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迭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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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冠宇的F1之路走到了悬崖边。
本以为周冠宇今年在F1中国大奖赛迎来自己的第一次主场比赛只是开始，但最近的几条动态说明，他的F1之路似乎正走向终结。
11月初，权威赛车媒体Autosport报道称，索伯车队已经确定明年的2号车手人选，周冠宇将离队。车队与年仅20岁的巴西人博托莱托达成协议，后者将成为霍肯博格的搭档。6日下午，周冠宇通过个人官方账号宣布将在2024赛季结束后离开索伯F1车队。除去确定使用自家体系车手的小红牛车队，这是下赛季F1最后一个开放席位，也意味着，周冠宇明年大概率将暂别F1。
谁也不能否认，在F1这条只有20位正式车手的赛道上，周冠宇作为历史首位中国面孔，在国人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的商业价值则更加直观地体现在今年一票难求的F1中国大奖赛，以及赞助商品牌们挥舞手中钞票争相进场的盛况中。
但F1的头号竞争力在于赛车性能，其次才是车手的技术和天赋。伴随着今年索伯车队的糟糕表现，周冠宇始终缺乏一个能让他商业价值继续腾飞的机会。如果离开F1赛道，“中国周”的商业价值能持续多久？没有了周冠宇的F1中国大奖赛，要靠什么来拉动票房？
开启F1中国市场新纪元
将时针拨回到2021年11月16日，这一天，“周冠宇夺取F1席位”的重磅消息刷屏全网。在F1的舞台，占据一个车手席位绝非易事，20位正式车手一个萝卜一个坑，竞争是这里不变的主旋律。F1史上第一位中国车手所引发的冲击波，在商业的“池塘”里激起巨大波澜，泛起层层涟漪。
进入F1第一个赛季，周冠宇就被伊利旗下的子品牌安慕希（AMX）迅速签下成为品牌代言人，所在车队的赛车破风板等多个位置也纷纷出现了安慕希的字样。与此同时，更多科技企业亦慕名而来，借助周冠宇和F1的影响力扩大知名度。
2022年上半年刚一过，总部位于上海的商汤科技与周冠宇效力的阿尔法罗密欧车队达成赞助合作，其标志性LOGO出现在阿尔法罗密欧赛车侧箱上。
“签约周冠宇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机遇，因为（周冠宇加入车队）打电话来的赞助商比过去25年都多。”时任车队领队的瓦塞尔曾如此评价周冠宇的影响力。
同样是在2022年，联想成为F1赛事的官方赞助商，并冠名了全年最受车迷关注的比赛之一，在象征赛车运动摇篮的银石赛道投放了广告。
就在这场比赛中，周冠宇遭遇了职业生涯中最严重的翻车事故，以底朝天的惨烈姿态急速滑向缓冲区。幸亏Halo安全系统保护了他的头部和颈部，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鲜为人知的是，这款Halo系统的供应商CP Tech公司早在2017年就被上海电气通过其全资子公司收购了90%的股权。
更为巧合的是，周冠宇翻越的护墙上正是联想的广告。车迷和联想公司肯定都不希望广告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大众面前，但背后的广告牌的确成为了意想不到的焦点。
第一年的不俗表现让周冠宇如愿和车队完成续约，也为他第二个赛季带来了更多个人商业代言。金融和奢侈品行业等各界品牌都看中了“中国周”的影响力，lululemon和Dior先后与他达成了个人赞助协议，汇丰中国也在2023年底宣布周冠宇连续第三年担任“汇丰品牌大使”。再加上此前已经代言的宇舶表和轩尼诗等奢侈品品牌，周冠宇在顶级品牌中的认可度可见一斑。
真正将周冠宇和F1的商业价值推向巅峰的，还是今年4月在上海国际赛车场的“主场首秀”。
这是周冠宇成为F1正式车手的第三年，第一次在家乡上海迎来主场比赛。因此，哪怕最后在正赛中少有施展空间，也照旧打响了“周冠宇主场效应”。数十万张门票秒售罄，比赛三天上海国际赛车场挤满逾20万人，境内外地观众占70%，企业扎堆赞助。
开赛前，PUMA、麦当劳、极氪汽车、华硕、Robbi等品牌接连与周冠宇达成商业合作，流量变现速度惊人。据澎湃新闻报道，周冠宇的代言费用在中国体坛名列前茅，已与谷爱凌不相上下。
在中国市场的强力支持下，国际汽联给予周冠宇最高主场礼遇：完赛后，周冠宇将赛车停在了主看台前的大直道上，享受与前三名车手同等的待遇。一时间，“中国周”的一举一动都成为国外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他的商业价值也被推向新高度。
只要周冠宇还在F1，他就是最有价值的中国运动员之一。
但难留队，很快就成了周冠宇的烦恼。
重估商业价值，阶段性结论呼之欲出
F1中国大奖赛4月21日结束，五天后的4月26日，索伯车队突然宣布在下赛季签约德国车手霍肯伯格。这个消息让周冠宇下赛季继续留在索伯担任正式车手的前景一下变得渺茫起来。
在以正式车手身份进入F1后，周冠宇签的一直是一年份合同。尽管有庞大的中国市场做支撑，但市场号召力毕竟只是各车队考虑人选的非必要因素。随着奥迪将在明年全面接管索伯车队，霍肯伯格作为德国老车手被签下并非毫无征兆。
在F1赛场上，赛道争分也是争饭碗。在前两个赛季中，周冠宇的年度得分均为6分。本赛季，索伯车队糟糕的表现使周冠宇难以展示自己的能力，迄今为止仍未能获得积分。与此同时，车手市场也在经历“大洗牌”，赛季初有多达13位车手尚未确定下赛季的合同。身为“三年级生”的周冠宇，不得不面对来自老将和新秀的双重压力。
从运动员的角度来看，商业价值的根基永远在于赛场表现。没有成绩加持，周冠宇在国内的商业价值营销，就缺少了那个最重要的元素。尽管经历一整年的沉寂，周冠宇所签约的品牌代言数量和质量仍然出色，但市场增量却寥寥无几，更多是之前两年多所累计的存量。未来周冠宇应具备怎样的商业价值和地位？外界充满疑问，也在观望。
据界面新闻，lululemon签下周冠宇，并非是靠天价代言费。至于lululemon与周冠宇的合作能否继续，同样留下悬念。
在周冠宇第一年签约F1后，国际汽联副主席万和平在采访中曾说，中国车迷市场是潜力最大的。“潜力”源自中国车迷群体的庞大基数与强大购买力。今年迈阿密大奖赛前，就有中国车迷花费重金雇用飞机，在赛道上空为周冠宇拉出助威横幅。
但另一方面，受限于地域条件，全年仅有三天的F1中国站，确实为品牌借助赛事和本土车手声量实现新品传播、渠道合作等营销目的带来了局限性。国内难以打破F1热度集中、释放空间有限的桎梏，周冠宇商业价值的全面释放依旧难以实现。进入下半年，F1比赛在国内的关注度因后劲不足开始下滑，对于品牌方而言，单纯依靠一个赛车手的价值还是太低。
相比于姚明的睿智幽默和李娜的犀利直接，以“进入F1为梦想”的周冠宇还需要更多标签。
从刚进F1开始，周冠宇就展示了他对设计和时尚的浓厚兴趣，不仅在头盔设计上尽显才华，参加不同分站时的围场穿搭也时常能引发热议。今年5月，周冠宇获聘成为上海国际旅游形象公益推广人。可以预见，新身份将反哺他的运动员生涯，也给商业品牌的营销提供了更多空间。
引发连锁效应
今年4月，F1“掌门人”多梅尼卡利在接受《体坛周报》独家专访时明确表示，将与主办方商讨2025年合约到期后F1上海站的续约事宜，这也意味着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中国车迷仍可以在家门口看到“方程式”赛车飞驰。
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留给F1中国大奖赛的时间也没那么多了。今年F1中国大奖赛回归后蓬勃的市场前景，证明本土车手是F1赛事当之无愧的票房保障。明年如果没有“周冠宇主场效应”的加持，还能借助“周冠宇”的名号做哪些吊起车迷胃口的举动？这将会是主办方需要考虑的。
此外，腾讯的F1转播合同也将在今年年底到期。回看2022赛季，在“中国即将拥有第一位F1正式车手”的关键时间节点，F1在国内的直播新合同却一直拖到7月下一个赛季快开始时才最终签订。面对失去中国车手参与且贯穿全年的F1赛事，观众大概率会有所取舍。那么，无论是以腾讯为首的网络平台还是央视这样的全国电视台，F1赛事大概率都不会成为转播平台的首选。
20多年前，F1首登央视频道便因其令人血脉贲张的速度竞技、炫酷的赛车迅速吸引了第一批观众。在持续轰鸣的引擎声中，F1逐渐在国内乃至全球积累起一批忠实的车迷，车迷数量、知名度与商业价值不断飙升。但这份热度却没有持久下去。程丛夫、董荷斌、马青骅……无数中国车手尽了努力，但都因欠缺关键要素未能跻身F1的发车格。在中国赛车运动漫长的“追求”中，集齐天时地利人和的周冠宇是迄今最完整的答案。
“如果需要等待一年，我愿意这么做。但如果超过两三年都没有机会，我可能会考虑其他出路。”今年早些时候，周冠宇在谈及或将面临长达一年的休赛期时表示。
无论接下来周冠宇是去是留，只是对于中国体坛而言，又将出现一段F1中国车手的真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