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在秋天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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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8

一个秋天


秋天,是梵·高( Vincent van Gogh )世界里最为特别的存在。

每至秋季,万物伺机而动,周遭生命悄然发生着变化,这使梵·高对自然有了新的感悟,新的感悟传递到笔端,继而生发出了不同于其他时节的笔触、肌理与图画。而这些细微变动,大都以文字或草图形式,记录在了他的信与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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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麦田 梵·高

1882 年初秋,梵·高仍在荷兰,他在信中这样描述眼前的秋景:

任何作品都不能表现出像秋天林地这样丰富的色彩,辉煌灿烂的红褐色,借着秋日夕阳的余晖,调和着丛林织就的色彩。在这片林地上,山毛榉的幼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细长的树干背后,是褐色的大地,远处是灰蓝的天空,细腻而温暖,泛着淡淡的蓝...几个拾柴人的身影晃来晃去,使得光影充满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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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季节 梵·高

不同于春夏,秋天有绿色,也有红橙与黄褐色,在梵·高看来,此种热烈色彩,正是这个季节的魅力所在。热烈之余,秋季亦有萧瑟感,梵·高从不回避这种感受,只不过,他在眼望萧瑟之时,却也在其中感知着向上的力量,一如其信件所言:

秋天有两方面特别吸引我。有时,在缄默的光线和朦胧的色调中,树干优雅而纤细,落叶凋零带来些许忧伤。我也喜欢秋天更加强健粗犷的一面,比如,那种强烈的光线效果,打在正午太阳下挥汗如雨的挖掘工人身上。我觉得通过绘画,我能更好地感受和处理光线,这将为我的绘画增加一个全新维度。我感受到了身体内前所未有的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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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收获 梵·高

1883 年 10 月,梵·高给弟弟提奥( Theo )写了很多信。28 日,他再写一封。信件下方是梵·高画出的田间劳作的农人,上方的文字,则无不透露着一位画者对生活的热爱,这份热爱,恰有着秋季暖阳的炽热——

左拉说:“作为艺术家,我要活得畅快淋漓”——毫无保留,没有思想的禁区,天真如孩童;不,并不是像小孩,是像一个艺术家——带着善意,发现生活的真谛,我会竭尽全力...我们的生活,是如此奥妙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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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劳作的农人 梵·高

梵·高的文字,与其绘画作品一样,都弥漫着纯粹、灿烂又真挚的情感。他会把所见所感记下,与他人分享,他也总是勾画着草图,记录着生命中的美好秋意:

可以这么说,近来,我每天都在创作。只要坚持边做边学,我一定会进步;每一幅素描,每一幅油画,都意味着前进一步。就像走在一条路上,你可以看到路尽头的塔尖,但是因为地面不是平的,当你认为你可以看到尽头的时候,总会有延伸的部分不能一眼看穿,因此路程会增加。尽管如此,你只要前进,总是在缩短与目标的距离。或早或晚,我不知道能有多迅速,但我会到达这样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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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 梵·高

1889 年 5 月,梵·高住进圣雷米疗养院。10 月深秋,路过一片林地,他再次感慨秋之美妙,写道:

有时候看到一些极其优美的自然风光,恢宏的秋色中,绿色天空和黄、橙、绿相间的草地形成对比,土地是各式各样的紫色,枯草夹杂在秋雨后获得最后一丝生机的植物中,这些重获生机的植物又开出小小的紫罗兰色、粉色、蓝色和黄色的花朵。真是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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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后的麦田 梵·高

第二年的 7 月,一个初夏季节,梵·高拿出随身携带的信纸,又一次给提奥写信:

坦白地说,画家只能用画来说话...对于我,在我很多作品的创作中,你都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没有你,这些画不可能在不幸和颠沛流离中仍保持一份平静...我为自己的事业付出了所有,还为此搭上了一半理智——搭上就搭上吧。

三天后,梵·高倒在了麦田里,这封信装在他的口袋里,未能寄出。梵·高没有再一次经历深秋,而那句“真是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景色”,也便成为了他为秋天写下的最后的标注。


作者:莫一奥,艺术史研究者,写作者(红薯、WB:莫一奥)。
以上内容的信件部分,均来自《梵高手稿》:评分 9.2 的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