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林业大学星泉广场的6块玻璃护栏上贴了波点贴纸引发关注，上面还绘制了不同的鸟类图案并附上文字说明。11月12日，北京青年报记者了解到，这是该校和谐家园志愿者协会的校园防鸟撞设施改造试点。
协会负责人李妍妍说，在试点之后，她给校长写信建议加强校园防鸟撞措施，得到了校长的真诚回复。北京林业大学相关工作人员告诉北青报记者，后续学校相关部门将开展调研，商讨具体的防鸟撞设施改造推行方案。未来，学校也计划改变在建教学楼原本打算使用的高透玻璃，从源头打造鸟类友好型建筑。
摄/和谐家园杨理瑞
建筑玻璃幕墙成鸟类“杀手” 高校学生在校内试点推行防鸟撞设施改造
近日，北京林业大学星泉广场原本透明的6块玻璃护栏贴上了波点贴纸引发关注，上面还绘制了不同鸟类图案。该校和谐家园志愿者协会负责人李妍妍告诉北青报记者，这是贴纸的功能在于防止鸟撞。
问及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李妍妍说，她是北京林业大学生态与自然保护学院野生动物与自然保护区管理专业的大三学生，之前就对鸟撞现象有所了解，但萌生推行防鸟撞设施改造的想法是从去年在教学楼草坪上发现一只鸟撞尸体开始的。“那是一只蓝歌鸲，在阳光下蓝色羽毛熠熠生辉。因为人造建筑的原因，一只本该在野外自由生存的小鸟，就这样真切地死在我面前，对我冲击挺大的。”
近两年，李妍妍与和谐家园志愿者协会的成员也开展了校园鸟撞监测，共监测到32起鸟撞事件。她认为，单纯地收集数据意义不大，应该把数据落在实处，采取行动减少鸟撞发生。
今年9月，李妍妍开始和协会成员一起开展防鸟撞工作。他们先搜集了鸟撞和防鸟撞相关的科普资料，并于10月9日向学校综合保障部提出建议，希望在校内推行防鸟撞设施改造。考虑到贴防鸟撞贴纸可能遮挡光线等问题，综合保障部批准他们先试点改造星泉广场的6块玻璃护栏。
随后，李妍妍和成员们采用了昆山杜克大学李彬彬副教授团队王梓峰老师提供的5厘米*5厘米的点阵贴纸。李妍妍说，他们搜集资料时发现，这是目前已被大规模应用且被科学证实有效，又兼具美观性和性价比的一种贴纸，在深圳的红树林生态公园、成都大熊猫基地等都得到了应用。“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在贴纸中间加上了协会成员自己设计的不同鸟类的图案和文字说明，希望能向更多人科普鸟类保护。”
李妍妍和伙伴们把贴纸图案提供给厂家，定制了防鸟撞玻璃幕墙贴纸。10月26日，成员们共同协作，花了2小时完成6块玻璃护栏的贴纸粘贴工作。
摄/刘同薪
给校长写信建议加强校园防鸟撞措施获真诚回复 汇报评估后计划全校推广
看到校内的建筑玻璃幕墙覆盖面积那么大，李妍妍并不满足于改造6块玻璃。为继续在校内推行防鸟撞设施改造，11月5日，她给校长发了邮件，建议加强校园防鸟撞措施。次日下午，她收到了校长的回信。
“谢谢你的来信。我对你们的建议和项目很感兴趣，能否在本周五下午5点左右，你们专门给我讲讲，我有问题可以当面请教，我也会请几位老师一同讨论，如何协助你们。”读着校长的回信，李妍妍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校长的回信中，全篇都洋溢着真诚。当时我就觉得，这件事情能做成！”随后，李妍妍将校长的回信截屏分享到协会的微信群，“当时大家都在发‘欢呼’的表情包！”
为了让校长汇报防鸟撞设施改造项目，在协会成员的帮助下，李妍妍用2天时间的准备了汇报材料。让她意外的是，她的导师贾亦飞为此专程从外地赶回学校。更让她感动的是，由于临时买不到机票，老师买了汇报前一晚回京的车票，回来后还帮着她一起修改汇报PPT。
11月8日下午，汇报如期进行，非常顺利。汇报结束后，校长和包括贾亦飞在内的参会专家共同商讨了方案的科学性与可行性，并提出了针对性的修改与完善建议。校长也支持在校内推广防鸟撞设施改造。
北京林业大学相关工作人员告诉北青报记者，后续，学校相关部门将开展调研，并评估所需资金，商讨具体的防鸟撞设施改造推行方案。此外，校长觉得李妍妍等同学关注到鸟撞的情况非常好，希望他们可以开展相关的科学研究。作为服务于生态文明建设的高校，学校也希望未来改变在建教学楼原本打算使用的高透玻璃，从源头打造鸟类友好型建筑。
李妍妍表示，之后，协会也将对不同区域进行针对性设计。“我们计划联合艺术设计专业的同学，对电梯的玻璃外墙设计以动植物为主题的贴纸，并将此作为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宣传窗口。”
摄/刘同薪
学生导师：鸟撞本身是生态学上的重要课题 特别支持学生们防鸟撞项目
关于防鸟撞，北青报记者了解到，由多家机构或个人共同发起的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已经连续4年对鸟撞建筑导致伤亡的情况开展调查。据其发布的《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2024年度报告》显示，在2023年秋季和2024年春季的全国鸟撞调查之中，志愿者共记录到鸟撞事件371次，其中307起发现鸟类尸体，67起发现受伤鸟类。这些死伤的鸟类中不乏全国重点保护物种，比如红喉歌鸲、红胁绣眼鸟、蓝喉歌鸲、红嘴相思鸟、鹰鸮、小太平鸟。
贾亦飞是北京林业大学生态与自然保护学院的副教授，也是东亚-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研究中心青年研究员。他告诉北青报记者，每年可能有上亿鸟类因鸟撞导致死伤，这是生态学上的一个重要课题，而建筑玻璃幕墙发生鸟撞则是大城市中比较集中的问题。北京林业大学本身就是一个关注生态、绿色环保的大学，李妍妍所在的和谐家园志愿者协会在学校推行防鸟撞设施改造，既可以保护鸟类，也可以针对鸟类开展科普宣传，又是学生力所能及的事，他作为协会的业务指导老师也特别支持。
贾亦飞表示，在汇报中，其他参会专家了解了鸟撞之后，对这个项目也都特别理解和支持。“校长也觉得这件事是我们林业大学学生应该做的，所以他对这个项目也给了很高的评价和支持。这样体现我们学生的担当和社会责任感。”
此次防鸟撞设施改造其实并非李妍妍首次参与校园生物保护。今年6月，正值鸟类繁殖季，加上极端天气频繁，校园落巢鸟的数量激增，她和协会成员救治了20多只落巢鸟，还专门制作了科普展板在校内悬挂。
全国2023年秋季、2024年春季记录到371起鸟撞事故 鸟撞为何发生？
北京师范大学生态学博士生、全国防鸟撞行动网络区域负责人柴子文告诉北青报记者，在他代表自然之友负责的华北、东北地区，2024年春季记录到30余起鸟撞事件，2024年秋季则记录到百余起。
柴子文介绍，建筑物发生鸟撞的主要原因在于玻璃幕墙的使用，白天，玻璃反光会映射出周围的自然环境，比如蓝天、白云、树木，鸟类无法识别玻璃就会撞上去。此外，一些玻璃栅栏透光性好，让玻璃与周围环境连为一体，鸟类看不到玻璃也会撞上去。而在夜间，城市灯光及建筑玻璃导致的光污染可能也会吸引鸟类、影响鸟类视线，让它们撞向玻璃。
柴子文说，像李妍妍一样，一些志愿者在监测到鸟撞事件之后，会对建筑物业提出防鸟撞改造建议，比如贴图案符合要求的防鸟撞贴纸。这样的成功案例在深圳就有过，比如深圳福田红树林生态公园、腾讯深圳总部滨海大厦。
北青报记者注意到，深圳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今年2月发布的《鸟类友好城市规划与设计指引（征求意见稿）》中规定，建筑立面设计上，宜减少建筑立面上玻璃幕墙的使用，无法规避采用玻璃幕墙的，可进行遮挡、分隔或标识，如挡板、外格栅、鸟类防撞视标等，防撞视标不使用树木、花草图案。今年9月，北京市委生态文明委也印发了《关于深化首都生态文明建设进一步加强鸟类资源保护工作的指导意见》，其中提出的一项主要任务是提升鸟类资源保护和管理，包括城市建筑鸟类友好性改造等。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戴幼卿 实习生 窦文祎
统筹/孙慧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