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第七十中学分校高三(1)班 马金迪
斑驳的光影在枝叶的间隙随风舞动,几片淡黄的花瓣打着旋儿悄然飘落,桂花的香气便扑面而来。琥珀色的秋天再一次走入我的眼帘。情景何曾相似,竟令我有些恍惚,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老家的后院。记忆,开始在桂花枝头流转。
老家的后院有棵老桂树,高大而挺拔,沉稳地伫立在院中。秋日的太阳显得格外柔和,天气极佳时,阳光便透过层层绿叶,在院子里谱写自己的生命,于是整个后院仿佛透过金黄色的滤镜,都变得懒洋洋的。老桂树枝繁叶茂,暖黄色的花朵点缀其间,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淡雅的桂花香便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深味这沁人心脾的花香。
不知有多少回,我也常坐在桂树下,贪婪地享受着秋的气息。儿时喜欢在桂树下玩耍,在铺满花瓣的院子里与伙伴嬉戏打闹,常染一身桂香回家。记忆里,总少不了一种淡淡的桂花糕的味道。
院子里的二爷爷高高大大,一如那棵老桂树沉稳内敛。他手很巧,做的桂花糕一层一块,如盛开的鲜花,色香俱全,味道极佳。往往在清晨,二爷爷先把采摘下的桂花用清水沥净,晒干后用磨具磨成细小的粉末,倒入花蜜搅拌均匀,接着用糯米粉沾水用手揉搓,形成一块块洁白的方糕,再淋上做好的桂花浆,放入蒸笼,用小火慢慢蒸煮。那股淡香便从笼中飘出,弥漫整个院子。蒸熟后的桂花糕雪白如玉,上面分布着星星点点的淡黄色的花瓣。
秋日放学回家,我总能在桂花树下见到一张小方桌。桌子上是二爷爷早已摆好的桂花糕。我来不及放下书包,一口咬下去,桂花与糯米完美结合的沁香在口中慢慢化开,既有桂花的味道,又有糯米的绵软,再喝上一口二爷爷沏的桂花茶,一天的烦心事顿时化为乌有。小时候我总盼着秋天到来,盼着桂花糕的香气能再次流转于唇齿间。这秋味十足的桂花糕啊!
老桂树后面便是二爷爷的家,整体不大,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红色的砖瓦看得出有些年头,但岁月在二爷爷的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他常常游山玩水,回来时又将他所经历的、所看到的、所听到的统统讲给我们,那个院子便充满了我儿时对外面世界的幻想。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毫无征兆,一向硬朗的二爷爷突然就倒在了病魔手下。斑白的头发爬上了他的鬓角,沙哑的嗓音平添了几份沧桑,说话总是有气无力,身材也逐渐变得消瘦。一个夏日午后,二爷爷示意几个叔叔搀扶着他坐在那棵桂树下。叔叔几次三番地要扶他回屋休息。他脸色蜡黄,默不作声,摆摆手只是不肯,硬撑着坐了一下午,像是在冥冥之中与老友做最后的告别。去去匆匆,二爷爷终究没能等到桂花飘香的日子。
时间一晃而过。二爷爷走了已有七年之久,桂树下的老屋仍沉闷地蜷缩在院子一隅,无人再打扰,萦绕在我心头的桂花香却经久不散。七年了,再也没能吃到那么好吃的桂花糕。二爷爷,我想您念您。
又是一年秋,阳光再次穿过满树的绚烂,留下一地斑驳。院子里仍旧桂香四散,但那熟悉的糕香始终不曾出现。桂花的香气氤氲着我整个童年。岁月流逝,一切终将淡去,但那棵老桂树承载的人和事愈加鲜明,常驻心间,成为一种永不褪色的记忆。
教师评语:文章以桂花飘香自然入题,由树至香,香至而桂花糕出。作者童年的记忆如河水一样漫开,高大的二爷爷、娴熟的制作技艺、醇香的桂花糕以及桂花树下无言别离的情景次第展开,扑面而来。全文情感细腻真切,细节感人至深。整体结构紧凑,文字简约,语言质朴,娓娓道来,直抵人心最柔软处。 指导老师:原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