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投票日当天,以色列政坛突然传来一声“巨变”,总理内塔尼亚胡以不信任为由,撤除国防部长加兰特的职务。按照常规逻辑判断,目前以色列正处于战时状态,北打真主党,南战哈马斯,此时以色列内部最需要的是稳定,尤其是在涉及军方人事方面,任何有关军方高级职位的变动都会引发以色列军队内部的波动。
在美国总统投票日,内塔尼亚胡来了一出“政治豪赌”,解职防长加兰特
此外,内塔尼亚胡选择解除国防部长加兰特的时间点也很微妙,他早不解雇,晚不解雇,偏偏选择在美国总统选票投票日当天干这事,这不禁令人思索,内塔尼亚胡这是一波什么操作呢?
(一)内塔尼亚胡早就想解职加兰特
内塔尼亚胡解雇加兰特防长职务时正值美国总统大选,全世界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美国选举上,因此这一事件的热度被分流。现在美国总统选举尘埃落定,而特朗普本人也正在紧锣密鼓地选择自己的内阁成员。下面就来看一下以色列政坛的这场巨变。
事实上,内塔尼亚胡和加兰特不合的关系可谓人尽皆知。内塔尼亚胡重返总理职位后不久便推出了“司法改革”,并希望执政联盟在议会的优势直接闯关,借此削弱以色列最高法院的权力,变相提高议会和总理的权力。不过内塔尼亚胡的这一做法引发了以色列国内的巨大游行抗议浪潮。而在此过程中,身为内塔尼亚胡政府重要一员的防长加兰特也表示不支持这场司法改革,这让内塔尼亚胡非常愤怒,直接宣布解除加兰特的防长职务。不过内塔尼亚胡的这一决定反倒引发了以色列国内更大的抗议浪潮,无奈之下,内塔尼亚胡收回了自己的决定,但二人的矛盾也就此埋了下来。
去年10月哈马斯突袭以色列,加沙冲突就此爆发,危机时刻,二人的矛盾暂时被压了下来。但在过去1年多的时间中,有关内塔尼亚胡想解雇加兰特的消息仍是不断传出。到了美国总统投票日到来时,内塔尼亚胡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内塔尼亚胡在谈及解雇加兰特时表示:自己与加兰特在军事行动上存在重大分歧,虽曾多次尝试弥合差距,但差距愈来愈大。而加兰特也不甘示弱,于当晚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开自己被解职的3个原因。
首先是极端正统派入伍问题。加兰特称自己绝不允许有关正统派免于入伍的歧视性、腐败的法案获得通过,每个人都必须在以色列国防军服役,并参与保卫以色列的使命。
内塔尼亚胡和防长加兰特的矛盾由来已久,只不过去年10月的巴以冲突暂时掩盖了二人矛盾
再来是人质问题。加兰特强烈暗示,以色列应该优先考虑达成停火协议,将剩下的101名人质带出加沙,即使这样做意味着哈马斯将能在加沙地带幸存。“抛弃人质的伤害,永远无法弥补。”
最后是究责“阿克萨洪水行动”。加兰特呼吁政府对去年10月7日的哈马斯闪击进行调查。
加兰特给出的这三个因素对内塔尼亚胡而言确实有“爆炸性”的冲击。第一个因素涉及内塔尼亚胡执政联盟的稳固,内塔尼亚胡在上台的过程中得到了以色列极端犹太教正统派的支持。不过犹太教正统派是否应该服兵役问题一直是困扰以色列国内的难题。世俗力量对犹太教正统派这帮人不服兵役,需要让国家出钱拿税养非常不满,是一种非常不公平的表现。
谈及第二个因素,内塔尼亚胡和加兰特确实有着很大的分歧。在内塔尼亚胡本人的优先事务排序中,消灭哈马斯、拿下加沙的重要性其实已经高于解救人质。
至于说第3个因素,这是让内塔尼亚胡本人最反感的,也是他最担忧的。去年哈马斯突袭以色列时,内塔尼亚胡就已经到了风口浪尖,以色列国内认为内塔尼亚胡作为总理,对于哈马斯的行动一无所知,反而让国家遭受如此大的损失,这是渎职,内塔尼亚胡本人必须为此负责。当时内塔尼亚胡的国内民调直降,如果真追责的话,内塔尼亚胡的总理职位难保。因此“阿克萨洪水”行动过后,内塔尼亚胡想尽一切办法将功折罪,保住自己的总理职位。当然他对有关谈论追责的言论感到特别反感。
加兰特在谈自己被免职时还哽咽表示,保护以色列安全是自己一生使命,但《道德黑暗》已经席卷这个国家。随着加兰特免职消息曝出,以色列各大城也出现了大规模抗议游行示威活动。香港《01报》认为:内塔尼亚胡选在美国大选当日对加兰特动手并非偶然,除了双方积怨已深外,也带有一定的政治算计。
加兰特被解职后,在记者会上阐述了自己遭解职的3个原因
港媒在一篇分析文章中写道:从操弄权术的本领来看,内塔尼亚胡无疑是经验丰富、极具政治手腕的政治人,其领导风格坚定且强硬、善用分化策略和盟友关系来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所以能长期掌控以色列政坛并且多次出任总理。但这只“九命怪猫”近年遭受不少挑战,其中包括法律纠纷(例如腐败指控)以及来自不同政治派别的压力,确保内阁团结和权力于是成为内塔尼亚胡的心病,尤其是在国防这个关键领域。
国防部长是以色列安全机构的核心人物,拥有重要的军事决策权。而加兰特作为前高级军事将领,也曾被认为是内塔尼亚胡的忠实支持者,协助他处理巴勒斯坦问题和以色列安全事务。但随着内外政局变迁,加兰特逐渐与内塔尼亚胡渐行渐远。
从内塔尼亚胡的个人视角出发,解雇加兰特首先可被视作清理内部潜在对手的手段,以确保自己的权力基础不被削弱,并向其他内阁成员发出明确警告。此外,内塔尼亚胡的领导风格强硬,倾向采取强力措施压制巴勒斯坦,但加兰特可能相对保守与慎重,因此才会有今日的「总理防长不同调」场景。而通过撤除加兰特职位来减少政治掣肘,内塔尼亚胡能更好实现自己对巴勒斯坦的强硬立场。
而从稳定执政联盟的视角出发,以色列采取比例代表制、政党派系林立,往往需要组建多党联合政府来取得议会多数。在这种情况下,内塔尼亚胡必须在不同派系间寻求妥协,才能维持执政联盟的稳定性,例如取悦当今与他共同组阁的极右与宗教小党们。而加兰特在国防事务上的务实与安全优先立场,可能与极端小党的激进主张产生矛盾,这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强化内塔尼亚胡动手的诱因,以安抚其他激进派系或鹰派势力。
至于说为何内塔尼亚胡会选在美国总统选举日对加兰特动手,香港《01报》认为内塔尼亚胡应有两重考量。
加兰特被解职后,以色列国内爆发了游行抗议示威
首先是对美传递自己的强硬立场。众所周知,美国一向是以色列的最重要盟友,加沙战争能打到现在,华盛顿的军事和外交支持至关重要。而美国两党的对以支持虽然总体稳定,拜登政府与内塔尼亚胡的关系却一直相对冷淡,主因在于,相较于特朗普与共和党,作为民主党人的拜登还是更注重人权和以巴和平进程,拜登甚至在选前表示,以色列若不开放更多援助进入加沙,美国可能削减对以军事援助,媒体上甚至一度有“拜登更偏好加兰特当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等特朗普胜选”等传言。
从这个背景来看,内塔尼亚胡选在美国大选当日撤换防长,可能意在向美传递明确信号:不论谁胜选,以色列都不可能调整现有立场、不会在安全问题上轻易妥协,也不会给加兰特“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虽说从结果来看,特朗普旋风横扫各大摇摆州,但选前民调毕竟还是呈现双方势均力敌,内塔尼亚胡恐怕也不能确定特朗普必然当选,所以会有这层担忧。
再来是尽可能降低内外政治冲击。内塔尼亚胡显然知晓,美国总统大选会是当日的全球媒体关注焦点,与之相比,以色列内部的人事变动恐怕相对无足轻重。选在这天动手,以色列能在最大程度上降低各方的质疑与谴责;而即便最后是哈里斯胜选,拜登政府也会先专注国内大选结果,对以色列内政的介入程度相对有限。
当然由加兰特的民间威望来看,内塔尼亚胡此举不可能船过水无痕,还是会在以色列内部引发舆论风暴。首先加兰特的“停火换人质”方案确实有不少舆论支持,而这也是当下以色列社会最关心的事;其次,内塔尼亚胡如此行事可能激发部分民众对于总理操弄权术、用战争维持政权的不满,过去1年多的战争给以色列社会带来了不少冲击,经济、安全均遭受严重影响,打了这么长时间,以色列社会对战争与冲突也有了厌倦;其三,加兰特原本就是军人出身,他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以色列军方的观点和利益,内塔尼亚胡此举可能在军中引发不安情绪。
(二)内塔尼亚胡等来了特朗普
不过整体来说,特朗普胜选还是内塔尼亚胡的一大利好,这也让撤换防长一事显得不那么严重。换句话讲,内塔尼亚胡在国内来了这么一场“政治豪赌”因特朗普的胜选而把负面效果降到最低。
内塔尼亚胡终于等来了特朗普,后者被认为将力挺以色列
香港《01报》在文章中给出了4点评估:其一,是美以政军联盟的再巩固。在第一个任期内,特朗普不遗余力地支持以色列,包括将美国大使馆从特拉维夫迁至耶路撒冷、推动以巴“世纪协议”、促成“亚伯拉罕协议“等多项历史性举措,有的做法在国际上引发争议,但却也得到以色列政府和部分民众的高度赞誉。
而特朗普未来再度执政,预计也会重拾类似政策,继续对以军援、并以更强硬方式压制巴勒斯坦,进一步强化美以联盟。
事实上,以色列现在面临的最大压力是美国,拜登政府尽管也支持以色列,但他同样也顾及自己的民声,尤其是在加沙人道主义问题上,拜登政府和民主党可没少对内塔尼亚胡提出异议和不满,甚至不惜以削减军事援助来警告以色列政府。
而特朗普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在以色列看来,如果特朗普当选,在军援和支持以色列的问题上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其二,重申美国在联合国及国际机构的对以支持。特朗普政府在第一个任期内,美国就在联合国和国际场域中频为以色列站台,反对多项针对以色列的决议。未来特朗普还是会继续这种政策,强力支持以色列,应对联合国等国际机构的“亲巴立场”,有效减轻以色列在多边外交场合的压力。
值得注意的是,当下国际社会对以色列的压力也很大,现在是美国在帮以色列承这种压力,虽然过去拜登政府也在国际场合力挺以色列,但内塔尼亚胡很担心,随着战事的持续,人道主义危机的不断加重,拜登政府很有一天会顶不住国际社会的压力,毕竟和特朗普相比,拜登政府很看重“美国的名声”,因为过去3年多,他可是经常在高喊“人权”。
其三,确保以色列右翼的政治能量。在上一个任期内,特朗普政府的支持为以色列右翼注入不少能量,内塔尼亚胡也能用种种外交成果说服民众。这次特朗普再当选,如果继续为以色列右翼提供外交与政策支持,内塔尼亚胡或其他强硬派领袖将更有自信,不仅加沙问题不会让步,也会继续推行定居点的扩张,并且对内进一步压制左翼声音与影响力。
内塔尼亚胡对特朗普对回归充满了很大的期待
其四,有利于支撑因为战争而失血的以色列科技业。美国企业在科技和创新领域的投资对以色列极具战略意义,但从去年10月份,由于战火,外部投资开始大幅减少,这对以色列的战时经济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次特朗普上台后,可能会鼓励美国企业加大在以色列科技领域的投资,尤其是人工智能、网络安全、医疗技术等领域,更多的美国投资将进一步巩固以色列作为全球创新中心的地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冲战争对以色列经济所带来的影响。
最后港媒得出了一个结论:整体来说,撤换加兰特是内塔尼亚胡长期想干的事,美国大选刚好给了他动手契机;而特朗普的胜选,不仅让这件事显得无足轻重,也让内塔尼亚胡有了更强硬底气,但加沙和平变得更加遥遥无期。
不过平心而论,由于特朗普具有极度不确定性,再加上他在竞选期间不止一次地吹嘘要解决中东战火,特朗普的上台确实给了内塔尼亚胡的底气,但从另一方面看,如果特朗普急于兑现自己的承诺,不排除他也会对内塔尼亚胡进行一定的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