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关于他们的真实故事：
文 | 杨佳
编辑 | 卓然
上海浦东的前滩四方城，一边是黄浦江的风光，另一边是新晋的网红打卡地“前滩公园巷”——小红书上超火的“无尽之旋”艺术装置就坐落在那儿。李佳琦直播间所在的美腕公司就在这个风景与人气俱佳的地方。
走进美腕大楼，时尚、潮流和文艺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只巨大的“奈娃”玩偶，正代表着美腕旗下的“NEVER MIND咖啡厅”欢迎所有女生。
下午2点，陆续有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进大楼。他们大多会先点上一杯咖啡，再悠哉悠哉地进入电梯——这是美腕上班打卡的高峰期，大多数员工一天的工作从此刻正式开始。
在这个奉行宠物友好的公司，时不时会出现几只“明星小狗”，大家去工位前还要多绕几个弯，只为了和这些动物同事们打个招呼。
“都很年轻，看起来一点班味都没有”，是附近的人们对这里员工最一致的评价。
甚至连经常在此载客的出租车司机也对此有所观察。70后黄工是李佳琦直播间现场运营负责人，他曾在下班打车时被司机调侃，“您这年纪也在里面做直播啊？”令他一时哭笑不得。黄工说，“确实这里年轻人比较多，大部分年轻人承担的工作任务也不小，角色也很新，在行业内都很难找到对标”。
作为统筹现场的核心岗位，直播间导演可以说是场内的灵魂角色。导演的职责是确保直播团队有序组织、分工协作。李佳琦直播间导演组的组长雪子，是个98年出生的女生。从外表上看，雪子与大众心中的导演形象相去甚远。
图 | 现场导演组长“雪子”
“大家印象心目中的导演，是不是大多都得像张艺谋那样，或者至少四十多岁，穿个小马甲？”雪子一头漂染白色长发，指尖渲染着当下最流行的渐变美甲，讲话声音很有气势，“我们是非典型的，干现场导演的，执行性要很强”。
“现场直播导演”是随着直播兴起的新岗位，行业里都无经验可循，团队成员的背景也是五花八门——有综艺导演、有广告人，也有雪子这样在“大厂”工作过的“杂学家”，他们的不同专业技能，也都在进了直播间后发挥出效用，“用自己的经验和判断，去解决现场发生的一切问题，比如怎么把直播场景布置出家的感觉，比如产品临时调整所有人的动线切换。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提词”一角在直播行业兴起后，有了新的定义。主要协助主播提示卖点、关键词，甚至对产品的了解要不亚于主播。
作为李佳琦直播间的第一任“提词”，婧雅至今已在这里工作了6年——这也是她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
图 | 婧雅正在核对信息
最开始团队刚起步，每个人都身兼数职，也没人能和她讲清楚这个岗位的价值和作用，她只能一边做，一边摸索。
跟播一段时间后，婧雅发现很多商家其实不了解直播，“提供的资料复杂、术语也多，会增加阅读困难”，于是，婧雅会根据李佳琦的语言习惯再去整理一遍，同时标注重点，方便他和观众们能更清晰地获知到信息。
这个习惯婧雅保持至今，以至于如今她看到一款产品，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也是“这个产品，佳琦应该会这么介绍……”
在很多网友的观察中，常搭档李佳琦的助播旺旺是最懂他的人，而婧雅就好比是幕后的旺旺，在内部被称为“最懂李佳琦的女人”。长期的合作，让她和李佳琦拥有了十足的默契，往往一个眼神交汇、一个表情，就能明白对方想要传达的信息。
尽管如今，公司内已有完善的选品、提报机制，但在产品上播前，婧雅还是会迅速预演一遍消费者可能有的疑问，同时提前计算好直播间里一些产品优惠后的每毫升价格，以便主播随时参考。婧雅说，“能提升直播质量、提升主播效率，那我就去做”。
“你是万能的提词。”直播间同事这样评价婧雅。
02
当技术男们开始研究口红试色
第一次踏进李佳琦直播间的人，多半会忍不住惊叹一声“哇塞”。
与大众印象里“举起一部手机就能直播”的简易场景大相径庭，这个直播间，更像是一个缩小版的专业演播大厅。
图 | 直播间灯火通明
300多平米的空间被巧妙地划分成不同主题的展示区。大小镜头、滑轨、提词屏幕架在每一个直播场景的展示面前，光是补光的顶灯就有30多个，必要时还能模拟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墙上的温馨感觉。
在不远处，分别安装了冷却装置的主设备和备用设备，保持着同时运转，以防过载导致直播中断。
现场工作人员中，技术人员“含量”极高，摄像师、导播等画面传递者时时刻刻紧盯着屏幕，全程不敢有丝毫松懈。
图 | 摄像师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为确保流畅切换画面、让直播展示产品更直观，目前直播间已配备多种机位、游臂拍摄。
“技术的优劣直接关系到大家的购物体验，从最开始播口红试色那个时期，我们就一直强调技术，”小顾说道。他加入美腕已近5年时间，从最简单的手机、DV，到如今堪比电视台演播室的配置，可以说伴随这里的技术升级之路一同学习。近几年，团队又吸纳了许多从电竞行业的出来的技术人员，带来了很多新的直播技术思路。
“在李佳琦直播间，确保流畅是直播技术的基础工作，对色彩准确度和多机位展示不断提高的要求才能让大家更好地了解产品，用户端也能直接感受到差异。”
比如口红。不同手机屏幕带来的色差将极大影响用户对产品的判断，而口红又是一个极其依赖“试色”的产品，技术团队当时找来了市面上所有主流的手机进行对比，最后选定以显色较稳定的苹果屏幕为基准进行调试。通过专业对色板，一台相机一台相机地反复矫色对比，最终跟李佳琦一起确定，找到了“口红一哥”眼中最准确的色彩数值。
“女生们有经验，都说我们的试色是最标准的。”
让“所有美眉”有更好的购物体验，是这些技术直男们“内卷”的方向。
图 | 小顾（右）正在和技术组的同事盯直播
直播中，画面的精美度直接影响用户对产品的观感，尤其是像香水这种“嗅觉”产品，用户无法“嗅”到味道，对产品的感知更需要靠画面来传递。
为了能体现出香水的艺术性，让主播介绍产品时，用户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技术团队和摄像团队一起花时间研究如何拍摄香水。
“香水有不同的颜色，用冷暖光照射的效果不同，感受也不同，而且瓶身倾斜的角度，对光的折射也不同，这些都是可以经过技术艺术创作的时刻。”
这些高端的技术和设备，用在直播上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作为技术人员，是不是只能钻研屏幕方寸之间的技术，会不会有落差？
在小顾看来，用更好的设备，做更多的技术设计并不是在炫技，“而是真的在用技术，让直播更有温度、让女生们的购物体验变得更好。”
03
“直播的内容不仅是商品”
直播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要让直播间长久吸引观众，功夫在直播间外。
从最初的李佳琦直播间，到延伸出为所有女生打造的“所有女生的衣橱”“所有女生”直播间，再到录制综艺节目、奈娃家族IP跨界合作……如今这家公司在做的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带货生意”，而是一个以内容为驱动的公司。
美腕特别组建了一支团队，专门负责创意内容。
这支团队平均年龄25岁，常年在一线“冲浪”，也曾都是直播间里“所有女生”的一员，最懂“所有女生”的喜好——比如最近双11，拿下品牌好价格机制“offer”后的小栏目《谢谢老板》就是她们的创意。
内容创意组也是“学霸”的聚集地：97年的任任硕士毕业于爱丁堡大学，同是97年的谦谦本科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并在快销公司和4A广告公司实习过。
许多人初听她们经历时，会惊讶“这么好的学历，为什么要来干直播呢？”
二人异口同声给出了“有意思”、“想法能落地”的答案。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一些大家看起来无聊的事情，变得有聊”，谦谦和任任如此介绍自己的工作。如在此前公司搬家时，任任就通过“空间抛球到另一个空间”的趣味拍摄手法，来展现新办公室的不同。
“直播间很支持大家去尝试新鲜事物”，谦谦说。
无论是让主播穿奶牛装感谢老板给出的好价格、说土味情话，还是让各家品牌老板们成为“表情包”，看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在这里成为现实，也成了网络上新一轮“热梗”。
“更重要的是，我们大部分创意都能落地”，任任说，这是和她在此前实习中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自己哪怕没有在台前，但创作的东西也能被看见，对热爱创作的她来说，这也是一种认可方式。
04
后记
采访过程中，有许多“Wow”的时刻。
比如第一次直面双11直播间，被里面几十个货架惊讶，正疑惑怎么能迅速找到东西递给主播时，发现内部早已有成熟的高效动线；也在看到公司有许多35岁+以上的中流砥柱时，感叹“原来直播行业是包容的，容得下‘中年人’。”
以及感叹公司远低于行业的流动率。
我们也试图去了解为什么，询问大家了大家“直播行业流动很大，为什么坚持在美腕工作？”
几乎所有都会提到“氛围好”，美腕除了是婧雅的第一份工作，也是校招生谦谦和任任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她们坦言自己并不了解“外面是什么样”，但是觉得呆在这里足够开心，彼此都是年轻人，大家对待这份工作足够真诚，是发自内心的想把事情做好。
图 | 一天直播结束后，现场导演组正在开会讨论工作
包括小顾，也经常去当“工具人”，被拉着出镜试面膜、试吃的，去做许多技术职责之外的事情，“我们都挺乐意做的”，小顾说，“好像大家也挺开心的。”
另一个理由则是“被看见”，除了自己岗位创造的价值通过直播间被大众看见，还有就是付出能被公司看见、认可。大家愿意坚守在岗位，日复一日去应对挑战。
还有无处不在的“成就感”。
“每当家里人问我在哪里工作时，我只要说‘李佳琦’三个字就够了”，这群年轻人说，他们的岗位内容太超前，家里人不甚了解，“但他们都听过李佳琦，也会自豪跟身边人说。”
“你知道的，看着一个公司快速成长是很有感触的”，黄工说，从2020年加入公司，他也已经把直播间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采访结束时，正值5点，恰好是李佳琦当天上播的时间。婧雅、小顾、谦谦、任任、雪子、姜姜不约而同拿起手机，点开了直播间。
直播已不再是大众印象中那个只需要一部手机就能进行的简单活动，而是一群人的努力在此刻具象化。
也正是这些员工的共同努力，才使得美腕在直播行业中独树一帜。
“那，我们先去忙了？直播间需要我们”，他们说。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