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木·散文| 另一条欢欢

另一条欢欢




   谢晓研


听说欢欢掘地三尺给自个刨了个洞,我不诧异。

欢欢是去年夏天我妈在村上的好姐妹送的一条土狗崽子,当时因为她家的母狗一次生了六条小狗,实在送不完了,便硬塞给了我妈。

因为家里还养着其他的家畜家禽,每天天不亮就嗷嗷待哺,一年到头,连一个懒觉都没睡过……我妈对养一条奶狗实在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在农村,猫猫狗狗不要太多啊,她最初的态度是,能活就活,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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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欢来家第一天,大家就给个下马威:没有狗窝,没有食盆,撂给了一块馕,一天一夜没理它。当时它还是个刚出“月子”没多久的吃奶小狗,浑身毛茸茸的,眼神单纯,鼻翼湿润,举止很是呆萌,像一只淡黄色的皮球。在偌大的院子里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是夜里,蜷缩在窗台下,一直嚎到天明。我妈不忍心,又专门给搭了狗窝,找了食盆,还专门买了牛奶好让它过渡。

我在一篇文章中写过几年前家里养过的宠物狗欢欢,它极聪明伶俐,为了纪念那只欢欢,大家不约而同地也唤它欢欢。

不曾想,这个欢欢可让家人大伤脑筋。

一天清晨,我妈在菜园子里摘菜,一不小心被滑了一下,起初以为是泥水,没在意,继续找辣椒,一低头,一股不可名状的臭味袭来,直冲天灵盖。我妈瞬间明白了咋回事,踉跄着从菜园出来,抄起洗衣板朝欢欢扔去,欢欢见状早已夺门而出。自此,我妈只要看见欢欢在菜畦中,就一顿雷霆般的呵斥,每次,欢欢都被吓出了表情包,几经教训,它才长了记性。

我妈有个好习惯,进鸡圈前一定要换上喂鸡时穿的鞋,出来后再换上干净的鞋。去年秋天那段日子,她的工作鞋连续好几双不翼而飞,她四处找,还发动我爸找,均无果。奇怪的是水井旁的拖鞋、窗台上洗过的布鞋,以及侄女的宝宝鞋,纷纷不见了踪影。大家怀疑是欢欢干的,但是没有证据,也只好作罢。直到农闲的时打扫清理院落时才发现,鸡窝里、煤堆缝里,栅栏下、苦瓜藤下,丢失的鞋子一一重见天日,还有几只不认识的鞋子,估计是左邻右舍的。

我妈狠狠地断了它的狗粮。

但真正的惩罚却落到了大灰猫身上!

饥饿的欢欢上演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猫口夺食。看着猫的食盆里有面条、馍馍头、几块骨头和零星的肉渣,猫咪慢条斯理地享用。欢欢上前去,朝猫一顿呲牙咧嘴,猫咪呆若木猫,杵在那一动不敢动,欢欢一头扎进去,三下五除二进了肚。猫咪壮着胆子叼了块骨头,正要嗦,欢欢直接用它锋利的牙齿,撬开了猫嘴,把骨头抢了过去。我妈惊掉了下巴。

那以后,我妈不好再克扣狗粮,只好猫狗一视同仁,不曾想,欢欢养成了抢食吃的毛病,永远是护着自己的食,先抢猫粮吃,任凭我妈大声呵斥,甚至用树枝抽它,欢欢收敛了几分,但只要主人不在场,猫咪一口都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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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担心猫受屈,影响夜里抓老鼠,趁欢欢不在家时偷偷给猫咪开小灶,后来她和猫还形成了默契:我妈将门开一条缝,看欢欢不在家,然后轻声唤一声“喵——”猫咪就从柴火堆上一跃而下,一头扎进食盆里,不管不顾地吃起来!

几个轮回下来,欢欢得罪了一家人。我妈觉得欢欢这个好听的名字,这家伙根本不配,于是总呵它狗(gou,四声)。

转眼一年过去了,欢欢从一个奶狗长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细狗”、土狗,它的身躯和四条腿变得细长,近一米高的样子,周身土黄色,等腰三角形的耳朵常支棱着,健步如飞,尤其是家里来了客人,它上前就给人摇尾、撒欢、舔手指,令来者大惊失色。

这么大一条狗,成天跑来跑去怪吓人的,我妈决定把它拴起来。于是,我妈把欢欢拴在了院子外面的羊圈旁,一是护羊儿周全,二是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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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正值盛夏,欢欢被拴在一棵大树下,只有上午能庇荫,一到下午,火热的太阳晒得欢欢死去活来。从自由自在到画地为牢,刚开始,它极力挣脱,无果后一顿狂吠,嚎累了就呜呜低鸣。它开始了挖洞:有时四爪并用,前爪挖,后爪刨,尘土呛得它原地低头打转,那真是名副其实的“土狗”。我妈看到它灰头土脸、狗爪生痛,竟然感动了,吃的喝的统统满足,还定时给它刨出的“地洞”里泼水。这样,几天之后,在我妈的帮助下、在欢欢的奋力刨挖下,一个近半米深的“地洞”大功告成!

自那以后,欢欢像变了个狗一样,对看家护院的工作很上心、很负责:有路人经过羊圈,欢欢都要伸长脖子狂吠几声;夜深人静之时,路上稍有动静,它也会和村里的狗子们前后呼应,制造点声响;小羊羔从栅栏里挤出来耍,它会立即前往驱赶,生怕它们丢了似的,路上经过的牛呀马呀,啃食我家草垛,欢欢会拿出最大的凶狠劲拼命叫……大家说,这才是一个正经狗子该做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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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谢晓研,女,新疆博尔塔拉人,现供职于媒体,博州作协会员。热爱文学,喜欢散文,先后撰写并发表了《葡萄架下过日子》《欢欢》《一只大公羊》《胖灰》等散文五十余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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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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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审:姜远海 编审:欧登  编辑:田慧敏  责编:田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