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屈原会作曲,《九歌》会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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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日晚,由普利策音乐奖得主、华裔作曲家周龙根据屈原楚辞《九歌》创作的同名二胡与乐队协奏曲在上海交响音乐厅上演,由黄屹执棒上海交响乐团,携手青年二胡演奏家陆轶文和竹笛演奏家冯天石共同演绎。

《九歌》出自古代诗人屈原《楚辞》,共有11段篇章,充满了远古时期浪漫神话色彩和超自然主义想象,是中国古典文学中极具代表性的作品。2009年,那年广州交响乐团演奏了周龙与陈怡合作的交响乐《虎门1839》,指挥家余隆在演出后递给周龙一个提议:“我们来做《九歌》吧。”

“中国的传统文化,是我创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周龙曾经如此说,这一提议显然与他一贯的创作方向不谋而合。于是,2013年,一部庞大的交响史诗《九歌》正式与观众见面。作品共11个乐章,每个乐章都对应了屈原笔下《九歌》的一个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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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时的周龙来说,如何用现代交响乐的方式呈现《九歌》的文化精髓是一个难题。“《九歌》中的诗歌是三言两语的短句子,音乐节奏上处理起来不太容易,尤其是它的隐喻、情感,必须通过音乐准确表达。”周龙最终选择运用女高音、次女高音、男高音和男中低音演绎不同的神话角色,配合大规模的交响乐队,表现神秘而瑰丽的远古神话。

然而如此大规模的作品在演出时、尤其是在国际舞台上的传播上面临了诸多挑战。如何让海内外观众更好地理解这部作品?余隆再次给了他一个建议——将《九歌》改编为二胡与交响乐队的协奏曲。用器乐代替歌词,展现原本诗作中的故事和屈原的爱国情怀。

此前,二胡与乐队协奏版本的《九歌》已经分别于10月5日、10月8日亮相在星海音乐厅与北京国际音乐节的舞台,在篇幅和时长上开创了二胡协奏曲的先河,长达55分钟。上海交响乐团此次呈现的版本相较于前,进行了结构上的压缩,使得整部作品更为凝练。最重要的是还原了最初的创意,加入了竹笛、箫、埙等中国传统吹管乐器,与二胡的对话贯置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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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时而是音色富有穿透力的竹笛变换音域与风格,游走的旋律和如泣如诉的二胡声线相互交织;时而是箫或埙带着柔和古朴的音质前来倾诉衷肠,讲述遥远神话中的深情爱恋。当被化用的古代琴乐《神人畅》旋律奏出,泱泱千年的华夏文明便随着悠远回响的音符流淌铺陈开来。

周龙介绍,这一版将文学作品中的意境融入二胡的弦乐音色,呈现出既古典又现代、既优雅又奔放的诗意韵律。在不同乐章中,根据乐曲结构、故事情节,安排二胡、竹笛塑造出云神、湘君、湘夫人、少司命、东君、祭祀者等众多人神结合的生动音乐形象。

有业内人士此前在看完二胡协奏版时就感慨:“听周龙的作品总有一种现代作曲技术饰掩下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张扬之感,《九歌》仍然延续了他的这一创作个性。另一方面,周龙十分注意打击乐的运用,他曾坦言,中国作曲家不太注意在交响乐中运用打击乐器。在《九歌》中,周龙用5位打击乐手演奏了近30种打击乐器,整个作品中,打击乐音响无处不在,可谓是中西打击乐的博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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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长号、大管、英国管等西方乐器也在部分乐章中扮演了大司命、河伯、山鬼等角色,一道参与叙事,和传统乐器共绘了一场色彩丰富的东西音乐对谈。“这次的版本从音响效果上加强了民族化的特征。”正如排练后指挥黄屹说道的,“独奏乐器相互之间,以及它们和乐队、乐器组的交流构成了一种多维对话形式,既有统一性,也有碰撞感。”

如果屈原会作曲,估计也会感慨这热闹又不失意境的浪漫表达。

仔细研读周龙的作曲作品,你就会发现,其中不少都有浓浓的中国元素。比如他的代表作歌剧《白蛇传》,就是取材于中国的传统神话作品。凭此创作,周龙获得了普利策“书籍,戏剧和音乐类”奖,在国际上声名鹊起,也由此在国际舞台上不断展现中国音乐的独特魅力。

“音乐家就是要在传承文化的基础上,勇敢地去创新和探索。”周龙相信文化的多样性是现代音乐创作的丰富资源,并呼吁年轻作曲家,在这种多样性中找到自己的风格,而不是迷失在千篇一律的模仿与借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