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华民族璀璨的历史中,
文物是见证,
也是不可再生的文化资源。
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
(以下简称“四普”),
就是要建立国家不可移动文物资源大数据库,
建立文物资源资产动态管理机制,
既强化文物保护工作,
也增强文化自信。
普查队员栉风沐雨,
奔波在田野、山林、乡村之间;
还有一群人,
或者默默守护在后方,
或者陪伴在普查队员左右——
他们就是“四普”专家组成员。
今天的主角,
是临汾市“四普”工作队专家组组长、
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田建文。
从“四普”启动,
到实地调查阶段,
他践行着文博人的使命和担当,
深入普查一线,
将自己的学术研究经验用在实地考察中,
为年轻文博工作者答疑解惑,
为普查工作劳心尽力。
用实际行动为大家做榜样
在山西乃至全国考古界,田建文是个传奇人物,他自北京大学毕业后主动请缨,从一线都市退居“田间地头”,扎根基层考古工作,一干就是近40年。“传奇”背后,更令人钦佩的是他顽强的生命力——做过3次开颅手术,身体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但依旧坚持不辍,在考古事业上屡有建树,在平凡岗位上作出突出成就和卓越贡献,受到国家及相关部门表彰,曾入选“感动山西人物”。本次“四普”工作,田建文是驻临汾市专家。
▲普查路上,田建文就是队员们的坚强后盾
可能在大家眼中,这样一位考古界前辈,在办公室里坐着,为后辈指点一二就可以,但田建文不仅提前掌握各类普查程序、了解普查的科技工具,甚至还身体力行地深入田野工作,用实际行动为普查队员做榜样。
“考古工作要在田野,普查工作也不例外,必须到现场去,才能摸清文物本体的情况,登记真实现状,更好地挖掘其历史价值。”自“四普”工作启动以来,田建文就始终记挂着这项工作,复查“三普”的文物点,对已消失的文物点进行分析,尤其是对在“四普”中新发现的文物点,他都要去现场观摩、研究。山西晚报记者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劳心费神”时,他的回答很质朴:“在文化遗产保护面前,我们始终要有紧迫感。举个简单的例子,十多年前进行‘三普’时,很多地方的耕作技术还不是太先进,对于农田的破坏性还比较小,所以能在田间地头发现陶片、石器等,现在的挖沟机、铲车太厉害了,一铲子下去,地下的遗迹就能铲除一大半,陶片、石器等直接就被敲碎了,等你发现这块土地具有考古价值时,它已经丢失掉了很多重要的信息。”所以,“四普”在田建文眼中,是非常必要的和迫在眉睫的,他希望能抓紧时间,保护好每一个角落的文化遗产。
▲田建文和“四普”队员
在临汾市大宁县道教村进行普查。
“四普”让文物家底更“精准”
从“三普”到“四普”,普查方法在不断创新,普查工具也在迭代升级,对此,参加过“三普”的田建文深有感触:“现在对于文物遗迹的定位更精准了,尤其是要建立全省不可移动文物资源数据库,并与国土空间规划‘一张图’,更有利于实施监督信息系统共享,有利于考古前置工作,让考古与基础建设工作更有力地结合起来。”
▲田建文在查看发现的陶片等
田建文回忆,2007年“三普”时,队员们使用的工具叫做GPS测量仪,但普遍存在20米—30米的误差,有时候误差可以达到100米—200米,现在使用的是RTK(实时动态测量)测量仪进行定位,误差只有3厘米。“以前做考古工作,明明前期勘测出了在这片田地里有一些考古遗存,可是等到了种庄稼的季节,茂密的粮食地里压根就无法进行定位。现在不同了,你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个考古遗存在哪里。你说,这是不是‘四普’的优越性?这是科技给我们工作带来的便利啊!”田建文说。文物普查工作,是对原有普查过的文物进行摸底的过程,也是一次“发现”之旅,站在考古工作的角度而言,这种“排查式”普查,使得一些从未被发现的文化遗存浮出水面,定点测量、登记更便于日后开展考古、文化保护研究等工作。
时下,倡导考古前置,就是要健全“先考古、后出让”的制度,应当进行考古调查、勘探、发掘的建设用地,在依法完成考古调查、勘探、发掘才可以收储入库或进行出让、划拨,实现“净地”供应,让建设方能够“拿地即开工”,保障工程顺利实施,节约资金和时间成本。“考古很多时候是为了配合基础建设工作而开展的,我们在查找以往考古信息、史书、地方志之后,开始进行考古调查及勘探,确保地底下没有文物遗迹,才能让建设方开工。”
▲田建文和“四普”队员
在临汾市大宁县道教村一窑洞进行普查
“在路上”的惊喜和收获
“四普”开展以来,田建文很忙,跟着普查人员去现场,也会随时随地为年轻的普查队员“授课”,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的所知、所学告给大家。一直“在路上”,这是像他这样的考古“痴人”的梦想,他笑着说:“在路上才会有收获。目前,临汾市在‘四普’中发现了两处不可移动文物,这就是最大的惊喜。”
▲临汾“四普”队员们在野外实地调查
这次“四普”中,侯马新发现的不可移动文物,是一座名为“娘娘庙”的古建筑。还有一处是位于曲沃的西白集遗址,该遗址是距今有5500年之久的西阴文化遗迹,普查队员从灰坑中发现了石纺轮、石片刀具,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发现。
早在1926年,我国著名考古学家李济先生在夏县西阴村发现了半个蚕茧。蚕茧出自灰坑最下层,不是野虫吐出来的,当时李济先生就说,这多半个蚕茧应有人工切割的痕迹。“李先生这个论点特别重要,他认为这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指数。李济先生当年看到的蚕茧化石是用刀具切割的,我们此次发现这件同时期的石片刀具,则佐证了李先生的观点。”田建文告诉山西晚报记者,直到现在,这件新石器时代的石片刀具还是非常锋利的,侧面证明了西阴文化的古人类已经掌握了抽丝、拧绳、织布等技巧,从另一个侧面来看,也证明了西阴文化确实有丝织业,是古老的东方丝绸的发源地之一。
西白集遗址非常具有代表性,早在“三普”时就被登记在册,此次“四普”复查过程中,队员们又有了新发现——除了石纺轮、石片刀具外,还发现了壕沟,这是古先民最原始的“防御工事”。田建文说:“新石器时代前期,先民就懂得利用天然障碍或用人工在住地周围挖掘壕沟,以保护部落不受其他部落或猛兽的突然侵袭。”当时,人们还没有发明夯土技术,通常就会在壕沟里灌入水,算是“护城池”的雏形。
从“三普”中找到新东西,这无疑是“四普”中的重磅彩蛋,给田建文和普查队员带来深深的慰藉:只要扎根在田野,认真普查、仔细研究,总会有更多的收获,颇有沧海拾珠的惊喜和快乐。这些散落的璀璨珍珠,抹去它的泥土,打磨掉它的斑驳,串联成串,就会成为中华文明灿烂历史星河中最耀眼的“星”。
▲田建文在临汾市大宁县道教村进行普查
文|山西晚报全媒体记者 孙轶琼
图|由受访者提供
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或机构所有
辑|山西晚报全媒体编辑 南丽江
审核|吕国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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