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在位仅27天,他只能将“最疯狂的梦想”埋在这座地下宫殿

地球是一个奇迹
文化|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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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南昌汉代海昏侯国遗址博物馆。| icity
他是汉废帝刘贺,在位时间仅27天,《汉书》甚至没将其单独列传,他的故事零星散落在其他篇章里。

正是这样“无足轻重”的皇帝,死后却留下巨额财富,连同他傀儡般的人生故事一起埋葬在南昌的一座地下墓穴中。



人如傀儡

故事要从元平元年(前74年)说起。据《汉书》记载,这一年,年仅二十一岁的汉昭帝刘弗陵驾崩,由于未留子嗣,皇位骤然空悬。‍‍‍‍‍‍

朝政由大将军霍光独揽,据《汉书·霍光传》记载“政事壹决于光”。最终,他看上了汉武帝的孙子昌邑王刘贺,决定让其继位。

皇位从天而降,刘贺万分高兴。《汉书·武五子传》形容刘贺“夜漏未尽一刻,以火发书。哺时至定陶,行百三十五里,侍从者马死相望于道。”他凌晨一点拿到玺书,中午就启程,他玩命的抽马赶路,甚至不吃不喝,四个小时行进一百三十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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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博物馆内的刘贺铜像|小红书

但很快,他的帝王梦就破灭了。

京城早被霍光掌控。朝堂内外的干将,大多出自他的门下。甚至贵为太后的上官氏,也是霍光的外孙女。他找到刘贺只是让其成为“傀儡”。

但刘贺并不听话,据《汉书》记载,他将诸侯王的印绶,配给了昌邑国的郎官;其次,又将调兵符信换成黄色,试图收夺兵权;最后还诏命“王相安乐迁长乐卫尉”,更换了霍光的外孙女——上官皇太后的亲兵。

夺权的行为触怒霍光,联合群臣上书废黜,称其干了1127件荒唐事在位仅27天便被贬为平民

公元前63年,汉宣帝铲除了霍光的势力,将刘贺封到远离政治中心的蛮荒之地鄱阳湖畔(今江西南昌)当海昏侯。

4年后,刘贺在郁郁寡欢中故去,年仅33岁。根据地方志《豫章记》记载,其生前常常行船到修水与鄱阳湖交汇之处,遥望北方,愤慨而还。

让刘贺愤慨的难道仅仅是无法坐上皇位吗?2000年后,南昌海昏侯墓遗址出土的文物替这位废帝道出了心声。



逐出政治圈

海昏侯墓又被称为“黄金大墓”,“金器堆”数量惊人,汉墓罕见。据公开资料显示,海昏侯墓园出土金器480件,重量约115公斤

海昏侯为何藏有如此多的黄金?

历史学家王仁湘《南藩海昏侯》一书中,根据一枚写着“南藩海昏侯臣贺元康三年酎金一斤”字样墨书金饼认为,部分应该是刘贺准备的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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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墓出土的金饼。|小红书

“汉文帝时规定每年八月祭高祖庙,要献酎饮酎。诸侯王和列侯都参与饮献,但需要携带上好的黄金来助祭。黄金遇着酎,就出现了一个新名词——酎金,沾上了酒气的黄金。

尽管从帝王成为海昏侯,刘贺的内心还以为有朝一日可以回到旧都,献上这些黄金。但他的梦想却被一个名叫金安上的侍中卫尉粉碎了。
此人上奏说刘贺被上天所弃,皇帝至仁又复封为列侯,但是“嚚顽放废之人,不宜得奉宗庙朝聘之礼”。宣帝同意了,刘贺因之远途“就国豫章”

王仁湘认为,这意味着刘贺再也不被准许参加宗庙的各种仪式了,不仅不被认作是刘家人,也等于彻底被排除出政治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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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墓出土的马蹄金。|小红书
这些金饼始终没能等到跟主人入朝酎祭的那一刻,最终和刘贺一同埋入地下。除了这些黄金,海昏侯大墓还隐藏着哪些无奈?


复辟之梦

用海昏侯墓考古队领队杨军的话来说,海昏侯墓的奢华“可谓是上不封顶,下不保底”
杨军说,除了朝廷有明文规定的葬制,诸如覆斗型封土、六丈祠堂、乐舞制度和五重棺椁等规定他不敢僭越,但只要是没有明确规定之处,必定极尽奢华之能事
随着刘贺重回宗庙的希望被彻底断送,他的状态变得越来越颓废萎靡,《汉书》记载,早在昌邑故国时他就“身长体瘠,病痿难行”
椁室中发现的多张大型卧榻或许就是印证——甚至连会客他都是在榻上进行,可见他当时行动之不便。据领队杨军介绍,和卧榻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五味子等多种药物和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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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墓构造。|icity

考古队在墓中发现了皇帝或经特许的贵族专用的“黄肠题凑”,在椁室四周用柏木堆垒成的建筑结构。考古学者推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或许还在幻想着能够重回宗庙。

同样佐证这一心理的,还有椁室内发现的玉料,据推测,应是为了制作玉衣而提前准备
但刘贺终是不敢用“黄肠题凑”和玉衣,只能和他生前使用的钟鼓馔玉一起葬进地下宫殿,万般无奈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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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墓出土的玉璏。|i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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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纹韘形玉佩。|icity
刘贺死后,他的长子未等到继承爵位就早夭,而次子则在朝廷诏书到达海昏国的途中也早殇
汉宣帝和朝臣们认为,这是天要亡昌邑宗族,就在他去世的同一年(公元前59年),海昏侯国便被除国了。
海昏侯墓出土铜钱高达十余吨,堆积起来的高度达1.8米左右。这些巨额财富无人继承,最终也成了随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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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墓中的钱库,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汉代藏钱最多、码放最高、品种最全、保存最为原始的一座巨大钱库。|小红书

杨军说,“海昏侯墓中曾出土一枚昆虫琥珀,那终身受缚的姿态,恰似刘贺悲怆的一生”。



海昏侯国遗址博物馆

海昏侯国遗址博物馆位于江西南昌,常设展厅总面积约8819平方米,分为4个展区,分别是“金色海昏”、“书香海昏”和“丹漆海昏”,以及体验互动展“遇见海昏”,展示出土文物超过1200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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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侯刘贺墓出土文物展。|小红书

“金色海昏”完整介绍了海昏侯墓园,展厅内复原了西汉王侯出行车马仪仗与礼乐场景,采用4层展柜立体展示刘贺棺椁出土文物的摆放次序。

“书香海昏”则专注于展示海昏侯国遗址出土的海昏简牍(复制品),包括签牌、奏章、春秋公羊简、祠祝简、大戴礼记简、悼亡赋简等,共计100枚展品。

“丹漆海昏”这部分选取海昏侯国出土文物中最具艺术价值的漆器(复制品)58件,再现汉代漆器中典型的木胎、夹纻胎的制造工艺及纹饰造型。

尽管刘贺将所有的富贵都埋在了南昌,但他一生中最辉煌也最疯狂的时光,都留在了长安。



撰文:Arv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