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期
图文 | 南大新传《事实核查》课程学员
王万阳 税杨寒 马俪闻
指导老师 | 周奕欣
排版 | 毛梓烨
近日，抖音上广泛流传一则名为“首富马斯克下场撒币，美国大选，究竟有多烧钱？”的营销号视频[1]。视频中称“马斯克宣布，11月5号投票日之前，每天随机抽一个幸运选民，直接打款100万美元”。
图1 抖音营销号截图
此外，《南方日报》《环球时报》《财联社》《中国日报网》《每日经济新闻》[2]等多家官方媒体同样发布过类似信息，引发广泛关注。
图2 多家媒体报道马斯克发放100万美元
马斯克宣称每天随机发放一百万美元是真的吗？谁能参加这场抽奖活动？他是否按其承诺每日发放100万美元？此举是否涉嫌违法？本期核真录将对以上问题进行核查。
1. 马斯克宣称每天随机发放一百万美元是真的吗？真的！
为核查营销号视频内容和官方媒体发布的相关信息，核真录在X平台上检索马斯克本人的账号，发现他在北京时间10月20日转发了一条视频新闻，并配文“woohoo!!!”[3]，视频内容为他在市政厅活动中的发言片段。
图3 马斯克转发视频和配文
为进一步了解视频中活动的相关信息，核真录搜索了美国媒体对这件“轰动性”事件的报道。据《纽约邮报》在Youtube平台发布的视频新闻[4]了解到，当地时间19日晚，马斯克在宾夕法尼亚州出席了一场支持美国共和党候选人、前总统特朗普的竞选活动。
在视频中，他提到，争取民众签名支持的困难之一就是美国的主流媒体不愿意报道相关消息，因此，为了更多的人能知道消息，就想到推出“日发100万美元”的做法。“这条新闻肯定会火。”马斯克说。而在马斯克本人转发的这条推特视频中，他亲自盖章认证了视频中他所提到的“100万美元”说法，即从即日起（当地时间10月19日）到选举结束（当地时间11月5日），他将每天随机向签署请愿书的登记选民奖励100万美元。
在视频末尾，他也当场兑现了承诺，立即抽取了第一位百万美元获奖者——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John Drehere，并强调“对于这100万美元，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成为请愿活动的发言人”。这意味着，在获得100万美元之后，获奖者需要拍摄视频宣传请愿书活动，并且视频将被上传到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的官方推特账号[5]。
图4 第一位获奖者John发布视频 呼吁更多人签署请愿书
所以，营销号视频和官方媒体关于马斯克曾宣称“每天随机发放一百万美元”的言论和报道是真实发生的。
2. 这个事件的背景是怎么样的？
为探究马斯克为何愿意为此次美国大选一掷千金，核真录在X平台上检索了马斯克今年的政治动向。为推动亲特朗普的倡议，马斯克于2024年7月创立“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America PAC）[6]。该委员会于当地时间10月7日发布《支持言论自由和携带武器权的请愿书》，目标是让摇摆州的 100 万登记选民签名支持宪法，吸引亲特朗普言论和观点的支持者，以帮助特朗普竞选团队寻找和锁定潜在支持者。
美国的摇摆州是指在总统选举中民主党和共和党势均力敌、选民倾向不定、经常在两党之间摇摆的州。在2024年大选中，摇摆州包括亚利桑那州、佐治亚州、密歇根州、内华达州、北卡罗来纳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7个。其中，宾夕法尼亚州拥有19张选举人票[7]，是摇摆州中选举人票最多的州，在总统大选中是兵家必争之地。
图5 选票票数分布地图，其中卡其色地区为摇摆州
3. 只有宾州选民能参加这场百万美元抽奖活动？不实！
在核查过程中，核真录发现国内媒体对于究竟谁能参与100万美元抽奖的报道说法不一。
图6 《南方日报》（左） 环球时报（右）
根据《南方日报》报道，100万美金的奖池仅对宾夕法尼亚州选民开放，其他摇摆州选民签署请愿书将能获得47美金的奖励，推荐他人签署能再获得47美元。
而根据《环球时报》报道，七个摇摆州选民在签署请愿书后都具有100万美元的抽奖资格，而宾夕法尼亚州的选民签署请愿书将获得100美元的现金奖励，多于其他摇摆州的47美元。
因此，核真录展开了进一步核查，在X平台进行检索并对请愿书网页进行解读[8]。
图7 请愿书截图
通过阅读请愿书网页，核真录发现，官方明确规定了100万美元的抽奖范围，即“签署了请愿书的七个摇摆州选民，包括宾夕法尼亚州、佐治亚州、内华达州、亚利桑那州、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和北卡罗来纳州”。此外，网站中还特别强调，宾夕法尼亚州的登记选民只要签署请愿书就能获得100美元奖励，而其他州选民则可获得47美元。
由此可以得出《南方日报》中“每天将向签署‘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请愿书的某个宾夕法尼亚州登记选民随机发放100万美元”的相关说法存在误导。
4. 马斯克每日按其承诺发放100万美元？真的！
核真录找到了请愿书官方网页。可以明确看到，每日的百万美元获奖者都会在请愿书首页进行公布并实时更新，其中包括获奖者的姓名及地区。
图8 请愿书官方网页截图
而这些获奖者的照片信息，也会同步在美国政治行为委员会的官方账号进行公布和宣传[9]。
（滑动查看更多图片）
图9-11 从左到右依次为10月22日、26日、31日百万美元获奖者
5. 马斯克此举涉嫌违法？调查中……
据路透社10月23日转引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10]，美国司法部已致函美国特斯拉公司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旗下的“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警告说这位超级巨富每天发放100万美元的做法可能违反美国联邦法律[11]。
图12 路透社 报道截图
费城检察官拉里·克拉斯纳于10月28日对马斯克及“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提起诉讼，指控他们非法运营彩票以试图影响总统选举。
10月31日，马斯克被要求于上午出席费城的听证会，审议其鼓励选民投票的百万美元抽奖行动[12]。
11月2日，马斯克试图将涉及其每日百万美元抽奖的诉讼转移到不同法庭的请求被驳回[13]。
关于马斯克的每日百万美元抽奖活动，法律界观点不一。主要的法律担忧在于这项活动的方式可能涉嫌影响选民选票，尤其是在摇摆州。
据《美国法典》第18编第597条和第52编第10307条中的相关规定，任何人不得在联邦选举中直接或间接地买卖选票，通过任何手段影响选民意愿的行为都是违法的[14]。
但不同于中国采用的成文法——由国家机关依照一定程序制定和颁布的规范性法律文件，法官主要依照法律条文进行裁判；美国采用的是判例法——基于法院的判决形成的具有法律效力的判定，主要存在于英美法系国家，强调“遵循先例”原则，法官拥有较大的自由裁量权[15]。
所以，美国各州法院在判定马斯克的行为是否违法时，会综合考虑行为的具体情况、法律条文、过往判例以及对选举公正性的影响等多个因素。由于判例法的灵活性，法官在具体案件中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目前来看，对于马斯克 “百万美元抽奖” 行为属于选举法的灰色地带，是否违法仍存在争议。
总结
总的来说，马斯克的确曾宣称每天随机发放一百万美元直至投票日，且的确按其承诺公布获奖人员。但国内流传信息中，关于奖金发放规则的说明不准确、不详尽，存在误导倾向。而目前对于马斯克 “百万美元抽奖” 行为是否违法仍存在争议，最终的判定结果还需根据法院的具体审理和判决。
本文内容首发于《核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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