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技术与京剧演员的表演在电影《大唐贵妃》将达成二元平衡，保持原汁原味的唱腔，配合美轮美奂的大唐宫殿，上天入地的场景，融入水墨画风格。我们将充分运用光影技术来打造这部史诗作品。”11月10日，电影《大唐贵妃》在上海车墩影视基地开机，导演梁山以“在天愿为比翼鸟”模拟AI运用场景，“飞起一只巨大的比翼鸟，鸟在空中盘旋，吹起的风刮过角色的脸。”
由上海电影（集团）有限公司、上海京剧院联合出品，上海视觉艺术学院联合摄制的京剧电影《大唐贵妃》，是第一部AI元素与京剧结合的电影，电影AI特效将占到八成。
今年，AI对影视行业的颠覆以及AI能否用于电影制作一直是热门话题，此前成龙主演的电影《传说》中使用AI技术打造年轻版的成龙，与真人演员共同出演，引发热议。《大唐贵妃》如何实现流畅逼真的AI视效，让观众愿意走进电影院？
承载几代京剧名家艺术结晶
电影《大唐贵妃》改编自舞台版京剧《大唐贵妃》。舞台版由京剧表演艺术家梅葆玖与上海京剧院等合作创作，编剧翁思再、作曲杨乃林等根据梅兰芳先生的《太真外传》《贵妃醉酒》等改编创作而成，既有梅派京剧古典美，又极具现代审美意识。
11月10日开机仪式中，上影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王隽回忆，2001年她第一次看京剧《大唐贵妃》，2019年《大唐贵妃》复排，在第21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首演。“5年前的11月10日，是新版《大唐贵妃》首演最后一场。今天，我们把精彩的舞台艺术作品搬上银幕，我非常高兴、非常感动。”
在上海京剧院院长张帆看来，将《大唐贵妃》拍成京剧电影是又一次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创新。“京剧《大唐贵妃》插上电影和AI技术一对翅膀，我们有信心让它走向全国乃至全世界。”
电影《大唐贵妃》由梅派青衣史依弘、杨派老生李军领衔主演，陈少云、安平、奚中路、杨东虎等联合主演，8K拍摄制作，计划12月1日杀青。
电影对京剧剧本做出适当改动，使得剧情更加紧凑、连贯，同时突出了电影艺术的表现力。梁山办公室里挂着巨大的《长恨歌》和舞美效果图，他和摄制组反复聆听京剧唱段。
《大唐贵妃》置景
主创们在《大唐贵妃》开机仪式
“《大唐贵妃》从2001年到现在，二十多年，见证了我从青春到中年的艺术经历。”史依弘透露，忙碌巡演期间，她与梁山保持电话联系，沟通创作想法，“梁山导演非常认真，而且非常尊重演员的想法。他和我说要想把这部电影拍好，就要把全剧背出来，包括每一句台词。”在李隆基饰演者李军看来，《大唐贵妃》是承载着几代京剧名家艺术结晶的心血之作，“这是一部符合当代大众审美取向的里程碑式作品，传承《大唐贵妃》是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
AI主要用于前期创意
京剧电影《大唐贵妃》计划使用的四个摄影棚包含实景和绿幕部分，“几乎每场戏里都有绿幕，后期再结合特效动画来完成背景制作。这种做法相比传统戏曲电影使用的景片背景会更有真实感和沉浸感。”副导演常燃负责电影的视觉部分，在开机前两个月，导演组已经全部进入工作状态，就美术视效方面开了很多创意会，其中就包含AI参与的部分。
“在《大唐贵妃》中，AI主要应用在前期，为我们拓展创意思路。”他介绍，上海视觉艺术学院师生为摄制组提供AI技术方面的支持，这也是他们近年来学科探索成果的落地实践。“我们在这个项目上实现了产学研相结合。我们提出场景概念后，他们使用不同的AI软件生成视觉参考，比如拍摄范阳起兵时，需要一个战火纷飞的古战场背景，传统需要美术来人工绘制场景图，现在只要给AI一些气氛关键词指令，它可以立刻‘跑’出你想要的东西，有时得到的画面会很惊人。”
京剧《大唐贵妃》
《大唐贵妃》是20年前的京剧创新作品，配乐中使用了大量交响乐，本身就带有中西融合的突破，在电影拍摄中使用AI技术，也是为了延续其创新基因。正如上海电影集团副总裁徐春萍所言，选择最前沿的技术和传统京剧相结合，是为了呈现出作品特别的美感，“让戏曲观众和电影观众都享受到更高层次的视听盛宴。”
对于电影创作本身，更重要的是看中了AI可以在前期带来的工作效率大幅提升。常燃举例，AI除了辅助前期创意，配合搭建整个故事的美术概念外，还可以在特效上节省成本。比如，影片中会有一个“云朵变仙女”的特效镜头，画面从天空缓缓聚焦到一朵云上，随着视角渐渐逼近，云朵会变幻成十几个拿着扇子的舞蹈演员翩翩起舞。“传统做这样的特效耗时耗力，但使用了AI可以快速实现。”
有了AI，是否剧组不再需要美术师？常燃否认，“AI在前期创意方面给我们提供参考方案，更大的意义在于突破思维局限，辅助创新。后期特效中也会用到一些AI技术，但它目前还不能完全取代人工，同样，也不能替代演员的表演。AI是很重要也很好用的工具，但电影拍摄涉及各部门间协调的问题，AI的掌控能力还没有那么厉害。”这部影片的片尾字幕中将增加AI相关工种的人员名单，“AI参与的电影工种会越来越多。”
敢于迈出第一步，很重要
继今年2月Sora掀起影视行业震荡以来，如今视频平台上有不少冠以“AI电影”之名的视频，但离真正的电影还有距离。一方面，当下AI视频技术还很难做长片段；另一方面，AI制作出的画面还存在“一眼假”的问题。在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光线传媒董事长王长田就曾表示，尽管AI目前已经广泛用于创作中的局部改善和提升效率，“但要真正达到大银幕级别的画面需求，可能还需要两三年。”
“《大唐贵妃》中还不涉及AI生成的人物形象，避免观众跳戏。”常燃坦言，目前AI还到不了完整制作电影成片的程度，“做出让观众识别不出的AI影像，如果按从1到10来划分，它目前跑到6或7的阶段”。它有点像“开盲盒”，要得到理想效果，需要专业人员不停筛选、调整，再继续生成。“怎么把握‘度’是我们讨论中的重要内容。戏曲电影，必须建立在戏曲表达的基础上，照顾最基本戏曲观众群体的体验，但与此同时我们也需要给他们更加新鲜的视觉感受。”
尽管目前AI还不够理想，但常燃相信，“未来是属于AI的”，随着算法日新月异变化，也许几个月后就会有指数级的跨越。“导演必须拥抱AI技术，这是大势所趋。如果你善于讲故事，有非常好的镜头构思和剧本构想，AI会帮你跳过很多技术层面的步骤，让你如鱼得水。”尽管此前电影《传说》中的“AI成龙”有所争议，但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大胆的突破性尝试。“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它为大家劈开了一条路。如果将来讨论AI什么时候开始进入国产电影，人们很容易想到‘AI成龙’。敢于迈出第一步很重要，《大唐贵妃》也在勇敢地迈出戏曲片的第一步，希望大家将来讨论AI戏曲电影时，会首先想到我们。”
开机仪式合影
开机仪式前，梁山把化好妆的李军拉到摄像机前，“看，这里全是绿幕。”上海京剧院党委书记杨碧云笑言，“我们喜欢了二十多年的《梨花颂》，将通过大银幕再次响彻神州大地。”
这一刻，王隽想到了70年前的越剧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1954年，桑弧执导、上海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新中国第一部彩色戏曲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首映，又被周恩来总理带到海外。70年后的今天，我们会创造出新的经典戏曲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