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正在接近生物多样性丧失不可逆转的关键临界点。世界各国领导人、环保活动家以及杰出研究者齐聚哥伦比亚,参与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the Convention on Biological Diversity)第十六次缔约方大会(COP16)[1]。大会旨在进一步推动“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the Kunming-Montreal Global Biodiversity Framework)(以下简称“昆蒙框架”)的相关进展[2]。“昆蒙框架”是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协议,致力于在2030年之前遏制生物多样性丧失。尽管形势紧迫,但仍有85%以上的国家未能在峰会前提交新的国家生物多样性承诺。为什么这可能会引起《柳叶刀》读者的兴趣?因为生物多样性丧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健康问题。
一场由人类驱动的大规模灭绝正在上演。《地球生命力报告2024》(the 2024 Living Planet Report)显示[3],所监测的野生动物种群的平均规模在短短50年间缩减73%,其中拉丁美洲及加勒比地区(95%)、非洲(76%)、亚太地区(60%)以及淡水生态系统(85%)的缩减幅度最大。尽管物种灭绝率的估计值不尽相同,但普遍认同比自然基线水平高出10-100倍。物种数目的锐减是由人口过剩、栖息地破坏、资源开采以及气候变化造成的。长期以来,工业化社会对自然世界所采取的是攫取主义的立场,将生态系统视为资源,用于开发和消费,从而获取利润。然而,在这种追求过程中,人类却忽略了:被我们亲手破坏的生态系统正是我们生存的关键。
眼下的证据无可辩驳。生物多样性维系着人类生存:我们吃的食物、喝的水、呼吸的氧气,都离不开生物多样性。人类活动导致的环境变化、包括生物多样性的变化,正在增加传染病暴发的风险[4]。研究发现,75%的新发传染病为人畜共患疾病,通常出现在生态系统遭到干扰的地区。COVID-19大流行凸显了生物多样性丧失与人类健康之间岌岌可危的关联。维护生态完整性对限制人畜共患病的出现并防止其对人类健康、经济和社会的危害至关重要。
许多药物都源于自然界:青霉素来源于产黄青霉(Penicillium chrysogenum)这种真菌;吗啡来源于罂粟。高达70%的抗癌药物来自天然产品或受自然启发的合成化合物,世界卫生组织的基本及必需药物中至少有十分之一源自于开花植物。此外,世界卫生组织估计,世界上超过80%的人口使用传统药物。很有可能目前还有数百万种物种尚未被发现,许多物种甚至在被科学界命名之前就已经灭绝,更不用说研究它们的药用特性。谁知道有什么奇迹正在消失?只有保护好这些药物的源头——大自然本身,我们才能找到答案。
生物多样性对心理和情绪健康也很重要。自然多样性高的绿色空间已被证明比普通绿色空间更有益于精神健康[5]。对于原住民社群来说[6],生物多样性丧失对身心健康的影响尤为重要。全球80%的生物多样性由原住民管理,这些社群也因此处于保护生物多样性的最前线。2021年,厄瓜多尔做出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决议[7],在原住民社群的推动下,地球上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之一被赋予了法人地位,以保护其免受森林砍伐与采矿的影响。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的不断发展,自然空间不断缩小,个人及社群的心理负担和身体健康风险也随之增加。
保护生物多样性拥有强有力的伦理道德支持。地球可能是宇宙中唯一存在生命的地方,每一个物种的消失都会带走一种独特的生命方式,这是近40亿年进化的产物,也是人类共同遗产的一部分。生物多样性的丧失破坏了世代相传的文化纽带和传统知识。然而,人类社会及其健康对生物多样性的基本依赖往往被忽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为了保护人类,我们必须在对世界的认知中把人类从中心地位上撤下来。为自然和生物多样性赋予法律权利的运动日益增多,这也许是重新平衡人类与自然关系的一种方式。希望在哥伦比亚参与会议的各国领导人可以将保护生物多样性这一健康的基本先决条件作为优先事项:第十六次缔约方大会上所做出的决定将影响数百万物种,尤其是我们人类自己。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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