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西兰维塔工作室创始人理查德· 泰勒在《海之眼》这个项目前期筹备上最后对导演翁铭说的话,一是成本预算太高,二是这家全球头部特效公司的档期实在挤不出来了。
翁铭是一位在动画创作领域精耕近三十多年的老手,参与欧美动画项目无数,最近的一次深度创作是担任《深海》的美术指导,他一直和维塔有着深厚的交情,《海之眼》是翁铭第一次以导演的身份,以自我认知为起点做的一次自由表达。
“人家太伟大了,人家是跟卡梅隆一样的世界巨匠,我只能算是‘打酱油’的。”虽然翁铭倍感遗憾,但理查德那句话并不是诀别,他依然是《海之眼》这部动画短片的艺术顾问,把翁铭看作亲密的造梦伙伴,在《海之眼》需要海外宣传推广时,理查德都亲自到场推荐。支持《海之眼》,同时也是支持腾讯视频,因为《海之眼》正是腾讯视频原创动画短片集“大艺术家系列”(也称“太素传奇系列”)的收官之作,其中还包括渡边信一郎(《星际牛仔》《银翼杀手:2022黑暗浩劫》)执导的《女孩,男孩,机器人》,森田修平(《捉迷藏》《东京食尸鬼》)执导的《弦之舞》,以及大陆动画导演李炜(《姜子牙》)执导的《再见,小欧》。四部动画短片,围绕着共同的“爱与希望”的主题,全部文本自由,表达自由,精神自由。第一导演(ID:diyidy)特此专访了《海之眼》导演翁铭和《再见,小欧》导演李炜,从创作起源到内部核心表达来讨论这两场独特的影像发挥。“贼恐怖啊,关键是时间点都是对的,世界不稳定,和这个表达很契合。”翁铭导演的《海之眼》和当下的世界格局越来越接近,他象征性地描绘着当时的一种社会图景,而此刻的真实世界,又和作品里的预言发生了某种共振。李炜的《再见,小欧》更偏向对他自己这些年来的精神写照,当他从北京回到上海后,一种剧烈的不确定性,还有对这个出生地的再次回溯与发觉,令他找到了一剂人到中年对抗困惑的良药,就连老乡胡歌都被吸引,少见地做起了动画声优。“大艺术家系列”残存着《爱死机》《黑客帝国动画版》的影子,从2017年开始形成理念,经历了大陆动画行业崛起,又遭遇三年行业灾难,终于,在今年暑假问世。从这个系列,我们首先看到的不是才华本身,而是,这个行业的推动者曾充满野心,它挑战过一轮,没有完全淹没在大陆动画史之中。《海之眼》导演翁铭:做完这部之后,发现和当今世界越来越像了,贼恐怖啊!翁铭:这个事其实一聊还蛮久的,我们的制片人是佳荧文化的创始人孙冰冰,他是一个音乐人,但酷爱动画,原来我们有工作联系,是一个合作的兄弟单位。2017年的时候,我还在做《深海》的创作,冰冰就老问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搞一个原创动画,我说“行啊”,我一开始也不以为然,这话一说,就过了大概两三年,当然我们期间还是有联系的,但是两三年之后,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他已经默默开始运作了,先是约到了森田修平,之后约到了渡边信一郎,一起做一个以“太素”为主题的短片集,这时候我就觉得“哇!你太牛了!”他真的太执着了,为了自己的理想不顾一切地付出,特别感动,这时候没过多久,《深海》的创作就结束了,我转头就开始进入了这个项目。翁铭:其实一开始是森田修平《弦之舞》里的一个创作,“太素”可以理解为“能源”的意思,它本身有自己的故事概念,有大的宇宙观,世界观,但后来我们又把这个东西越来越往上提,因为约了不同的导演来,你不可能说我们围绕着一个能源来做,或者是你自己给一个宇宙观,也不对,我们就定了现在看到的主题“爱与希望”,当然一开始是“战争与和平”,其实很应景,这个世界不稳定,到现在也是。第一导演:我看一些资料,最初还有维塔工作室的加入?翁铭:一开始我是跟维塔工作室的老大新西兰爵士理查德·泰勒一起做,我们私交很好,一起做联合导演,虽然这么说,但所有的制作都在他们那边,人家太伟大了,人家是跟卡梅隆一样的世界巨匠,我只能算是“打酱油”的。翁铭:原因有很多,时间,档期,还有成本,他们的成本巨高。当时的故事设定是反战,我跟老爷子一起拿的,短片里的情节涉及到海陆空,规模很大,全世界有七个核战争避难所,都在海中,故事就发生在其中一个,人群都往那逃离,又是军队,又是人群,视觉素材的资产量非常大。结果2019年末刚接到这个任务时,他说,“老翁你还是一个人弄吧,维塔这边没法儿控”。现在对海外来说,理查德·泰勒还是《海之眼》的艺术顾问,他看了我们最后的成片很感动,还认这是咱们自己的影片,对他来说这也是他的一个梦,他说在海外肯定会竭力支持推广,我们对外官宣的时候理查德本人也都在。翁铭:对。我就静下心来,首先,我们还是有条件的,有预算,我就整理了四部影片的文本,从渡边信一郎的《女孩,男孩,机器人》中找出了亚洲女孩跟机器人的元素,包括海底那台钢琴,也是《女孩,男孩,机器人》里出现的,它有不同的连接,发生不同的效应。其实原本还有一个西方的女孩儿,我想做的寓意是东西方的融合,和平相处,她们也曾那么快乐。所以李炜的《再见,小欧》和森田的《弦之舞》就相对独立一些,而我的《海之眼》和渡边信一郎的《女孩,男孩,机器人》就成了姊妹篇。我跟渡边还争论过一个话题,到底是先有他的故事,还是先有我的故事,当时我们从事件发生时间上排过序,他认为我应该是第一部,他是最后一部。因为我讲述的是战争正在发生,而他讲的是战后,人类没有灭绝。但最后还是确定渡边是先,我在后。第一导演:对了,你们几位导演会互相看彼此的作品吗?互相聊吗?翁铭:我跟李炜肯定有得聊,但是跟日本的导演其实还好,开过几次会,但都是非常礼貌性的,像渡边先生,不管怎么样,在我们眼里他还是大师,包括森田,我们互相还是蛮尊重的。第一导演:咱们继续聊聊技术《海之眼》中模拟大海的物理性,技术上来说有没有延续《深海》的经验?翁铭:肯定是有关联的,《深海》没有做过瘾,有很多我没有满足的地方。当时我们主创没一个人下过海,我周围很多朋友都问我,“老翁,你们做《深海》,下过海吗?”我说“没下过。”“你连海都没下过,还做《深海》?”哈哈哈。这回为了《海之眼》,我特地去学了肺潜,在学习过程中我了解了真正的海洋是什么样的,还看了很多相关影片,有一部非常漂亮的纪录片叫《最深的呼吸:自由潜之恋》,英国拍的,讲一个破自由潜记录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特别有气质,这时候我就开始画这个女孩儿的形象,其实是画着玩,我有一个习惯,工作之余,画画是一种放松,这个女孩儿我至今一直在画。第一导演:所以开场用2D作画,是不是跟之前画这个女孩儿有联系?翁铭:对。其实我也想做全片二维,但是李炜那部要做二维,渡边信一郎也是,就让给他们了,我只能做三维,只能在开场玩一个二维镜头。第一导演:说回来,海的物理状态,这些系统性的技术对你还有难度吗?翁铭:就《海之眼》来说,现在所有的技术手段还好,它唯一的特色就是制作团队用了最新的引擎5,这是一个技术亮点,整个制作团队应该是国内引擎运用得最好的一个团队,我是这么认为的,当时那个引擎的大中华区总监徐良安也说会把《海之眼》作为他们引擎5的一个产品宣导片。翁铭:对。我从接到这个任务到完成,也就一年不到,确实效率很高。第一导演:在《海之眼》里,和海洋相比,陆地上另一个小女孩儿丢玩具,这个在文本上设想是什么?翁铭:这是有点寓意的,你看那些小孩儿开着皮卡,排着队,在登记坏了或者旧了的玩具,感觉好像特别有序,其实是隐喻我们成人的世界。翁铭:对,好像自己都特别聪明,干着特别利落的事情,干着有的没的,其实也挺荒谬的。其实那个女孩的玩具也坏了,提线木偶的线断了,也在等待被处理,你看到所有的被遗弃的玩具,都是我们成人世界所谓的工业革命的这些残象,过去时代的东西,终将被遗弃。第一导演:我对片里印象特别深的一句台词,最后那一句——“我们可以变成水吗?”这话怎么来的?翁铭:这是有一个小故事的,我的一个非常好的瑞典朋友叫托特拉亚斯,他是宇舶表经销商的一个负责人,当时我在画这些图的时候是在家里,一个人关在家里,也出不去,因为封城呢,我会把画发给几个不同的朋友,托特拉亚斯有个女儿,她特别喜欢我画的东西,看完以后他跟我说,“我女儿看完你的画说了这句话——‘我们能变成水吗?’”我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我觉得这句话特别有诗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想问“我们能变成水吗?”说到“水”,李小龙也说过这句话。第一导演:“Be water my friend。”翁铭:对,特别有感觉,你问她“你说的有什么理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她也说不上来。第一导演:可能是对一些美的事物,或者说对万物本源最初的渴望,以及对我们现在人性的失望,我觉得是类似这种潜意识。翁铭:你诠释得非常好。我就答应了托特拉亚斯,我说我肯定会把这句话留在电影片尾。他就把这句话打了一个镜框,放在他家里。第一导演:说回来,《海之眼》是你第一次真正挂导演署名?翁铭:对,它对我来说挺荣幸的,因为以前大部分都是工作,不管做美术,做执行导演,都是工作,这次《海之眼》确实是让我独立的完成了一部自我表达的东西,让我个人玩了一把,非常过瘾。第一导演:并且就咱俩聊天的此刻来看,《海之眼》跟世界越来越接近了。翁铭:对,其实贼恐怖啊,关键是时间点都是对的,就像我们刚才聊的,世界不稳定,和这个表达很契合。人的欲望,人的好奇心,人的高速发展,你说需要吗?是需要的,但是是真正意义上的需要吗?其实又离我们那么远。从工业革命、文艺复兴,一路到当代人类文明高速的发展,尤其是这两年,一大堆的事。翁铭:对,其实给人的是一种窒息感,它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而且我们还必须身在其中,你不融入,就会被挤压得体无完肤。所以我们做动画,就是想告诉大家人生大部分面临的是磨难,它的美好都是瞬间的,但是“希望”能把这个美好留住。《再见,小欧》导演李炜:回到我的出生地,与胡歌一起致敬老上海第一导演:《再见,小欧》这个项目是怎么来到你这里的?李炜:我在北京待了十四年,一直离上海家里比较远,刚好上戏邀请我回来当老师,我本身就在广院教课,我就想大隐隐于市嘛,归隐了一下,复盘一下。但回到我的出生地上海,又感到有些陌生,这时候我之前认识的在腾讯视频做音乐的制作人叫孙冰冰,他是我朋友的朋友,算是一个中间人,他问我想不想参与这套短片集。我当时一直很想和腾讯视频合作,这个平台给动画的创作空间很大,制片人只会追着导演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个电影。我是想弥补上一部作品一些遗憾,把相对个性化的想法,再瞄准另外一个项目,再表达一下。第一导演:当年《姜子牙》紧接着《哪吒》之后,各方都在看它行不行,市场压力太大。李炜:是的,你会承担很多人的诉求。《姜子牙》讲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何去何从的迷茫状态,但他们要让《姜子牙》像《哪吒》一样,加一些搞笑的部分,让三四线的城市青年都能看懂这个片子,整个制作过程就被捶打了无数次。所以现在这套动画短片集虽然也是服务大众,但没有票房压力,它会保留你的个性,你可以往死里做,做的全是我喜欢的。第一导演:我看过的观感,它有点接近于更早的《黑客帝国动画版》那种形态,某一种世界观体系之下,在一种可能性之下,围绕这个可能性展开人物情感和关系。李炜:是的,你说得很对,这给了我一个抓手。平台也是很尊重我们,只在短片集的统一主题上把控得更明确一些。因为你不可能像日本、美国那么老道的制片人中心制,去控制创作,你得先把创作欲培养起来。我跟平台交流的时候,一再表明,我希望观众尽量能看懂,或者说能够感觉到这个片子凸显了一个特点,包括上海风情、唯美、青春,有点王家卫那种气质的中产的迷幻的感觉。确实也是因为我要回上海了,那我就想向上海致敬。还有这里的烟火气,有一点波尔乔亚的小知识分子在大时代里的一些探索、挣扎和决断的东西,这是《再见,小欧》的初衷。李炜:很神奇,我都没跟他聊,就直接“咵咵咵”地开始写小说了。对方说,李老师,我给你这些预算,这个时长,类似于S级的制作。当时已经找到渡边信一郎来参加了,他就说你也可以创作一个这样的东西,都没问我要创作什么故事。我说我回上海了,要静静心,刚好跟广院在办理离开的手续,我就跑到咖啡馆写这个故事。其实我自己在七八年前画过一个很短篇的小漫画。李炜:没有,就是自己画着玩的,一个类似谍战的都市,一个架构的时空,但中间断了,趁着这个机会,我就马上把这根弦给续起来。直到我写了三四万字才给对方看,我做片子都是这样的,我可以把画面全都画出来,然后再找能做的跟不能做的。如果你一上来就跟我说,你要做什么,我也未必能想得清楚。我就把当时离开北京回上海,那种不确定性,作为一个故事的原点。还有就是在北京做电影那么久,碰到的人、事,这种动荡,有的人欢欣鼓舞,但我是患得患失,没觉得成绩很差,也没觉得很好,就反思自己做动画是为什么?是不是完全跟着资方走?或者说是完全迎合观众?或者完全独立?第一导演:可能还有一种回望自己毕业刚开始要工作的那种憧憬吧?李炜:不能说是憧憬,只能说是踏错了一步万劫不复,你看小欧的结局就是这样。第一导演:或者说在反省后的懊悔中又还有一种留恋感。李炜:是的,它里面有一些小概念,也有一些比较有道德底线的东西。琳夹杂在他的关系里,是朋友还是情敌,是对立面还是战友,这种复杂的情感。李炜:太多了,小志就是我生活中出现的某一个人的缩影,我的一个学生,热血青年,很理想主义,比较阳光,生活中没有错误。第一导演:他跟小欧主角的复杂性比起来是相对单一性的。因为我就是从小到大都蔫蔫的,不是蔫坏,也不是混世魔王,我成不了哪吒,肯定也成不了小志。但是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是我很羡慕哪吒那种彻底的匪气,也羡慕小志那种彻底的阳光。其实我最初想的是比较纪实的一个故事,小志是中国最早一批战斗机飞行员,有点像是《无问西东》里的王力宏,他们有的都是清华学子,英语很好,但他们很有家国情怀。我从他们身上就感受到——养尊处优的人,并不一定贪生怕死。之前我在北京做动画,就遇到很多海归,他们都对国家很有感情。但可能一方面这个短片集项目跟日本创作者合作了,还有制片人希望偏科幻一点,我也很喜欢展示一些科幻的力量感,就把这个时代背景改成了现在赛博朋克的样子。李炜:对,类似乡愁,他们有很温润的东西在,虽然很多人会说海归里很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是他内心还是依赖这个国家的文化的。第一导演:那小欧呢?这个角色造型很“反主角”,五官、头型都不是常规主角的样子?李炜:我是70年代生在上海,我记忆里小时候身边很多男性同胞,我外公都是这发型,我们小时候弄堂口的理发店里剪出来的全是,就把那底下那一层给剃光,外面留一撮,稍微做一个中分,马桶头嘛,那是30、40年代中国男性的标配,拉黄包车的,门口卖杂货的小伙计经常这个造型。首先我们很多动画已经被日本的画风固定下来了,就是人物一定要大眼睛,长睫毛,我比较喜欢法式的漫画,不是那种大眼睛、长睫毛的样子,你得站得远看东方人的形象才更客观。然后那种忧郁是借鉴了一点点《阿飞正传》里张国荣的气质,有一点小混不吝,爱谁谁那种。
李炜:上戏有位石川教授,研究电影史的,对上海史了解得也很透,有一次吃饭,他告诉我在抗战时,上海有一个叫都市文学学派,海派文学,他们以谁为代表呢?有个叫刘呐鸥的,这个人又是写小说,又是拍电影,又是编剧。第一导演:原来《再见,小欧》再见在这里,所以改掉历史背景后,加入赛博朋克作为一种象征。李炜:我觉得在一个高度文明跟低度文明的共同进程当中,降维打击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包括现在AI对人的影响,你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你只能是写写时代的悲歌。当然我做片子也用AI的,我对二维的手绘动画充满了激情,只是说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要不然不会做两年半,你如果用三维的话,可能一年多一点就出来了。说回来,为什么加科幻呢?综合来说,因为我想体现这种悲怆感。不能说人类自己毁灭自己,而是说我们应该怎么去看待,未来肯定会吞噬掉某些人性中的一部分,电影里反派是他的老师,反而年纪比他大,但是他老师愿意改变,小欧却抱残守缺,质问小欧,你喜欢兄弟的女人,你不是也有这种黑暗的想法吗?但你改造了你自己的身体以后,就不会被这种负面情绪影响了,你就不会纠结了,是不是?那小欧他说不行,他说情绪是人类必须具有的一些特质,情绪好的和不好的,都是人性的一部分,我不希望人类那么理性。第一导演:所以一切从脆弱引发的改变或激进,都是可疑的。李炜:对,因为现在年轻人不愿意像我们这样做动画的天天熬夜,拼身体。但咱俩这种70后、80后是属于“我们应该知足”的那一代人,我们见证了时代的很多变化,从单一的价值观变成了复合的价值观,变成百花齐放的价值观,心智已经是千锤百炼了。其实很多人没发现,电影一开始的时候,小欧是追小志带着琳骑的自行车,他是在追小志,后面的时候是他带着琳,小志在追他,但是头尾是呼应的,也就是说,他在他自己喜欢的电影里面,实现了他所有实现的东西。第一导演:怎么找到胡歌来配音呢?是因为都住在上海吗?李炜:本来我就蛮喜欢胡歌的,他不是最近也在上戏当老师吗?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制片人刚好是《繁花》配音导演叶清老师的哥们,叶清就是给《无间道》里刘德华配音的,因为《繁花》差点要借我们制片人的棚去录国语版本,然后那天他们一起就过来了,一碰面,大家都是上海人,聊得很开心。我就想找一个有少爷气的这种声音配这个小欧,问有没有可能有南派的这种,不要用太多二次元的配音,二次元配音它很容易上来就各种口气词,很巧,他那天的发型跟小欧的一模一样,他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有点社恐,眼睛都不看我们,很可爱很可爱,我就让他一试声音,就特别有感觉,它是那种含着的声音,刚刚好。后来就加了戏,连旁白都让他念了,很多人都觉得特贴,我们一下子就觉得解决了很大的问题。李炜:对,但是我们团队都不是特别会运作,特别不愿意自我吹嘘,我连朋友圈都没转。李炜:对,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想我坐在那儿吆喝有什么用,自己的东西,还觉得很心虚,做的不够好。因为做《再见,小欧》是在疫情期间,公司运营不是很好,平台虽然让我充分创作,但毕竟它不是一部院线长片,那么多烦恼,怎么办呢?还是得每天坐下来,好好的把片子做好,做一些我能够控的事情,你hold不住你别去想,平台再怎么支持我,给你一个亿,你的烦恼只会更多,因为更多的人的诉求在侵蚀你的创作上的直觉。已经很好了,至少平台很欣赏我,他们看过我的一些分镜后,说你只要能把它实现出来,就是个好片子,李老师你的东西肯定不会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