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视界 | 龟生与人生

每当我早晨起来做操时,听到乌龟盆里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就知道“龟龟”那家伙早已开始“操练”了。我们俩互不干涉,各行其事,但有时我却忍不住偷窥它一眼。只见它伸着两只小爪、蹬着两条小腿、扛着沉重的龟壳沿着盆壁不停地往上攀爬。爬得实在太累了,就停下来喘口气,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又开始继续投入战斗。它那种永不休止的奋斗精神有时甚至让我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时候是为它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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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龟”是我今年新给它起的小名,喂食时叫它还真听话。这只龟在我家已经生活二十年了,如果按龟背纹推算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是我们家饲养时间最长的动物。之前与它作伴的乌龟都是命运多舛,唯独它硕果仅存。十多年前一只小乌龟“越狱”翻出盆外,屋子不大四处搜查竟然没有找到,成为悬案。直到夏天在空调管里发现了它的干壳,才知道它爬进去之后退不出来了。只顾没头没脑往前冲,不给自己留退路,因而葬送了幼小的生命,令人唏嘘。从那之后,二姐夫送了一个又宽大又光滑的大瓷盆,再也没有发生过乌龟“越狱”事件。第二只乌龟就是我之前在《放生》一文里写过的那只珍珠龟。来时不大,长得很快,十几年了正值壮年,经常骑在“龟龟”身上,简直不把老伙伴当回事。只到发现它把“龟龟”的脖子咬烂了,闯下大祸,被我一气之下河里放生了,目前生死未卜。此后又养过两只小龟与“龟龟”作伴,可先后都是两三个月就莫名其妙地翻肚归天啦,直令我心疼。后经上网查阅才知道老少乌龟不可同养,小龟是让“龟龟”给抱死了。你说这“龟龟”既被强者欺负又不善待小龟,只好自己单独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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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龟”单过没多久我就发现,或许它觉得只身孤独寂寞,或许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总之就是一股劲地练习往上攀爬,大有“越狱”的心思。不过这“龟龟”的智商实在不能与人相比,在我看来,盆上有四个做把手用的孔洞,它往上爬时完全可以借机利用一下。可惜“龟龟”不是视野有问题就是没脑子,伸着爪子随性爬,既无目标方向,也不得章法,结果是气喘吁吁累得半死,还在原地打转转,气得我直骂它笨蛋。龟盆里还有一块石头,平常“龟龟”在上面晒背,但还有什么功能可利用“龟龟”从未想过。有一次我看它爬得实在太辛苦,便把这块石头推到盆壁旁边,示意它垫个高度爬起来更方便。只是这个笨家伙根本理解不了我的意思,把我给它提供的垫脚石几脚蹬开,接着就凭着自己的蠢劲往上爬。您说就这脑袋瓜,它何年何月能爬出去呢!还真别说,偶尔有几次,“龟龟”歪打正着地发现了孔洞,借力居然能把头伸到盆边,令全家人甚为欢喜,但很快就仰面朝天地跌入盆中,在当下没有同伴助力要想自己成功爬出去是很难的。既然靠自己的努力爬不出去,我索性就把“龟龟”从盆里抓出来放到地上,让它省省劲高兴高兴。别看他在盆里闹得欢实,真给它拿出来反而显得更呆傻,东瞅瞅西看看,既没方向感也缺乏安全感,挪了几步就立刻找个角落蹲下来一动不动了。唉,思维和视野长期固化在盆里,有吃有喝啥也不用操心,它已失去野性和独立生存能力,一旦给它自由还真不适应。我只好又把它放进盆里,看来“龟龟”的余生注定是要在盆里度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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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过去了,“龟龟”依然在不停地往上攀爬,虽然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意义,但它不断地重复着昨天的动作,在人面前刷存在感。我也从生气惋惜到熟视无睹、见怪不怪了。细想起来,人生与龟生或许也有些相似之处!有的人职场上一直在努力奔跑,但却不抬头看路,做事只凭本能不用脑子,看不清前行的目标方向,结果就像一只撞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光明却无出路。有的人为了给上司留下好印象,干活追求的是过程形式,并不在意实际结果,虽耗费心力却无用无效,最终灰飞烟灭一场空。有的人强调个人奋斗,缺乏集体意识和团队精神,总以为可以一己之力获胜全局,最后是孤家寡人无果而终。有的人坐井观天习惯安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一旦遭遇情势变化束手无策,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人生同在一个起跑线上,有人快有人慢,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精彩有人暗淡,固然有机遇的因素和个人的努力,但还要看能否在山雨欲来时洞察大势,在波涛汹涌中锚定航向,在柳暗花明中选准路径,在繁花盛景中心有定力,在困难挫折中玉汝于成!人生真不能走龟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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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艺文


作者:艺文
绘图:崔姝音
编辑:洪琳
审核:周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