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一小步’，可能就是法治进步的‘一大步’，影响上海乃至全国。”在第十届“小城杯”公益之星创意诉讼大赛点评环节，华东政法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罗培新如是说。在他看来，这一支支来自全国各高校的参赛队伍好像啄木鸟，找出伤害法治的事件主体，又像萤火虫，点亮法治前行的阳光大道。
正如罗培新期许的那样，在刚刚落下帷幕的第十届大赛中，14支队伍一一交出了令人惊喜的答卷——他们或是作为原告进入到诉讼环节，或是通过行政方式推动不合理规则的修改而实现了公益价值，都完成了一次生动的法律实践。
“在与大型网络平台对抗时，即便面对来自法官、被告方的质疑，我们始终拒绝和解！我们比别人多认真、多较真一点，世界会不会因为我们而变得有一点点不一样？”来自华东政法大学“临战队”的队员在获奖后这样说。凭借诉微博缺位个人信息保护案，该队在激烈的角逐后，获得第十届大赛的一等奖。
在“临战队”队员们看来，微博悄无声息推出“访客记录可查看”功能是在用户不知情、未授权的情况下将用户的浏览记录、访客记录等个人信息展示给其他SVIP用户查看，完全违反了个人信息保护法的规定，微博方在保护使用者的个人信息方面存在极大的缺漏。该案一审败诉，目前已上诉至北京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等待审理。“不管判决的结果如何，这次对微博方的追问至少可以引发行业对访客记录到底如何处理才更合规更合法的思考，对我们来说就很有意义。”队员们说。
值得一提的是，从260支队伍报名参赛脱颖而出的14支参赛队伍中，有9支队伍诉网络平台，包括诉美团众包平台对骑手违约金收费过高、诉智行平台捆绑优惠不清晰告知消费者之欺诈案、滴滴出行“取消费”之争、诉美图秀秀“AI写真”侵犯用户删除权及公平交易权等。此外，与往届一样，中国移动、中国电信等传统国企也备受关注。
这些参赛案例也正体现了一直以来“小城杯”不变的追求——力求实现最大的公益价值。而按照惯例，第十届大赛也在上一届的参赛项目中评选出了“公益价值奖”，授予来自上海大学的“收我一块对不队”诉深圳丰巢科技保管合同违约。
“小城杯”公益之星创意诉讼大赛自2012年已举办十届，历经十二载。第一届比赛时，发起人之一的上海小城律师事务所主任吴辰在华东政法大学借了一间教室，零零散散凑了六支队伍，在学校民法专业老师的指导下就进行了比赛。“这一类的案子起诉标的金额不大，就几块钱或几十块钱，主要是要求对方改善存在的不合理之处。最初的几年，有的法官会觉得学生们是闹着玩。”吴辰说，“现在‘小城杯’已成为一种现象，‘小城杯’的价值理念也越来越多地受到肯定与认同。”
为避免参赛学生在比赛过程中感到盲目无措，多年来，大赛主办方为每支入围复赛的参赛队伍指定1名优秀律师作为实务导师，对参赛队伍进行全程指导。上海茸诚伟达律师事务所律师吴天扬从2019年的第六届大赛开始已经指导过5支队伍，并带领诉哈啰单车“坏车扣费”与格式条款、诉抖音平台性骚扰言论监管不力及格式条款的两支队伍进入决赛。“实际操作权始终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行使原告的诉讼权利，我们则在每个阶段给予指导，帮助他们理清诉讼思路，希望能帮助他们走得更远。”吴天扬说。
而随着赛事发展，由松江区司法局、华东政法大学国际法学院、上海小城律师事务所首次举办，到后来，松江区法学会、松江区人民检察院、松江律师工作委员会、苏州市司法局、苏州大学王健法学院及上海市公益诉讼研究中心等相继加入承办或协办，托举“小城杯”的力量越来越大。如今，“小城杯”已经成为松江区乃至上海市靓丽的法治文化品牌。
现场虽是比赛，却更像是一次法治思想的碰撞。
“旅游平台的飞机票与航空公司存在差价，这一商业利润是否属于商业秘密的一种？消费者的知情权是否包括商业利润？”评委点评道。
对于诉“AI写真”上传人脸无法删除，评委则给出了另一种思考：主张删除的权利还是主张撤回？如果主张删除，那么其他地方是否还有留存，后台是否还有保留？这两种权利是不一样的。
关于诉美团众包平台对骑手违约金收费过高，评委提出：美团和骑手的法律关系到底是劳动合同、劳务合同还是承揽合同？不同的法律关系决定了他们之间不同的管理强度。按照美团规则，延迟送单到客户手上，超过一定的时间，会扣一定的派送费。在这三种劳动关系下，对派送费的规则理解是不一样的，很难直接主张违约责任。
“除了好的价值取向，扎实的法律技术也非常重要。”罗培新建议选手们能够准确凝练地表达诉讼请求，更加明确法律关系的界定，多角度丰富论证技巧。
每届“小城杯”结束，亦是新一届的开始，即将迎来新的一批参赛选手们。“在历时一年的诉讼中，我们经历了各方向的质疑以及初次参加庭审的迷茫，但都坚持了下来。希望新一届的选手们也会和我们一样，在过程中体会到公益诉讼的初心。”“临战队”队员们说道。
文字：陈菲茜
图片：区司法局供图
编辑：周加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