机场起降飞机使用燃料中至少2%为SAF，到2030年达到6%，到2035年达到20%，到2040年达到34%，到2045年达到42%，到2050年达到70%。
2024年9月18日，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国民航局也正式启动了SAF应用试点工作。次日起，国航、东航、南航从北京大兴、成都双流、郑州新郑、宁波栎社机场起飞的12个航班正式加注SAF。
霍尼韦尔中国总裁余锋曾公开表示，“中国应限制地沟油出口，把绿色航煤的产值、利润都留在中国。”霍尼韦尔先后和嘉澳环保（603822.SH）、四川金尚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共同打造SAF生产基地。
“业内刷屏了。”一位UCO行业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取消UCO出口退税将促使行业从出口原料变成出口产品（SAF），产品附加值将大幅提升。
另有行业资深人士对南方周末记者分析，此前UCO大量出口，其实加剧了中国UCO企业价格竞争，近两年的利润空间遭受明显挤压。此次退税政策取消后，UCO价格将会下调，中国原料成本降低，会有助于中国生物燃料的应用，如车船生物燃料的加注。
成本谁担
根据财政部公告，下调出口退税率的光伏产品包含电池和组件。
上海有色网分析师王雯绮撰文称，中国在光伏组件、电池的成本和价格拥有绝对的竞争优势，海外对中国光伏产品依赖度持续提高。当前中国光伏组件、光伏电池的海外销售占比光伏企业总销售已几乎超过一半，占全球光伏产品需求80%以上。
不过，2023年以来光伏行业竞争激烈，陷入供需失衡的状态。
据德邦证券研报，2024年前三季度海外市场需求不减，中国光伏组件出口呈现量增价跌。共出口组件约186.77GW，同比上升18%，但出口金额227.69亿美元，同比下降30.28%。产业链各环节产能依然保持增长状态，但产业链价格逐步下降，进入筑底阶段。
王雯绮认为，出口退税率下调将提高光伏产品出口成本，成本的增加可能将更多转嫁给海外消费者。因此，政策对中国光伏企业的影响相对较小，对光伏产品的海外销售价格有利好作用。
她还表示，税率调整有望刺激部分中国光伏电池、组件厂的海外销售订单量，以价换量。但因出口退税率调整的消息已在预料之中，多数企业自年中即有准备。11月出口量虽或会有上浮，但难以在半月之内出现爆发式增长。
一位头部光伏企业人士甚至向南方周末记者直言，应全面取消光伏出口退税政策。因为现在光伏企业不论产能和产品附加值高低，只要出口就能拿到退税，对企业创新无益。
“中国光伏行业已发展至成熟期，掌握全球光伏行业话语权，应摆脱初始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