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丨黄丽珈:《每一个女人》其实是写给每一个人的温柔情诗

Young剧场门口,很多漂亮女生在领取《哈姆雷特》邵宾纳剧院从德国空运来的黑土,一包包带回家,仿佛是把哈姆雷特的那份不羁带回去。我们都希望年轻的自己自由而高贵,做自己想做的事,同时也希望年老的自己可以优雅体面地离开,就好像这部由现今欧洲的人气导演米洛·劳与瑞士影后乌斯娜·拉蒂共同编创的作品《每一个女人》。我们在同一个剧场,同一个舞台仿佛看到自己的青年、中年和老年。剧中,一位成功的女演员遇到了一位被诊断出患有癌症的妇女,于是有了生命是什么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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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极简的戏,即便主演走上台,开始表演的时候,你都不会察觉到戏已经开始了。舞台上的唯一一个演员,一个中年女人和影像里的一个濒临死亡女人隔着屏幕对话。这种跨媒介的“访谈形式”,为专业的女演员乌斯娜和想要演戏的素人女患者海加尔·贝道之间建立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展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并邀请在场所有观众一起去面对那个无法直面又不得不面对的终极话题——死亡。死亡这一宏大的叙事主题,在这个舞台上展示出一种虚空、轻盈又真实、诗意的女性视角。剧名“Everywoman”不是英文的“every woman”。在德语中,“Everywoman”这个词是作为一个合成词使用的,它将“every”(每一个)和“woman”(女人)合并成一个词,用来指代每一个女性,但是这个词在德语中也被用作一个中性名词,所以我也无数次被带入,感受到里面所描述的“上天的凝视”,平等地给予每一个人。

了解这部戏就不得不去理解它的创作背景和戏剧创作形式。米洛·劳与乌斯娜·拉蒂共同编创的《每一个女人》采用了当下欧洲主流的现代戏剧创作形式——纪实剧场。她们为了创作这部作品,造访了柏林所有的临终关怀机构,并在一封信件的契机下,找到了即将离开人世的海加尔·贝道——一个被诊断出晚期胰腺癌的患者,她最后的愿望是再登台表演一次,就好像她年轻时唯一的一次演出体验。故事通过分享彼此的生命经验,形成新的情谊,真挚又动人。海加尔在离开人世前10个月的一次请求,让自己成为被后人所记住的女主角的名字,得到永生。虽然在剧中她说:“感觉奇怪,特别是,不知道这部戏上演的时候,我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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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词“生命终结时,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提出了一个终极问题:“我们生活的最后,什么会留下”,并通过戏剧的形式,让观众思考生命的意义和死亡的不可避免性。“我希望死在夏天的一个下午,下雨,可以听到雨声,窗是打开的,我把事物都做好后,放一首巴赫的曲子,然后躺在床上。”这时台上开始下雨,乌斯娜在台上弹奏着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Goldberg Variations, BWV 988);黑色的电影幕布上,海加尔的脸随着钢琴曲的声音一点点被拉远,变小,消失,很慢,很静,很安详,好像一点点升上更高的天空,在远处道别,日本的《天国车站》里面说到人在离开这个世界时会快速在自己的脑海中放映这一生中特别的瞬间,不知道此时的她是不是正以这样的形式和她爱的儿子,爱过的城市、年代,甚至餐厅一一道别。我知道,此时的我们也提前开始预演自己的人生,想象我要怎样和这个世界说爱呢?台上的雨一直下,很细微,好像眼泪,台上的巴赫曲子一直演奏着,好像天堂。主演乌斯娜说一场戏结束和第一次掌声前的间隙的张力是虚空,在其中我们终将会凝结在一起。 人与人之间在各种不确定,甚至陌生中,因为戏剧,因为死亡达成某种亲密感受的共同体,或许就可以对抗一切无意义的虚空。其实虚空是满的前奏。

解读《每一个女人》这部话剧,我们需要从其创作背景、艺术风格、主题含义、社会文化影响以及观众体验等多个维度进行综合考量。“每件小事都会在某个地方被记住,每件事都同样重要。重要的是微小的举动,而不是伟大的英雄事迹。”所以去爱,去争取,懂珍惜,哪怕失去了,也有收获。这部戏是写给我们所有人的一首情诗。(黄丽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