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双十一期间,知名作家、著名网络大V王晓磊(笔名六神磊磊)在其公众号发表文章《黄峥,确定要这样砍年轻人一刀吗?》,批评拼多多原董事长黄峥放任平台盗版书乱象。
该文章称:六神磊磊工作室旗下两名大山里走出来的90后小镇作家,从餐厅连锁店打工起家,领取9元每小时的工资,直到呕心沥血出版人生第一本书《历史的照妖镜》。但在首发前,就有拼多多商家“预售”盗版。单是拼多多平台其中一个店,截至11月11日《历史的照妖镜》盗版书销量已经近200本。
六神磊磊发出质疑,图书行业利润微薄,作家卖出一本书仅收入几元钱版税,还是以不打折为前提,难道拼多多也要砍一刀吗?
拼多多图书规则 被质疑对盗版纵容
11月12日,据青岛市广播电视台旗下“正在新闻”报道:“正在新闻”记者联系到图书的作者烟雨,烟雨表示一本正价《历史的照妖镜》售价39.8元,拼多多上的书定价约为10元至30元,他们购买的盗版书籍售价仅为17.38元。烟雨表示,盗版书对作者的创作积极性打击很大,也会让读者误以为书籍本身的质量很差。
中国品牌记者咨询拼多多官方客服了解到,目前同一张身份证可以开4家个人店,普通企业店同一组企业三证可以开16家店。
针对“如果其中某个店铺商品侵权,会不会关联到其他同一身份证开设的店铺?”,拼多多客服明确表示,正常情况下不会关联。
记者追问拼多多官方客服,如果店铺侵权,平台会不会将法人代表信息、企业注册信息等列入黑名单,客服明确表示,“亲亲不会的”。“如果店铺侵权,是否可以用同个营业执照开新店?”,客服表示,这个情况是可以重新开具店铺的。
对此,业内人士表示,拼多多只要下架了侵权图书,就算完成了平台责任,一些商家即便因为图书盗版问题被关店铺,也可以借助上述拼多多平台规则,用同一个营业执照,注册新的店铺继续售假。“这正如六神磊磊所说,犯完又改,改完又犯。”
业内人士称,目前也存在这样的现象,由于拼多多图书售价低,加之有退货险,如果消费者不满意,可以选择“仅退款”,这样一来商家不但退款了,消费者还可以免费拿到一本书,基本就不去投诉了。
针对上述问题,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电子商务法研究中心主任薛军认为,平台盗版书屡禁不绝,从平台角度来讲就是平台治理问题。对于侵权盗版书打击不力,要么是投诉规则不是很合理,相应的入门标准高,使得维权困难。另外,电商平台遵循通知–删除规则,即通知了,平台就删除,但是过几天侵权方又再次上架了侵权商品链接,权利人永远打不绝。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强化电商平台审查义务的认定,不是删除了侵权商品链接就可以免责。
多位作家及出版社 因盗版问题曾与拼多多维权
有消费者告诉记者,拼多多上的盗版书存在肉眼可识别的特点:开本小,字间距、行间距拥挤,纸张粗糙,油墨味重,明显能看出和正版的差距。
早在2022年2月,二十一世纪出版社集团就曾经在其公众号“世纪童书”上发表了一篇文章《维权专题丨向拼多多维权为什么这么难?》,介绍他们在拼多多上的打假经验。文中这样阐述:从我社代理律师与拼多多律师多次开庭情况来看,对方一直声称拼多多建有一个专门用于投诉维权的网站,然而如果亲自在“拼多多知识产权保护平台”中尝试几次,就能深刻感受到这个平台的真正作用——劝退投诉。
截图源自二十一世纪出版社集团公众号文章
针对盗版问题,近年多位知名作家、出版社曾与拼多多发生过纠纷。2024年初,财经作家吴晓波在拼多多购买三本自己所著的《激荡十年,水大鱼大》和《激荡三十年》上下册,也皆为盗版,他随后表示,若因一项商业促销政策导致图书产业的崩塌,谁人能以心安。吴晓波呼吁高抬贵手,放过苦命的图书行业。
根据中国裁判文书网信息统计,涉及拼多多的运营主体“上海寻梦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裁判文书达 6.8 万份,大部分涉及知识产权类型的民事案由,超过 5万份在拼多多总部上海市,且文书数量呈逐年增加趋势。而2018 年拼多多上市时,当年涉及拼多多的文书不过 1204 份,过去两年每年已达约 1.9 万份。
在北京大学电子商务法研究中心近期举办的“防范内卷式恶性竞争,共建电商行业良性生态”研讨会中,与会专家认为,不健康的平台生态和政策导致的恶性竞争,会触发探底效应,即商家不得不降低成本、质量,使用各种手段,最终导致“劣币驱逐良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