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自动驾驶“大开绿灯”，并拟议歧视性政策释放对中国的焦虑。
作者｜田思奇
随着全球汽车产业加速迈向智能化转型，自动驾驶技术已成为这场变革的核心驱动力。中国与美国，这两大自动驾驶领域的领军国家，孕育出三家代表性企业——谷歌母公司Alphabet旗下的Waymo、特斯拉，以及中国的萝卜快跑。进入10月，三家公司纷纷亮出重磅动作，似乎在为即将打响的新一轮行业竞争提前预热。
10月10日，特斯拉将于美国洛杉矶的华纳兄弟工作室举办推迟已久的Robotaxi发布会，以“我们，机器人”为主题。该主题显然致敬了美国科幻作家阿西莫夫的经典著作《我，机器人》。CEO埃隆·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暗示，此次发布会将“载入史册”。他在十年前许下的自动驾驶承诺，或许终要在本周兑现。
同时，Waymo也在全球“广结善缘”。在今年8月宣布与中国品牌极氪合作开发第六代无人驾驶出租车后，Waymo又在“十一”期间宣布与韩国汽车巨头现代达成合作，将为现代的电动汽车车队配备其自动驾驶技术。2025年底前，Waymo的无人驾驶出租车车队也将加入现代的电动车型。
萝卜快跑也在加速国际化步伐。10月9日市场消息称，萝卜快跑近期正积极进行全球布局，已与多个国际公司进行了深入沟通，计划进军海外市场。同时，Apollo自动驾驶开放平台10.0即将发布，将搭载百度最新的自动驾驶大模型ADFM（Autonomous Driving Foundation Model），这一升级将大幅提升自动驾驶开放平台的安全性、智能化和易用性。
「甲子光年」观察发现，随着自动驾驶技术不断迎来突破，无人驾驶出租车业务安全优势凸显，降本路径清晰，这场全球竞赛正提速进入白热化阶段。在无人驾驶三大家鼎立的格局中，中美两国作为领跑者，已然发展出不同的技术路线和政策环境。尽管美国凭借半导体和人工智能领域的积累占据先发位置，但中国也有可能凭借独特的优势，在这场关于未来的角逐中，快速实现换道超车。
1.探路者与颠覆者：美国双雄争霸
作为技术创新的摇篮，美国自然成为自动驾驶技术研发的前沿阵地。
成立于2009年的Waymo是最早进入自动驾驶领域的公司之一。它以“单车智能”为发展方向，技术涵盖感知、定位、规划和控制等多个方面。感知模块是自动驾驶技术的基础，Waymo采用了摄像头、激光雷达和毫米波雷达的多元融合方案，实现了对周围环境的全方位、高精度感知。其中自研的激光雷达技术尤为关键，它不仅大幅降低了成本，还显著提升了探测精度与范围，成为Waymo技术壁垒的核心。
由于2023年10月发生严重事故，通用旗下的Cruise被加州监管部门无限期停运，导致Waymo目前成为美国唯一一家大规模运营无人驾驶出租车的公司，其服务现已进入旧金山、凤凰城和洛杉矶等地，每周提供超过10万次行程。
除上述与极氪和现代的合作外，Waymo在2024年9月还与出行巨头Uber达成合作，将于2025年初在美国奥斯汀和亚特兰大两大城市联合推出自动驾驶汽车。此次合作意味着Waymo服务范围和车队规模的再次扩大，并释放了自动驾驶公司与出行服务平台走向协作的信号。
2024年6月，发表在《自然·通讯》上的新研究为推广自动驾驶铺平了道路。该研究结果称，自动驾驶汽车比人类驾驶的汽车更安全，发生事故的可能性更小。中佛罗里达大学研究人员分析了2016年-2022年间2100辆自动驾驶汽车和35133辆有人驾驶汽车的数据后得出这一结论。研究表明，最先进的自动驾驶系统可将追尾、正面和侧面碰撞以及冲出道路的可能性降低20%至50%。
与Waymo不同，特斯拉在自动驾驶技术路线上选择了更为激进的端到端方案。甲子光年智库认为，特斯拉全自动驾驶（FSD）系统V12的全面推出，标志着端到端自动驾驶技术在量产车型上的应用已成为现实。这一系统通过深度学习模型，直接从原始传感器数据中提取信息，实现从感知到控制的无缝连接，极大地提升了自动驾驶的效率和安全性。
图片来源：甲子光年智库
因其无损传递、数据驱动、全局优化的特性，端到端技术展现出相对于模块化自动驾驶的应用潜力与相对优势。然而，这一方案也面临着诸多挑战，包括对算力和数据的需求，以及系统的安全性和可解释性问题。
今年8月，马斯克在特斯拉2024二季度财报会议中表示：“我们的解决方案是一种通用解决方案，Waymo有非常本地化的解决方案，需要高精地图绘制。它相当脆弱。我认为他们的扩张能力是有限的。”
谈到监管，马斯克也指出：“一旦我们证明某种东西足够安全或比人类安全得多，我们就会发现监管机构支持部署这种能力。” 据特斯拉2024年9月公布的最新时间表，FSD最快将于2025年一季度进入中国和欧洲。
在Robotaxi正式发布后，预计FSD与Robotaxi也将形成联动：一方面，Robotaxi的数据将完善FSD的路采数据库，助力当前FSD算法的迭代；另一方面，凭借特斯拉目前FSD领域的技术积累与大量验证，特斯拉有望在Robotaxi领域带动新热潮。
然而一次又一次在Robotaxi上“放鸽子”，也正让投资者对特斯拉失去信心。10月10日发布会前夕，深水投资组合研究分析师布莱恩·贝克（Brian Baker）和管理合伙人基恩·蒙斯特（Gene Munster）坦言，Robotaxi的实际发布可能还很遥远，这款车仍处于设计阶段的早期阶段——公众不应指望在发布会上看到任何生产计划准备就绪。
不论是Waymo还是特斯拉，其背后的成功离不开美国在自动驾驶技术研发上的先发优势。美国拥有全球领先的集成电路技术和高端芯片设计能力，为高性能车载芯片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保证了自动驾驶系统的实时性和稳定性。这或许促使马斯克在财报会议上声称，北美以外地区部署的自动驾驶功能远落后于北美。
但从所拥有的尖端技术或接近尖端技术的公司数量来看，中国也不屈于人后，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2. 自动驾驶的中国速度
在中国，Robotaxi产业的发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形成了以自动驾驶科技公司、传统汽车制造商和出行服务提供商为主体的竞争格局。在这一领域，以萝卜快跑、文远知行、小马智行等为代表的科技企业，凭借先进的技术和积极的市场策略，已经取得显著进展。
据《纽约时报》统计，中国至少有16座城市允许公司在公共道路上测试自动驾驶汽车，至少19家中国汽车制造商及其供应商正竞相在该领域建立全球领导地位。没有哪个国家正在采取如此积极的行动。
自2013年涉足自动驾驶以来，百度便凭借其深厚的AI积淀，在这一前沿领域迅速崛起。通过推出Apollo开放平台并孵化出专注于自动驾驶出行服务的平台——萝卜快跑，依托于强大的人工智能算法支持，萝卜快跑能够快速积累大量实际行驶数据用于模型训练与性能优化，从而显著加快了落地应用的步伐。
今年5月，百度发布了第六代无人驾驶出租车，其价格大幅降低60%至20.46万元人民币，为自动驾驶技术的普及打开了新的大门。运营规模和覆盖面积的不断扩大，也为订单量迅速增长奠定了基础。最新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萝卜快跑的自动驾驶订单约89.9万单，同比增长26%。截至2024年7月28日，萝卜快跑已累计为公众提供超过700万单自动驾驶出行服务。
图片来源：甲子光年智库
在技术层面，相对于美国更倾向于依靠先进的传感设备配合复杂的算法逻辑来确保安全性，中国的自动驾驶企业更专注探索如何利用现有的基础设施资源，如5G通信网络，结合云计算等新兴技术手段来提升整体效率。
例如萝卜快跑正在积极推动“单车智能+车路协同”方案，通过百度开源的Apollo车路协同方案，实现了“聪明的车”与“智能的路”的相互协同，全面构筑了“人-车-路-云”全域数据感知的智能路网。
不仅如此，最新的萝卜快跑第六代无人车全面应用了“百度Apollo ADFM大模型+硬件产品+安全架构”的方案。该方案通过10重安全冗余方案、6重MRC安全策略确保车辆稳定可靠，安全水平接近国产大飞机C919。萝卜快跑认为，无人车的极致安全应该是“永不宕机，永不失准，永远在线”。
但应用落地，仍然是摆在每一家自动驾驶公司面前的挑战。甲子光年智库提出，无人驾驶出租车要实现大规模应用落地，还需跨越一系列挑战，这些挑战涉及技术完善、政策法规的适应、成本效益的优化以及市场需求的培育等多个方面。
具体来说，技术层面需要确保自动驾驶系统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政策法规方面需要与监管机构密切合作，确保合规并推动制定有利于行业发展的规范；成本控制方面，需要通过技术创新和规模化运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市场接受度方面，则需要通过积极的市场教育和优质的乘坐体验来增强消费者对Robotaxi的信任和偏好。
截至目前，萝卜快跑在上述领域都在稳步推进。其Robotaxi已安全行驶超过1亿公里，且未发生一例重大伤亡事故，出险率仅为人类驾驶的1/14。
据咨询公司Frost&Sullivan预测，Robotaxi将于2026年左右实现规模化落地，预计到2030年Robotaxi将在全球范围内广泛采用，届时Robotaxi在中国智慧出行的渗透率将达到31.8%，2035年将达到69.3%。而萝卜快跑适时决定将服务扩展到境外，也无疑将继续提升中国在全球自动驾驶领域的影响力。
3. 前后夹击：中美竞争加剧
作为全球最大的汽车消费市场之一，中国具有发展自动驾驶得天独厚的优势。
对于普通消费者，自动驾驶的安全性正逐步深入人心。普华永道去年一项调查显示，中国了解技术的消费者更愿意将车辆控制权交给电脑。85%中国消费者对不需要人工干预或监督的自动驾驶感到满意，而美国这一比例仅为39%。
宏观层面，中国政府也对于新兴科技始终保持开放包容的态度，特别是在智能网联汽车领域给予了极大支持。针对高精度地图制作、激光雷达应用等方面也有相应规定出台，确保整个产业链条上的参与者都能在相对公平合理的框架下竞争与发展。
在大洋彼岸，「甲子光年」注意到，美国政策环境同样对自动驾驶“大开绿灯”。Waymo在今年3月扩大了在旧金山半岛的自动驾驶出行服务，6月再次获批向旧金山全域用户开放其自动驾驶出行服务；Cruise也宣布今年晚些时候恢复全自动驾驶服务，并计划在2025年初开始收费。可以想见，马斯克所期待的监管部门支持，也将在Robotaxi发布后很快实现。
出于对中国自动驾驶崛起的焦虑，美国商务部进一步在9月底提议禁止美境内智能网联汽车使用来自中国的关键硬件和软件。拟议禁令还将阻止中国车企在美国境内测试其自动驾驶汽车，预计这会对萝卜快跑等中国企业出海形成潜在影响。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林剑表示，中方反对美方泛化“国家安全”概念、针对中国相关企业及产品采取歧视性做法。
然而前有Waymo积极达成跨国合作，后有特斯拉FSD积极入华，这也为中国企业提供了一种发展的参考路径：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中，区域性的单打独斗始终难以取得长远发展，跨界合作成为当前必然的趋势。「甲子光年」认为，萝卜快跑酝酿出海计划，也极有可能与海外科技企业、车企，当地出行服务商等开展合作，加速实现本地化。
每年超过2000万辆的新车销量、多样化的应用场景、良好的道路条件，以及快速发展的信息通信基础设施，都预示着中国正站在成为全球最具竞争力自动驾驶市场的门槛之上。对于像萝卜快跑这样的本土企业来说，如何把握中国的发展优势迎难而上，则是摆在面前的一大课题。
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在百度发布2024年二季度财报后透露，长期以来，Robotaxi一直被行业视作一个非常先进的领域，以至于没有人能够准确预测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真正实现。但百度即将实现区域性的收支平衡：“随着第六代无人车Apollo RT6车型的大规模测试，我们预计，RT6车型正式投入运营后将带来持续性的成本降低。从长期来看，我们的目标是通过技术许可等轻资产模式进行创新，以抓住市场机会。”
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能见证萝卜快跑规模化应用、跑向世界的时刻，在国际舞台上持续引领中国自动驾驶与竞争对手一决高下。
（封面图及文中未说明图片来源：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