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文学丨蒋仕:冷艳清纯云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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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艳清纯云冰山

文/蒋仕

在最合适的时间遇见云冰山,她在三蓝与粤北连州接壤处,她在大九嶷山区南风坳。

如若不是蓝山石友邀请赴石友会,如若不是因同行道友,亦仰慕云冰山的风情,我们又怎会在这种季节进入她的怀抱,去领略她此季的冷艳清纯!

在步行向山顶去的途中,见到道路两旁的树木草本,与冰融合为一体,似乎已看不到植被的生趣,我心有不甘,于是,为摆脱雾气干扰视线,尽量靠近道旁的草木,去寻觅它们生命顽强的体征。点点酱红,突破冰霜包裹,而显得格外耀眼,这些未落的杉木针叶,仿佛在告诉访客:“我便是越冷越精神的主儿。”如果不是那一簇簇银光闪闪、边缘泛着黄色的竹叶,不甘心被雪霜抢去风头,我又怎么会见到,那一把把直指原野的冰戈,刃口如锯齿般犬牙交错。凡此种种,不过是许多种生命,与环境共舞,跟寒风相互塑造,留下的时光蹉跎的痕迹。

来到云冰山的风,应该是一群西伯利亚的风神,跋涉了千山万水。她们信步走过大兴安岭,激励红松和白桦,鼓励它们快快地健硕挺拔;她们路过燕山,向京华的宫阙行罢过路礼,紫禁城的黄瓦红墙,便越发庄严肃穆;她们走过太行山,挺进大别山,鸡公岭的公鸡鸣,就数月不闻声;她们来到幕阜山,爬过连云山,才开始思考继续南下怎么办;她们在雪峰山和武夷山的夹道迎送中,婉拒了南岳衡山地挽留;她们直奔南岭,也许,是她们使得五岭逶迤腾细浪;在萌渚岭,她们被湘妃的柔情所感染,南去粤地的冲动微乎其微。于是,她们不像刚走出西伯利亚时,那样肆意狂虐,她们在这片土地上,学会了像娥皇女英一样矜持,一改西伯利亚悍妇面目,愤怒时,顶多是娇嗔几声,发片刻小脾气。

这群来自西伯利亚的彪悍风神,知道湖南人全力维护茂密植被,也是为了让更多漂泊的灵魂来湖南息肩。她们知道,一旦迈过南风坳进入广东,命运就会截然不同,于是,她们便驻足在这一带的山林里,陪着湘君嬉戏欢歌,给九嶷山区的一些山头披上银装素裹;她们知道,不能长时间让冰冻覆盖植被,否则会给植被系统带来毁灭性灾难,如若乱来,天神会责罚她们,让她们永世不得超生;她们知道,适度的冰霜,可以让青山更青、绿水更绿,持久的青山绿水,才能让更多的潇湘水云升腾。只有与潇湘的水云结合,借助水云形成的水汽,才能转世;她们知道,一旦去到粤地纵深,就会被酷热彻底挤干体内携带的水分,那么,彻底失水的风,就永世回不了故乡西伯利亚。于是,她们作出一生中最重要抉择,尽量不能把南风坳,变为漫天大雪覆盖的地方,因为大雪封山,不仅会阻断南归游子回乡省亲,还会搅扰人们进山来,欣赏她们塑造的幅幅美景。她们尤其喜欢在蓝山南风坳,宁远三分石、癞子山一带徘徊。她们知道湘妃的男人舜帝,睡在舜源峰下,就年年来上香,并且私聊几句,希望重华以德保佑自己,从而转世回到西伯利亚,回去跟自己的男人团聚。她们年年来舜帝身边诉说,舜帝年年告诉她们,只有在九嶷山区深冬时节,吹这里的水云,使她们凝结成冰,待南风歌起,让自己和着融化的水滴,滴入潇湘之源,流入洞庭,进入长江,东入大海,然后随太平洋的洋流流回故乡。

哦!我终于明白了:她们由此转世回到西伯利亚,又因怀念重生之地,脾气复归暴躁,终日怒吼。天神亦知道她们的向往,便再次成全,让她们一路南来,年复一年。南去!南去!她们期望被再次派遣,往九嶷山方向去。她们年年来,而我们这些凡夫,却不能年年进山与她们约会。

不过,今年这时候,能够与她们在南风坳邂逅,足可以告慰某种牵挂。

我们步行往西峰岭山巅去的途中,已是上午十点多钟,但太阳神只是偶尔探探头、露露脸而已,太阳神是不是在试探我们的诚意?风车随之乍隐乍现,它们行色匆匆、偶露峥嵘,瞬间即隐藏雾中。那阵阵扑哧扑哧的声音,是风车风叶,与风厮磨地动静,这些动静,将转化为绿色能源;沙沙的声音,则是我脚上的防滑钉,与路面亲密地回音,这些回音提醒人们,人与自然要和谐共进。慢慢接近山顶时,太阳神欢快地为我们绽放在深冬里,想必,太阳神一定是为今天的我们而欣慰,因为我们在今年最好的时刻,来到这里,来这里看他(她)们,共绘蓝天白云冰凌,来这里访寻南风坳山野,深藏的绝美冷艳。

“绝色,靓到飞起!”“真系好靓,靓到冇得弹啦。”“湖南嘅山水靓,生态环境保护性开发真系有一套。”一路伴着阵阵广东话赞美声,我也登上山顶,此即是南望羊城,北眺中原之南风坳。舜帝南巡登上此处,抚五弦琴而歌: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西伯利亚寒流亦为南风歌所化,与潇湘水云相得甚欢,乃温柔沉浸于斯境,共生苍梧云冰,今人说文解字:“潇湘水云的云,北冰洋的冰,加上九嶷山区的山”,遂为南风坳新辟字号,曰:云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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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仕,笔名远客,永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宁远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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