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4年10月22日，美国传统基金会发布一篇题为《俄罗斯增强朝鲜核与导弹项目的可能性》的报告。报告指出，自俄乌冲突以来，俄罗斯和朝鲜之间存在互惠的合作联系，主要体现在朝鲜向俄罗斯提供俄乌冲突所需的弹药武器；俄罗斯则（可能）向朝鲜提供推进其核弹头与导弹研发的技术支持。下文将从俄朝关系开始介绍，并列举俄罗斯可能向朝鲜提供的军事技术支持。
关键词：朝鲜，俄罗斯，核弹头，金正恩，普京
报告指出，自俄乌冲突爆发后，在过去约两年半的时间里，俄罗斯与朝鲜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俄罗斯找到了一个为其提供武器弹药的合作伙伴，朝鲜也得到了食品和货币援助，甚至可能获得了导弹与核项目方面的技术援助。下文将首先回顾俄乌冲突后的俄朝关系，并列举两国之间可能的具体互助项目，最后指出俄罗斯增强朝鲜核与导弹项目的可能体现。
俄乌冲突后的俄朝关系
从许多角度来看，俄乌冲突都是俄罗斯与朝鲜半岛关系的催化剂。随着俄乌冲突爆发，俄罗斯与朝鲜之间的关系紧密度有所提升，而与韩国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到2023年，朝鲜向俄罗斯提供军火用于俄乌冲突，而韩国则成为北约日益重要的军火供应国（北约又将军火提供给乌克兰）。
2023年9月，朝鲜领导人金正恩访问俄罗斯，并在会谈中表示将全力支持俄对乌的军事行动。2024年6月，俄罗斯总统普京回访朝鲜首都平壤，这是普京自2000年以来首次出访朝鲜，并签署《俄朝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条约》。条约中规定，当任何缔约方遭受侵略，另一方将提供援助。
图1.2024年6月俄朝领导人会晤场面
在同一时期，俄罗斯就韩国可能直接向乌克兰出售武器发出警告，进一步加剧了俄罗斯和韩国之间的紧张关系。由于朝鲜在2024年修宪将韩国定义为“敌对国家”，俄韩关系的进一步恶化反过来减少了俄罗斯与朝鲜合作的不利因素。
朝鲜的军事出口
报告指出，到2023年，朝鲜已经向俄罗斯供应了大规模武器弹药。2024年2月，韩国国防部部长申源湜表示，朝鲜对俄军的支援规模很大，包括6700个军备集装箱，可以容纳300多万发152毫米炮弹或50多万发122毫米火箭弹。次月，申源湜表示，朝鲜自2023年以来已经向俄罗斯运送了约7000个装满弹药和其他装备的集装箱。韩国2022年版《国防白皮书》指出，朝鲜大约有300家生产此类军火的军事工厂，其中100家在战时能迅速转变为弹药生产工厂。据路透社报道，接收朝鲜军火援助的不止有俄罗斯武装部队，还有俄罗斯的私人军事承包商，包括瓦格纳集团。
此外，报告指出，朝鲜还可能向俄罗斯提供大量老旧但仍然有效的武器，包括多管火箭炮、反坦克导弹和防空导弹、短程弹道导弹、坦克炮弹和野战火炮等。但有报道指出，朝鲜提供的武器质量较差。例如，据《乌克兰真理报》（UKRAINSKA PRAVDA）报道，朝鲜提供给俄罗斯的弹道导弹中有半数在空中爆炸，并未触及目标。
朝鲜所得
作为交换，朝鲜亦得到了俄罗斯的大力支持，具体表现在3个方面。
第一，经济支持。朝鲜通过向俄罗斯销售军火，可以从俄罗斯获得其所需的硬通货，并将其用于增强自己的武器计划。报告指出，这种武器换现金的交易使朝鲜得以进一步扩大其与现有贸易伙伴的关系，并通过扩大生产线寻求新客户，以及获得受限制的技术。此外，据韩国国防部长表示，有证据表明俄罗斯正在向朝鲜提供原材料和粮食支持，从而使其能够生产更多的弹药。据美国朝鲜新闻网站NK News报道，俄罗斯向朝鲜提供了两千吨玉米和面粉。
第二，外交支持。朝鲜获得了俄罗斯在联合国内外的外交支持。俄罗斯和朝鲜在各种国际场合相互支持，对抗针对两国的现有制裁。例如，2014年3月28日，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最新一次针对延长朝鲜制裁委员会专家小组任期的表决中，俄罗斯投了否决票，使有关决议未获通过。这是此专家小组成立15年来，俄罗斯首次反对延长他们的任期。
第三，军事支持。朝鲜与俄罗斯之间的互惠关系，可能使朝鲜拥有更现代化的军事力量，尤其是军事硬件。朝鲜的常规军事装备大多是过时的，因此在逻辑上，朝鲜可能以向俄罗斯供应火箭、导弹、迫击炮为交换条件，寻求更先进的战斗机、地对空导弹、装甲车和导弹生产能力。
报告指出，如果俄罗斯和朝鲜之间的关系继续取得进展，那么双方可能会签署正式的共同防御条约，以加强军事和安全合作，并为不仅限于武器贸易的长期军事合作奠定基础，例如开展联合军事演习（可能在朝鲜半岛进行）等。
朝鲜核与导弹项目
美国和韩国最担心的是，俄罗斯可能会帮助朝鲜开发推进其导弹项目和核弹头研发所需的技术。具体来说，美韩担心朝鲜可能会获得一些技术，使其能（1）发射大量可机动巡航导弹（maneuverable cruise missile），以压制美国和韩国的导弹防御系统；（2）将核弹头小型化并装备到其弹道导弹或巡航导弹上；（3）推进洲际弹道导弹和潜射弹道导弹项目，从而取得打击不同射程目标的高精准度和高有效率。
1. 可机动巡航导弹
报告指出，俄罗斯很有可能帮助朝鲜开发和生产新一代可机动巡航导弹，尤其是下一代“箭矢”（Hwasal）系列战略对地攻击巡航导弹。2023年，朝鲜测试了“箭矢”-2战略巡航导弹。该导弹能携带小型核弹头，整体体积小，具备低空机动能力，增强了朝鲜能使用弹道导弹瞄准韩国和美国的能力。
俄罗斯可以通过增加系统的射程、速度、精度和机动性来帮助朝鲜提高其“箭矢”系列对地攻击巡航导弹的技术成熟度。在俄乌冲突期间，俄罗斯广泛使用的“口径”（Kalibr）对地攻击巡航导弹对朝鲜来说可能是一个有价值的技术来源，因为该导弹可以从水面舰艇或潜艇发射，也可改装成陆基发射，射程据称超过4000公里。俄罗斯也可以向朝鲜转让其现有的9M729陆基巡航导弹的技术。
无论是哪种情况，俄罗斯在制造能携带核武器、有效且可靠的导弹方面，拥有数十年的丰富经验和技术，其将能帮助朝鲜的“箭矢”导弹实现现代化。据估计，“箭矢”导弹目前的射程约为1500至2000公里。朝鲜若拥有了自己的“口径”导弹，那么其将增加一种能以核武器高效打击韩国和日本目标的方式。
图2.“箭矢”-2战略巡航导弹
若要突破美韩的防御系统，朝鲜可能需要组合发射大量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以量取胜；另一方面，更现代化、精准且具备可变航线能力的巡航导弹也可能突破部署在韩国的导弹防御系统。因此，俄罗斯的支持至少能够增加美韩两国限制朝鲜在半岛地区使用核武器打击目标能力的难度。
2. 核弹头小型化
朝鲜是否具备将核弹头小型化并装备到其巡航导弹或弹道导弹的能力，是美国关注的另一个关键问题。尽管朝鲜近年来测试和部署的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越来越可靠和精准，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朝鲜完全掌握了将核弹头小型化并装配到导弹的技术。而在几十年前，俄罗斯就已实现相关技术。
报告指出，俄罗斯可能愿意转让其几十年前掌握的技术，以换取朝鲜对俄罗斯在俄乌冲突的持续支持。近年来，俄罗斯斥巨资生产能够搭载巡航导弹、现代化弹道导弹和高超声速助推滑翔飞行器（如“先锋”）的小型化弹头。此外，俄罗斯的9M729对地攻击巡航导弹可以携带一个高度精密的小型化弹头，并能从移动发射装置发射；且每个发射装置可携带六枚导弹。如果俄罗斯向朝鲜提供开发和制造类似9M729陆基巡航导弹上携带的高度小型化弹头的技术，那么从美国的角度来说，将对其在朝鲜半岛的防御体系和威慑逻辑产生重大影响。
图3.俄罗斯的9M729陆基巡航导弹
假设朝鲜确实已经从俄罗斯获取了相关的技术知识，其便可能有能力针对东亚和北美的目标基地发射携带核弹头的巡航和弹道导弹。朝鲜可以先发射大量廉价的常规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以压倒和消耗敌对方的导弹防御系统。一旦这些导弹防御系统被耗尽，朝鲜可以齐射携带核武器的高速弹道导弹和低空机动巡航导弹，以瞄准并（可能）击中关键目标。如果这样的打击能力形成，那么美方的威慑战略就可能从“拒止性威慑”（deterrence by denial，通过能拦截和摧毁来袭导弹的导弹防御系统进行威慑）转变为“惩罚性威慑”（deterrence by punishment，通过能够在朝鲜造成广泛破坏的进攻性武器进行威慑）。
3. 洲际弹道导弹和潜射弹道导弹
近年来，朝鲜一直在推进其洲际弹道导弹的发展。2017年，朝鲜展示了其“火星”-14（Hwasong-14）和“火星”-15（Hwasong-15）导弹，射程可以覆盖美国本土。2020年，朝鲜公布了大型“火星炮”-17（Hwasong-17）导弹，据评估，该导弹可携带3至4枚核弹头。
2023年，朝鲜测试了“火星炮”-18导弹，这是一款公路机动发射的固体燃料弹道导弹，能打击远及北美的目标。“火星炮”-18是一种三级导弹，体积足够大，能携带多个可配备核弹头的独立再入飞行器。该导弹易于隐藏且高度可靠——可以在几乎没有预警和支援车辆的情况下发射。朝鲜持续生产洲际弹道导弹，可能会使美国有限的导弹拦截器数量达到饱和状态。
图4.“火星炮”-18固体燃料洲际弹道导弹
俄罗斯可能向朝鲜提供额外的技术援助，以制造更大版本的“火星炮”导弹，这种导弹可能可以携带多达八枚核弹头，几乎能打击北半球的任一目标。
一些美国官员猜测，俄罗斯可能还向朝鲜提供了如何建造核潜艇的技术知识。例如，2023年，朝鲜公开了“金君玉英雄”号潜艇。据Naval News网站报道，该潜艇是苏联时期“罗密欧”级潜艇的改造版，配备一个导弹发射舱，可装备10枚导弹。根据公布的图片初步分析，前四个导弹发射管直径比后六个导弹发射管的直径更大。美方推测俄罗斯可能协助朝鲜建造或部署能发射装备核弹头的巡航导弹或弹道导弹的其他潜艇。
图5.“金君玉英雄”号潜艇
技术援助的可能体现
报告指出，俄罗斯对朝鲜的技术援助可能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效。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例子：
2023年12月，朝鲜成功测试了其“火星炮”-18洲际弹道导弹，该导弹射高达到6000多公里。据最新消息，朝鲜在2024年10月31日宣布成功试射了“火星炮-19”新型洲际弹道导弹，射高达到约7000公里。
2024年1月，朝鲜宣称已经试射一枚中远程固体燃料导弹，该导弹搭载高超声速机动性操纵战斗部。
2024年4月，朝鲜宣称已经测试了一枚能避开美韩防御系统的高超声速中远程固体燃料导弹。
2024年6月，朝鲜发射一枚中远程固体燃料弹道导弹，据称该导弹携带多个可独立打击具体目标的弹头。
这些测试节奏快，频率高，展现出的技术成熟度也高，体现出朝鲜的技术迅速进步，表明朝鲜可能已经得到了俄罗斯的技术援助。即使如此，报告指出，2023年9月俄朝两国领导人会晤和2024年初朝鲜进行导弹测试之间的时间间隔如此之短，让人怀疑朝鲜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将新技术整合到其导弹系统上。
此外，除了俄罗斯的技术援助和硬通货支持，朝鲜也可能要求俄罗斯提供常规武器援助，帮助其实现常规武器现代化，特别是炮弹、战斗机、防空系统、坦克和常规导弹。有迹象表明，朝鲜已要求俄罗斯协助修复现有的常规武器系统，或者提供更现代化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