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农事

立冬,意味着冬季的序幕缓缓拉开。这,对于勤劳朴实的农民来说,不仅是季节的更替,更是繁忙农事的又一次开端。在我的记忆中,每年立冬这天,父亲总是忙碌着几乎一成不变的立冬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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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稻田已金黄(资料图片

立冬时节,大部分作物收成完毕,田野显得空旷寂寥,这是播种绿肥的最佳时机。父亲早早从集镇上买回紫云英、油菜、茹菜等绿肥种子,在家里用清水泡涨、催芽。夜晚的气温低,父亲便呵护幼儿一般在绿肥种子旁生一堆火,让屋里变得更暖和一些。立冬的清晨,父亲起个大早,把发出嫩芽的绿肥种子小心翼翼地装进筐中,挑到田间地头,均匀地撒在冬闲田里,期待这些绿色的“小使者”快快苏醒,迅速生长,为来年的作物提供丰富的养料。父亲说,种绿肥不仅可以有效改善土壤,增加土地的肥力,还是农民与土地的约定,每一次耕耘,每一次播种,都是对土地的回馈,土地也不会辜负每一个辛勤的劳动者。

播撒完绿肥,父亲回家吃过简单的早餐,就带着锄头和扁担进山里讨冬柴。讨冬柴是一项很需要体力与耐心的活儿,父亲却年复一年地干着。他在林边、在坡地、在路旁,弯腰弓背,锄头落地、泥土翻起,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柴蔸露出地面,在父亲身旁堆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金字塔”。累了困了,父亲盘腿坐在草地上,抽支旱烟,悠闲地吐出一个个白色的烟圈儿,似乎得到了全身心的放松。为了节省时间,父亲把午餐带进山里,囫囵吃完又干。傍晚时分,父亲把一天的劳动成果挑回家,在小院里整整齐齐地码起“冬柴墙”。在农村,这些冬柴不仅仅是农家取暖的必需品,还承载着一家人的生活与希望。闲下来的父亲看着齐齐整整的“冬柴墙”,如同将军检阅士兵一般神圣而具有仪式感。因为对他而言,每一捆冬柴都是一分安心,是为家人抵御严寒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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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将收获的农产品视为珍宝(资料图片)

晚饭过后,父亲还会领着全家人举行简朴而庄重的仪式——祭灶神,祈求来年五谷丰登。虽然现代化进程让很多传统习俗逐渐淡化,但父亲坚持保留这一习俗。他认为,对自然的尊重与感恩,不应该随时代变迁而消失。在烛光摇曳中,他会不厌其烦地叮嘱我们要记住脚下的土地,要珍惜土地、爱护土地、感恩土地。俭朴的祭祀、温和的言辞,让屋内的温暖与屋外的寒凉形成了鲜明对比,父亲的坚定与虔诚深深地感染着我们每一个人。

时过境迁,立冬节气又一次来临,虽然父亲早已逝去,他的立冬农事却成了我重要的修身之课。他教会我们如何珍惜资源,更重要的是,怎样去热爱生活与自然。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将这份精神传递给下一代,让他们知道,无论世界如何变化,初心传统不应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