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记者 张茹
“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的理想主义者都是西西弗斯。”“70后”鲁迅文学奖得主王十月在其最新长篇小说《不舍昼夜》中如是说。
《不舍昼夜》是王十月十五年磨一剑的鼎力之作,精妙地将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手法融为一体,不仅细腻描绘了挣扎、反抗及荒诞的现实图景,更深层次地挖掘并展现了生活中的希望之光与爱的力量,全书洋溢着西西弗斯式的哲学思考——人,何以成为人。
该小说围绕“70后”打工者王端午的人生轨迹徐徐展开,以其个人经历为经纬,勾勒出跨越20世纪70年代至2023年近半个世纪的个体成长史诗,以小人物的命运变迁为镜,映射出社会结构的深刻演变与时代洪流的汹涌更迭,实现了由微观至宏观的深刻洞察。
逆境中的坚韧与希望之光
深入研读王十月的诸多著作后,您会赫然发现,无论是《不舍昼夜》,还是《无碑》《如果末日无期》《人罪》等佳作,他的笔触间无不蕴含着逆境中的不屈坚韧与希望之火的闪烁。王端午这一角色,是打工者群体复杂性的集中体现——他既承载着生活的艰辛与敏感,又怀揣着自尊与内心的矛盾冲突。他向往融入社会的大家庭,却始终保持着一份警觉;对故乡既怀有深深的怨怼,又被无形的纽带紧紧牵引。在忠诚与背叛的边缘徘徊,于沉沦与超脱之间挣扎,爱与恨在他心中交织成网,生与死的思考如影随形。
王端午这个“不彻底”的人物形象,内心充满了剧烈的摇摆,却从未彻底倒向任何一方,正如我们周遭的每一个普通人,真实而质朴,在生活的波涛中奋力搏击,不懈追寻那抹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在访谈中,谈及王端午角色的塑造,王十月袒露心声,他意在刻画一个在时代洪流中既被塑造又奋力保持精神独立的人物形象。为确保历史细节的精准捕捉,他匠心独运,将主人公的年龄设定与自身相仿,以便依托个人记忆为人物增色。同时,他强调,关注底层人物的命运是作家的神圣使命,这些虽身处物质世界底层却拥有高贵精神世界的角色,是他笔下不可或缺的灵魂。
论及当代文学的现状与未来走向,王十月显得更为内敛而坚定。他表示,自己更专注于如何将个人的小说创作推向极致,坚信文学的使命跨越时代,恒久不变,即通过作品传递作者内心深处的“道”。对于《不舍昼夜》,他满怀期待,希望读者能在短暂的阅读时光里,与王端午的命运共鸣,收获一份独特而深刻的阅读体验。
《不舍昼夜》,王十月著,花城出版社,2024年10月
以下为访谈实录:
时代洪流中的个人命运与抵抗
顶端文学:在《不舍昼夜》新书首发式上,专家们对这部小说给予了高度评价。他们认为小说以小见大,反映了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变迁和人性浮沉;同时,小说在艺术表现上也具有很高的水准,展现了您独特的创作风格和深厚的文学功底。您自己的个人经历对《不舍昼夜》的创作有何影响?是否将个人的情感和体验融入了小说中?
王十月:以小见大,这个评价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很喜欢,因为这是我写这部书的初衷。很多人想写我们这个大时代,我并没有这样的雄心。不是我对大时代不感兴趣,是有自知之明,我没那个能力。我只想实实在在写好一个乃至几个人,因为故事时间跨度比较长,而这些人生活在社会中,自然会写到时代;时代在变化,于是,小说也就体现出了这变化,但这不是我所追求的。至于说独创的风格之类,大可不必当真,也没那么重要。自己的经历当然会影响创作,因为我们所写的人也罢、时代也罢、社会也罢,都是作家观察、感受到的,而一个人的经历,对这个人看世界的方式,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因此,将个人情感与体验融入写作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有丰富的个人情感与体验而不融入,那是缺心眼。
顶端文学:《不舍昼夜》跨越了近50年的时间跨度,您成功塑造了一系列鲜活的人物形象,尤其是主人公王端午。请问在塑造王端午这个角色时,您是如何平衡他的个人特质与时代背景的?您是如何把握这些历史细节的?
王十月:我们常说,人是环境的产物,换言之,人也是时代的产物。但有些人心中自有另一种力量,他们努力抵抗环境的影响,从而活成独立的人。王端午就是这样的人,他一方面被时代所塑造,另一方面,又有着较强的自我意识,他要抵抗时代对人的塑造,于是,他活成了一个拧巴的人。王端午错过了几次成为时代弄潮儿的机会,不是命运让他错过,是他在那些重要的节点主动选择了错过。选择错过,是因为在他看来,有更珍贵的东西值得他选择。这部书,也可以看作是王端午们(包括四姐、冯素素、赵燕)不甘被时代塑造的孤独者的抵抗。而这种抵抗注定要失败,他们也是失败者。至于历史细节的把握,我有意将主人公的年龄设计得和我差不多,这样,我的记忆会确保我对过往感受的准确性。
顶端文学:在您的创作中,经常以打工者、底层人物为题材,深入描绘他们的生存状态和精神世界。比如《不舍昼夜》在细腻描绘底层打工人物生活的同时,也深刻探讨了人的成长、时间的无情流逝、命运的曲折变化,以及城乡之间复杂而微妙的交互与冲突等多重主题。
王十月:这样写有两点考量,第一自然是我的经历使然,我最熟悉的是这一类人;第二,是我认为,关注底层人物的命运,是作家的天职所在。当然,我不是很认同底层这个词,在我的眼里,这些人虽然身处物质生活的最底层,但他们的精神世界是高贵的,无论是王端午,还是冯素素,还是他早逝的四姐,他们都是值得敬重的、高贵的人。我们并不能说,一个省长,一个部长,他的灵魂,就比扫大街的清洁工高贵。这部书,可以看作是如何成为人的书,也可以说这是一部成长小说,虽说只第一章有着文学意义上的成长小说的意味,但整部书,都可以看作是成长主题。整个小说,就是王端午成为人的过程。
说到时间的无情流逝,年轻时,对时间流逝没有感觉,年轻人是朝前看的,总想着早点长大,早点恋爱,考好的学校,有好的工作,对未来有无限想象,过了五十岁,开始回望 ,回望来处时发现,匆匆忙忙,已经走了那么远。对时间的感慨,自会油然而生,这种心境,自然会体现在作品中。回头一望,你会感慨,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就是命运的变化。我并没有刻意要去写城乡的交互与冲突,我这代人,生逢中国从农耕文明向工业(后工业)文明转型,随着巨量的人口从乡村到城市打工,我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就裹在这时代的洪流之中,城乡之间复杂而微妙的交互与冲突,是我实在的体验。我不过如实书写了这种体验。
他们都是我要赞美的荒诞英雄
顶端文学:冯素素在《不舍昼夜》中是一个充满魅力且多层次的女性角色。您在塑造这个角色时,是如何平衡她的坚韧与脆弱、独立与依赖等多面性的?您希望通过冯素素这一角色,向读者传达哪些关于女性身份、爱情观或生活态度的思考?
王十月:我喜欢冯素素,超过王端午。如果一定要说,我在这书中最喜欢的人物,排第一的是四姐,第二是冯素素,第三是赵燕,第四是宋小雨……总之,我对这部书中的女性的喜爱超过男性。我前面说,这部书,是关于人如何抵抗命运的塑造,如何在时代的洪流中保持独立。在我的笔下,这些勇敢者前赴后继。第一位出场的勇士是四姐,四姐死后,将种子种在了王端午的心中;后来王端午失败了,但他发现冯素素心中也有种子,于是他娶了冯素素,后来冯素素也失败了。
我写冯素素,其实并没有过多在意于她女性的身份,虽然说她的身上间或闪耀着一些女性主义的火花,而且她深受波伏娃的影响。但在我这里,她和王端午一样是勇士,她只有一个使命,抵抗命运对她的塑造,从而活成自我。最终她也败下阵来。她是否败下阵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将那巨石推向山顶,她努力过,她知道她的目标是将石头推向山顶。他们都是西西弗,他们明知无望而不甘绝望,无能为力却要反抗命运,他们都是我要赞美的荒诞英雄。因此,我并没有想通过对冯素素的描写,向读者传达关于女性身份、爱情观的思考。相较于这些而言,成为那个单数的“我”,永远比成为复数的“我们”更有意义。
顶端文学:老曾在《不舍昼夜》中虽然可能不是主角,但他的存在却对故事发展有着不可或缺的影响。您在构思老曾这一角色时,是如何赋予他独特性的?他是否象征着某种特定的社会群体、价值观或生活态度?您希望通过老曾向读者传达哪些深层的思考或信息?
王十月:你注意到了老曾这个人物,说明你是个很有洞察力的读者。其实老曾这个人要和沈亦知、李想结合在一起来看。这三个人是同一个人,是同一个人的三种不同命运的假设——沈亦知在政府部门任职,春江水暖,先知先觉,选择顺应潮流,获得了世俗的成功,于是有资本选择有所为有所不为;老曾晚知晚觉,快退休了才选择妥协,但他妥协得最彻底,因为他深知之前坚守的清苦与寂寞;而李想,面对命运的塑造,他无能为力,因长期的牢狱生活,他与时代脱了节,他是不知不觉者。这三个人的组合,不正是这几十年来,大多数人的选择么。因此,他们这些人,在我的笔下,其实谈不上独特,我也没有想让他们独特,他们是一个人的三种命运,也是三类人。但他们和王端午、冯素素、四姐、李燕又不是同一类人。前者追求的是成为成功的人,而后者追求的是成为人。
顶端文学:小说不仅仅是对个体生命历程的叙述,更蕴含了对生命、人生、时代等命题的深刻思考。它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不断反思自己的人生和经历,从而更加珍惜自由、尊严和那些在困境中依然坚持的美好品质。这种创作理念对您的文学追求有何影响?
王十月:我的写作理念很简单也很朴素,就是写人,从写人的生活、生存;从肉身之苦、活着之难,进入人之为人的精神世界,其他的,都是依附于此而产生的。
10月20日,《不舍昼夜》首发式在花城文学院举办
我很乐意说我是打工作家
顶端文学:《不舍昼夜》中“王端午脑袋里住着弟弟”这一魔幻现实主义在第六章《或许,他想成为一匹荒原狼》表现最为浓厚,除此之外,还有小老头和小狗黄豆的入场,业界称赞是现实主义底色与现代派文学技法最巧妙地融合。这种成功地融合对您未来的文学创作有何启示或影响?
王十月:的确,王端午脑袋里住着弟弟,两个人共享一个身体,是个不错的构思,但我对这一构思保持着相当的警惕,因为在我的本意里,弟弟是他的另一重人格。我写的不只是一个双重人格的故事,而是多重人格,书中王端午换了许多个名字,从王端午到李文艳到王端再到流浪大师,最后回归到王端午,这是他的多重人格拉锯战。但后来我意识到,这样写有点喧宾夺主,于是我进行了大量删节,弱化了多重人格设计,连双重人格也进行了模糊化处理,并让它披上了魔幻现实的外衣。第六章保留了多重人格的交锋,依然披上了魔幻现实的色彩,也是出于同样的考量,我不想将这本探讨人何以成为人的小说,矮化成多重人格争抢肉身的类型小说。这里有一个度,是值得写作者警惕的,肉身内住着两个或多个灵魂,这是个好构思,但这样的构思,如果没有把握好,也可能成为拉低品质的败笔。
顶端文学:评论家们普遍认为您是一个真正的现实主义者,您的小说和散文也饱含着您对自身经验的确证,以及对现实的观察、对他人的同情。面对现实,您有严厉的审视,也有精微的雕刻,渴望介入当下社会的一些侧面。
王十月:这是评论家的溢美之词,同样当不得真。或者说,我的小说和散文饱含着我对自身经验的确证,以及对现实的观察、对他人的同情,这是我的本性使然,但我是否做到了对现实的严厉审视和精微雕刻呢,我认为这是我追求的方向,但并不代表我已经做到,或者做得很好。
顶端文学:您的早期作品深刻揭示了打工者的生活状态和内心世界,成为打工文学的重要代表作。现在还有“打工文学” 这一说法吗?它对于文学的发展有何独特意义?
王十月:现在似乎不怎么提“打工文学”了,大约是有些人觉得现在阔起来了,打工是过去的黑历史,打工这个词不那么高级,打工仔打工妹也不那么上档次,在他们的认知里,描写打工生活的文学作品是低端的,于是现在他们在提“劳动者文学”。过去,打工文学热时,我倒不大乐意被人称为打工作家,现在打工文学被打入冷宫,我倒很乐意说我是打工作家,前不久《文化艺术报》给我做了个专访,题目就是《王十月:我要做打工者的灵魂摆渡人》,这里强调打工者,其实也有这种反潮流而动的意思。
顶端文学:在您的创作生涯中,您如何能够在现实主义、寓言式小说和科幻题材等不同风格之间自如切换,并且每一种风格都能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想当时,您的科幻长篇小说《如果末日无期》轰动社会,您在科幻的框架下融入对人类命运、时间可能性和价值观等深刻命题的探讨,使得这部作品既具有科幻色彩又富含哲学思考。在科幻色彩和哲学思辨方面,《不舍昼夜》也是十分亮眼。
王十月:其实风格变化,是写作到一定时间后被倒逼的。一开始,我的写作是不自知的,于是我写自己最熟悉的打工生活和乡村生活,使用的是纯现实主义手法。慢慢我对文学有了一定自觉,且最熟悉的打工生活和乡村生活也写得差不多了,于是就要求变,这时寓言式的写作,是不错的选项。科幻小说的写作,是对寓方式写作的深化。写作经验积累的过程,也是消耗生活经验和思想库存的过程,库存消耗得差不多了,就得提升思考力,内容变了,形式也得相应变化。
至于说科幻长篇小说《如果末日无期》轰动社会,纯属您的溢美之词,这部书创作于2017年,先是在《人民文学》《花城》《江南》《十月》《山花》以中篇小说的形式单独发表,2018年组合成长篇以《如果末日无期》之名出版,我大约起到了一些示范作用,带动了一批严肃文学写作者加入科幻小说的创作中来。前不久,遇到一位风头正劲的年轻的科幻小说作家,他说我的这部书影响了他。因为我用了和刘慈欣他们这些纯科幻作家不一样的叙事方式。《不舍昼夜》谈不上科幻色彩,但哲学思辨延续了《如果末日无期》。
《如果末日无期》写人如果不死我们怎么活,而《不舍昼夜》写人随时会死我们怎么活。两个不同的向度。人不死,目前暂时做不到,于是探讨这样的问题得披上科幻的外衣,但我又不认为自己在写科幻小说,于是造了一个词,叫“未来现实主义”;人随时会死,如何向死而生,是我们时刻面对的现实,于是,这部书自然就回归到了现实主义。但回到现实主义又有一个问题,如何和我早先的写作进行区隔,别让读者说你在炒冷饭,相似的素材,用不同的烹饪方法,于是,现代派就登场了。
《无碑》,王十月著,花城出版社,2009年8月
傻子才会为了获奖而写作
顶端文学:您的作品《国家订单》荣获了鲁迅文学奖等多个重要文学奖项,长篇小说《无碑》也入选了多个重要图书榜单,这些荣誉无疑是对您文学创作的极大肯定。您是如何看待文学奖项对于作家创作的影响和意义的?这些荣誉是否对您的文学创作之路产生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王十月:我不会清高到说我无视一切文学奖,我也不认可有些人批评作家写作是为了获奖。在我看来,获奖是好事,但你说一个作家为了得鲁奖、茅奖、诺奖而写作,也是挺扯挺外行的。为了得诺奖而写作诺奖就给你了?一直得不到不是很郁闷?所以,批评作家为了得奖而写作的,大多是自己不写作,把自己摆在道德高点哗众取宠罢了。对于大多数作家而言,为获奖写作是个伪命题,是对作家的妖魔化。傻子才会为了获奖而写作。说到得奖对作家创作的影响,至少于我,获得鲁迅文学奖之后自信了许多,而自信对写作者是至为珍贵的。另外,获奖会让你的发表和出版变得顺利,你在创作时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手按自己的想法来,创作空间更大了。但听说有诺奖魔咒,得了诺奖的作家,大多都创作不出更优秀的作品了,我没得过诺奖,无法体会到那是怎样的压力。
顶端文学:您的多部作品已经被翻译成英、俄、西、意、日、蒙等多种文字,在国际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中篇小说《喇叭裤飘荡在一九八三》已经被改编成数字电影并在中央六台播出,而《无碑》《人罪》也即将影视化。这样的跨媒介传播和国际化影响,对您的文学创作有何反馈作用?这种跨文化的交流是否给您的创作带来了新的灵感或挑战?
王十月:这个译成多国文字是写出来唬人的,零星译出去,读者很少,不过是几个对中国当代文学感兴趣的研究者,离国际影响这几个字还差得远。事实上,中国当代作家,有国际影响的就那么几个,真正屈指可数。至于《喇叭裤飘荡在一九八三》,宋方金编剧,万玛才旦导演,可以说,从小说到编剧到导演,可算强强联合,但结果并不是1+1+1等于3,也没有大于3。至于《无碑》和《人罪》,改编权出售之后,就与我关系不大了。当然,如果改编电影、电视剧火了,成了爆款,肯定会带一波图书的销售。但这些,未对我形成任何的灵感与挑战。
顶端文学:在当前多元文化交融与快速变化的社会背景下,您如何审视当代文学的发展现状及其未来趋势?您认为当代文学在反映复杂多变的社会现实、深入挖掘人性的多维度与深层次方面,应承担怎样的责任与使命?
王十月:当代文学发展的现状及未来趋势不是我操心的事,我只操心我能操心的,比如将小说写好,出版后协助出版社多吆喝几嗓子,不要让出版社亏太狠。至于文学的使命,并不会因为时代的变化而有所改变,老祖宗说文以载道,我是信奉这个的,只不过,每个作家心中的道不一样罢了。
《如果末日无期》,王十月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2018年8月
顶端文学:您期待读者从《不舍昼夜》中获得怎样的阅读体验?您如何看待读者对小说的不同解读和评价?《不舍昼夜》之后,您有何新的创作计划或方向?
王十月:对阅读体验我是有期待的。这个小说一度写到了49万字,电脑统计字数,印出来版面字数就有五十大几万了,我删了近一半。之所以这样删除,就是我希望读者能在一到两天时间内读完这部书,在短时间内感受王端午这五十年的人生,这和慢慢读上十天半月应该不一样。读者的评价差不多是两极,豆瓣评分要么5星,要么1星。当然,打5星的,大多是我的铁杆支持者;打1星的,大多没看作品,纯粹因为讨厌我这个人。而从认识的读者那里得到的反馈,表扬居多。当然,这些表扬是否能照单全收呢?我看不能。一切交给时间吧。新的计划,就暂时不透露了。
顶端文学:作为一位有很大成就的作家和编辑,您对年轻作家有哪些建议或寄语?您认为他们应该如何面对如今文学创作的挑战和机遇?
王十月:很大成就谈不上,不过,作为编辑,我还是比较自豪的,二十年的职业生涯,我看稿看人眼光还是很准的。对年轻作家我不敢谈建议,在他们的眼里,我属于过时的老登,我的建议会被当成爹味太浓。他们如何面对挑战与机遇是他们的事,得他们自己去琢磨,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王十月,本名王世孝,湖北荆州人,1972年出生。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烦躁不安》《31区》《活物》《无碑》《米岛》《收脚印的人》《如果末日无期》,中短篇小说集、散文《国家订单》《我们的罪》《父与子的战争》等数十种。作品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人民文学奖、《小说选刊》年度中篇小说奖、百花文学奖等。有作品译成英、俄、西、意、日、蒙文。
来源:顶端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