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多年以后,接替麦克阿瑟的李奇微,还对当年那一战难以释怀,终身都不愿再提起,于是在回忆录中写下了这么一段。
“元旦上午,我驱车从北面出了汉城,结果见到了南朝鲜士兵坐着一辆辆卡车,川流不息地向南涌去。他们完全是在全线败退,逃得离中国军队愈远愈好……”
与之相对应的,在南朝鲜军人撰写的《韩国战争史》中,则是这样一段文字:联军士兵扔掉所有重炮、机关枪等支援火器,爬上卡车向南疾驰。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拼命跑呀!控制不住的‘后退狂’蔓延开了……
显然,这是南朝鲜军和美英军队同时被吓破了胆。
事实情况的确如此,在这场战斗中,中国人民志愿军用三天时间歼敌1.2万余人。
此战正是抗美援朝第三次战役……
1950年12月26日,55岁的李奇微匆匆飞到朝鲜战场,接替在此前因一场翻车事故身亡的沃克中将,出任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
彼时,正值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结束,这是朝鲜战场上最惨烈的一战。
交战双方在冰天雪夜里搏杀四十多个昼夜,最终结果是志愿军靠着双脚,一路从鸭绿江挺进到三八线附近,武装到牙齿的“联合国军”一路向南溃退200多公里。
战争结束,正值平安夜来临。当2.4万美军或死或伤或被志愿军俘虏的噩耗传回美国国内时,民众的情绪一下沸腾起来,他们抱怨着杜鲁门政府,更不希望战争继续下去。
杜鲁门政府一边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一边派出时任美国陆军副参谋长李奇微到朝鲜战场收拾残局。
李奇微先后毕业于西点军校和美国陆军军事学院。二战时期,时任第八十二空降师师长的李奇微指挥了著名的西西里岛登陆战。
诺曼底登陆后,升任第十八空降军第二任军长的李奇微依旧身先士卒。在整个西方军界,他声名赫赫,且精于算计。
此番来到朝鲜战场,李奇微原本想趁着志愿军立足未稳之际,马上转入战略反攻。
但他很快发现,美军王牌部队的第八集团军士气低落。由于主帅沃克惨死,更是让全军将士蒙上一层厚厚的心理阴影。
残酷的现实,让李奇微瞬间冷静下来,他抓紧部署全线防御,依靠美军大量机械化装备,仅用3~4天时间,就在横跨朝鲜半岛近250公里和正面60余公里的纵深内连续布下三道防线。
同时,李奇微还将剩余“联合国军”地面部队全部纠集起来,投入前线战场,看样子是要和志愿军来一场正面决战。
另一边的志愿军在1950年12月底时,组织了100门大炮,向汉城“联合国军”的防线开火,这意味着抗美援朝第三次战役爆发……
战争开打之前,相较于士气高涨的志愿军,李奇微还耍了个手段,他把南朝鲜军部署在第一线,把美英军队放在第二线,以便随时撤退。
当志愿军的火炮击中“联合国军”的防线时,让他大吃一惊,李奇微没想到中国军队刚经历一场残酷战役,不过一周时间就发动另一场规模更大的进攻战。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从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结束的同一天起,担负进攻任务的志愿军主力就已秘密进入了出发阵地。
远在北京的毛主席也已下定决心:不给敌人喘息之机,通过一场歼灭战,把美国人彻底打到谈判桌上!
为此,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在第三次战役时集中了六个军,加上重整旗鼓的朝鲜人民军三个军团,与总兵力达到三十六万的“联合国军”展开了一场决战。
由吴瑞林、韩先楚负责指挥的志愿军左右纵队不过一个昼夜,便打退了南朝鲜第一、第二师,汉江以北的美军第一、第二军陷入背水作战的窘境。
后来韩国第一位陆军大将白善烨回忆:“他所在的部队从来没有被打得这么惨,自尊心在这一刻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战斗持续到1951年1月1日清晨,已经基本宣告结束,志愿军在汉城以北,把“联合国军”击退十几公里,刚到朝鲜战场不久的李奇微马上乘车仓皇逃窜。
同时,他又做了一个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做的决定:放弃汉城!
回想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6月27日,朝鲜人民军夺取汉城;9月15日,美军在仁川登陆后,很快再度夺回汉城。眼看汉城才到手不过三个月便再度丢失,时任南朝鲜总统李承晚大骂李奇微“不守信用”。
李奇微得知后命人转告李承晚:“让他亲自去前线听听中国军队进攻时吹响的刺耳的军号,再看看南朝鲜军队如何像羊群一样地溃逃。”
总之,一场不可避免的大逃亡就此展开。因为有了先前溃逃的经验,无论美英军队还是南朝鲜军,只要跳上汽车就不会再下来,宁愿身上不带任何武器弹药,也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志愿军的进攻范围。
李奇微还下令采取一些“必要措施”:禁止平民和民用车辆通过桥梁、要道,以保证美军快速撤退;可以直接向不听话的民众开枪射击。
从汉城撤退前,美军炸毁了汉城、仁川、津浦等地的机场,城里的学校、医院、图书馆、博物馆等公共设施也遭到严重破坏。
1951年1月3日晚,迎头赶上的志愿军已经抵达高阳以南,截断了英军。顶着“王牌部队”名头的英军奥斯特来复枪团第一营和一个坦克中队被歼灭,三十多辆坦克被击毁,200多人成为志愿军的俘虏。
英军第二十九旅另外两个连也被志愿军歼灭。
1月4日,南朝鲜政府宣布迁都至半岛最东南的釜山,“联合国军”指挥部撤退到汉城东南200多公里之外的大邱。
同一天,志愿军第三十九军一一六师、第五十军一四九师和朝鲜人民军第一军团进入汉城。
志愿军严格执行“十条政策纪律守则”,与当地民众秋毫无犯。
又过了五天,第三次战役结束,中朝军队共歼敌1.9万人,其中志愿军歼敌1.2万余人,自身伤亡5000余人,在东西200多公里战场上,向南前进了100公里。
这一战,让李奇微看清现实,不再选择与志愿军正面硬拼。在随后的第四、第五次战役,敌我双方算是互有收获,不过这也无法掩盖在第三次战役中美军的惨败。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在战时还是和平年代,李奇微总是绝口不谈美军的狼狈表现,反倒将战役失败的原因全部推到“友军”的头上。
参战的南朝鲜老兵则认为:拥有飞机大炮,且全体机械化的美军都打不赢中国军队,为何南朝鲜军就能击溃对手?
这也算是“狗咬狗,一嘴毛”。
所以晚年的李奇微在回忆录中极少提及他在朝鲜战场的往事。偶有涉及,除了大骂南朝鲜军无能拖累美军,也只是一些夸夸其谈。
参考文献:
[1]贾永.71年前:志愿军打到了汉城[J].中国军转民,2022(02):72-75.
[2]苏振兰.吴瑞林:扬名于抗美援朝战场的一代战将[J].领导文萃,2016(15):56-60. DOI:10.13533/j.cnki.ldwc.2016.15.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