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前三季度,北京市接待游客2.81亿人次,旅游收入5041.1亿元。游客们涌入北京,游览景点、感受文化、购物消遣,当然,也少不了品尝美食,比如老北京小吃。
但游客们对老北京小吃评价不一,有人认为好吃,也有人认为“不正宗、不好吃、不值得”。北京网友站出来维护老北京小吃的名声,但他们也承认,如今正宗的老北京小吃难找了。
不正宗?
爆肚粉和爆肚是两码事
早晨9点,大多数北京人刚刚进入工作岗位。前门大街商业区,已经热闹起来。这里是老北京小吃的重要发源地,尽管能看到烤冷面、蟹黄汤包、长沙臭豆腐、沪上阿姨等外地餐饮。但总体上,北京元素占主流。
老北京爆肚粉时下正流行。一家网红小吃门店前,购买爆肚粉的游客排起长龙。“5年米其林、5年必吃榜啊。点评、收藏、打卡,免费领茶叶蛋啊。”在导购的卖力吆喝下,排队人数越聚越多。
在外卖窗口,记者看到,这种爆肚粉使用热水对熟肚丝和粉丝进行汆烫,然后辅以麻酱、辣椒油、香菜等佐料,以纸碗呈现给游客。从入锅到出餐,时间仅1分钟,售价35元。
新近流行的老北京爆肚粉其实跟老北京爆肚,是两码事
“我吃着像热干面。”“我觉得是火锅的味道。”“嗯,我感觉像麻辣烫,但是没有吃麻辣烫过瘾。”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个游客,他们对爆肚粉的评价不一。在社交平台,很多北京网友对爆肚粉和爆肚的区分,很执着。“老北京只有爆肚,没有爆肚粉。”“爆肚粉妥妥地是为外地游客特意制造出来的。”“熟肚丝开水一热,就是爆肚了?这跟爆肚有什么关系?”
距离这家网红店步行约360米,廊房二条胡同里,有一家“爆肚冯”,这家老店,目前由72岁的第四代传人冯秋生掌勺。
“爆肚冯”把所售14种爆肚,全部挂牌展示。还写明特点,如:“羊肚板,肉板微脆,口感较老。”《燕都小食品杂咏》中形容爆肚:“入汤顷刻便微温,佐料齐全酒一樽。齿钝未能都嚼烂,囫囵下咽果生吞。”冯秋生有时候会提示外地游客,要根据自己的牙口来选择合适的种类。
为了保证出品正宗,“爆肚冯”冯秋生依然坚守在厨房
有食客从保定赶来,对一盘售价50元的爆肚,赞赏有加。“这家店,我常来。爆肚粉我也吃过,跟这种现吃现爆的比,还是不一样。”
不好吃?
卤煮火烧不应该是“臭的”
鼓楼东大街,一家卤煮店门前,三个来京旅游的女孩,犹豫了很久。“我还是不太能接受,感觉有点臭。”其中一个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去问路边的大叔,“师傅,哪有吃面条的地方。”大叔随手往东一指:“那边有个炸酱面。”
卤煮和豆汁,可能是最具争议的老北京小吃。在互联网上,关于卤煮和豆汁的话题,总能引来流量。有网友以“不要尝试卤煮,会变得不幸”为题,分享自己品尝卤煮的经历,得到了近千赞。他形容卤煮的臭味是从胃里返上来的,导致连呼吸都是臭的。关于豆汁的分享,更容易引发围观。某网红以喝完豆汁呕吐为主题的视频,达到450多万的播放量。
北京网友对豆汁评价客观,表示很多北京人也喝不惯。至于卤煮,记者遇到一个来自南方的游客,他认为除了有点咸,“感觉还不错,我能接受下水。”他还推荐记者去尝尝。有北京网友特意发帖称:“好吃的卤煮不臭,是酱香的。”
这一点,在门框胡同开卤煮店的六爷,表示赞同。六爷以火爆的个性,成为网红。他知道卤煮在网上颇具争议,所以希望为卤煮挽回声誉。“网上总说,‘北京卤煮什么玩意儿’。我生气啊,卤煮不是那样。”他把“没腥味、没臭味、汤不混、汤不咸,不好吃不要钱”就挂在店门口,而且坚持使用新鲜的原材料。“这些东西都得自己弄,放心。那种冻了半年的进口肠子,我不用。现在很多卤煮,小姑娘吃完要嚼口香糖,怎么像话?”
卤煮一直是在网络上争议比较大的老北京小吃
不值得?
有驴打滚卖到一斤38元
以驴打滚为代表的年糕类小吃,口味比较容易被接受。在记者走访的前门、鼓楼、南锣鼓巷、什刹海,到处都能看见售卖驴打滚的店铺。只是,现在的驴打滚从便宜好吃的小点心,变成了网红甜点。
南锣鼓巷,一家店把各种馅心的驴打滚展示出来,有豆沙、黑芝麻、白芝麻、板栗等比较传统的口味,也有抹茶、巧克力、草莓等新颖口味。这种驴打滚整整齐齐码好,一大卷一大卷的,现切现卖,单价38元/斤。不只是南锣鼓巷,在其他热门景区,所有这种新口味的网红驴打滚,都卖38元/斤,价钱出奇地统一。
38元一斤的网红驴打滚,被很多游客打了差评
“避雷!比切糕还贵的北京驴打滚。”有游客在社交平台发帖,表示自己被价格“刺伤”。切了三小块驴打滚,结果花了72块钱。还有游客,花了87元。驴打滚看起来体积不大,但密度不低,稍微多切一点,总价就上去了。花钱多,评价自然更严苛。有游客说:“贵就算了,还难吃得要死。”
“去锦芳小吃啊,3块钱一个,买一个尝尝得了。”有北京网友在评论区支招。确实,在前门鲜鱼口,锦芳小吃门店看起来非常朴素,驴打滚就在店里陈列着。这里只售卖传统红豆馅的驴打滚,也叫豆面糕,卖3元/个。在北锣鼓巷,有一家丰年灌肠,传统驴打滚卖15元/盒,内有6个。
精致漂亮又地道的老北京年糕,也有。在万丰餐饮街,原先有一家万丰小吃城,聚集着30多家小吃档口。现在,这里转型为正阳门饭庄,但一楼门厅的“中华小吃博物馆”还在,有游客到此打卡、集章。饭庄里保留着三五家老北京小吃,其中就有“年糕杨”。驴打滚、艾窝窝、豌豆黄、山楂糕、芸豆卷等组成的年糕拼盘,新鲜出炉,香甜可口,28元/例。
不时尚?
流量游戏让老字号蒙圈
有家住南锣鼓巷的北京人,这样对记者说:“这边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老北京小吃,好吃的不好找。”
记者也发现,“爆肚冯”在相对闭塞的廊房二条胡同。鲜鱼口锦芳小吃和北锣鼓巷丰年灌肠,均不在区域内的黄金位置。很多老北京小吃的老店,都不在热门旅游区,而是深藏在居民区。万丰餐饮街,更是已经到了西三环外。
主观上,这些“巷子深处”的小吃,有自己的问题,比如年轻传承人难寻。而客观上,他们身处一个外部竞争激烈的流量游戏中,显得手足无措。
不正宗、不好吃、不值得,给外地游客留下这些印象的老北京小吃,为什么总能占据最繁华旅游区的黄金位置?记者得知,前门大街黄金位置的商铺租金,大约是10元/平方米/天。这种高价位的租金,必须保证高流量才能运转。这个流量,既是客流,也是网络流量。
开篇那家售卖爆肚粉的网红店,本身以豆汁起家,2014年才注册成立。短短10年,已经5登“米其林”榜单。新店明显更懂得流量游戏的玩法。珠市口地铁站里,就有这家店的引流广告。在早晨9点这个时段,记者特意进店走了一圈,发现店内没有坐满,店外却排起长队。原来,店家规定,所有食客都要在店外的窗口点餐。点完餐,去店内取餐用餐。所以,走过路过的游客,看到这家店门前,永远有人排队。而且,点赞打卡送茶叶蛋这种营销手段,也确实容易聚集人气。
另有一家爆肚店,成立不到20年,但经常有网红探店打卡,探店视频动辄上百万的播放量,网络上还把“三大网红”探这家店的视频做了合集。
流量玩法,“爆肚冯”、锦芳小吃这些老店还没掌握。六爷的卤煮店比较特殊,他的房子是私宅,又因为经常语出惊人,自身带上了网红属性,所以在流量游戏中,生存得不错。
责任编辑:于璧嘉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