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张盼
通讯员 罗珊珊
电视剧《上甘岭》正在热播,深深触动了潜江市一位90岁的抗美援朝老兵梁建国的心弦。
“看到那些年轻的战士们,想起了我们当年的模样。”10月28日,梁建国在接受极目新闻记者采访时讲述,她是一名女文艺兵,曾将铿锵的歌声送进了前沿坑道,也在战场上救助过伤员。虽然时隔半个多世纪,但每当想起那段生与死、血与火的战地生活,她总是久久不能平静。
把歌声送进前沿坑道
1934年,梁建国出生于广东,1949年响应号召参军入伍,成为文工团的一名女兵。当时的她年仅15岁,就随队离开家乡,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并为驻守部队带去慰问演出。
1952年,梁建国所在的文工团接到命令,需派遣一批同志前往朝鲜,参与抗美援朝作战。得知自己名列其中,梁建国激动地跳了起来。她说:“那一刻,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激动,因为有机会奔赴战场,保卫祖国。”
夜晚,漆黑一片。一批运输车前往朝鲜,在一辆用篷布盖着的、装满粮食和轮胎的汽车里,梁建国梁建国与战友们就半蹲半坐在轮胎上,双手紧紧地抓住固定的粗麻绳,几人高唱着歌曲出征。
突然,从山上由远及近地传来了枪声,这是我军布置在公路两旁山顶上的“防控哨”发出的警报——敌人的轰炸机来了。梁建国乘坐的运输车迅速熄灯,并向前加速驶去一两百米才停下来。敌人飞机的轰鸣声就在头顶,这是梁建国第一次直面战争,一起的小女兵们脸上虽有紧张,但眼神里满是坚毅,大家相互鼓励。
等飞机过去后,车辆再启动,有动静时,车辆又停下隐蔽。经过一晚上的抹黑前进,摇摇晃晃,抵达目的地时天已微亮,梁建国又随队在山间行军一个小时后才抵达部队所在的位置。
当时为了巩固我军的防线,粉碎敌人的进攻,战士们白天要坚守阵地,晚上还要抢挖坑道,修筑“地下长城”,生活十分艰苦又单调。文工团的任务是深入最前线去慰问、演出,活跃部队生活,于是化整为零,分赴一线部队,前往班、排开展工作,把歌声送进前沿坑道。
上甘岭战役中抬过担架
1952年8月,梁建国被分配到了45师的小分队,并安排到了驻守在五圣山的135团。为了给战士们提供更多的娱乐节目,除了专业小提琴,她还主动掌握了二胡、打击乐、说快板等多种技能。
五圣山位于“三八线”附近,海拔一千多米,其前方延伸着数条山梁,是上甘岭战役的战场。135团的部队就分布在这些山峦的坑道里,牢牢地守卫着每个高地、每座山头。
梁建国说,那时还不知自己参加的就是上甘岭战役,只知是为了粉碎敌人的秋季攻势,大家每天也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有通知时就得赶紧出发。
到达前线后,梁建国与战友们在阵地里巡回穿梭,走遍了周边的所有山头,平时住在各连或营部的坑道里,除了演出外,她们要教战士们唱歌、写字,帮战士们写家书、读报,还会给战士们洗衣服、缝衣服。后来,随着战事的紧张,梁建国所在的文艺小队还要兼任战勤工作,协助担架连战士抬伤员,帮伤员进行简单包扎等。
“子弹在头顶飞,但没有害怕,去之前我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埋在那里。”梁建国说,担架连的战士将伤员从战场上抢下来后,文工团的女兵们背着小包,里头装着水壶、救急包、小刀和苹果,在一旁做些协助工作,有时同志累了时,她们也会主动接力帮忙抬伤员。“当时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人就走,只想着能救一个战友是一个。”
温馨的战地婚礼
在那硝烟弥漫的岁月里,梁建国和战友们在坑道中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她们用歌声和欢笑驱散了战士们的疲惫,用温暖和关怀抚慰了伤员的痛苦。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她们成长为了一名名女战士,唱响着硝烟中的壮丽旋律。
经历过战争的人是最渴望和平的。当停战的消息传来时,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欢呼了起来,纷纷跑到宽敞的坝子上,手拉手高声欢笑、喊叫、蹦跳,乐队的同志们更是拿着锣鼓,跑到山坡上使劲地敲打,欢庆着期盼已久的和平。
经过近两年的并肩奋斗,在和平到来后,少男少女间的情感也悄然萌发。1954年1月4日,部队为两对新人举行了集体婚礼,这里面就有梁建国和她的丈夫。
“虽然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但我们心相印思相随。”梁建国回忆,她和丈夫在婚礼上还是穿着平时穿的军棉衣,不同的是,他们把朝鲜政府颁发的军功章和勋章挂在了胸前。在树木和茅草搭盖的训练场里,战友们挂上了大红的横幅,还把彩纸做成了饰物,新房是同志们临时腾出来的两口防空洞,里面只有一把从山上采下的野花,简单却温馨。炊事班的同志们用猪肉、鸡蛋粉罐头配上粉条、黄花菜,为他们置办了一场在当时来说极为丰盛的喜宴。大家尽情地笑着、闹着,表达着对新人们的祝福和对未来美好的祈愿。
生长在伟大祖国很幸福
回国后,梁建国于1958年从部队转业到湖北省武汉市工作。因被潜江市宜人的环境所吸引,退休后,她在2022年迁居到潜江市生活。
老英雄隐姓埋名了大半辈子,和孩子也鲜少提及那段岁月。梁建国的儿子赵晓兵说,母亲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直到他成年后,才偶尔谈及当年参与抗美援朝的经历。对旁人而言,她是位英雄;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位严苛而简朴的母亲。
作为国家广播电视总局重点扶持项目、“北京大视听”重点文艺项目、北京市广播电视局扶持项目,电视剧《上甘岭》近日正在热播。该剧以1952年发生于朝鲜战场上的上甘岭战役为叙事蓝本,讲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依托坑道工事艰苦卓绝战斗,最终彻底粉碎“联合国军”的“金化攻势”,扭转了朝鲜战场局势的感人故事。
“每当目睹电视剧中坑道战的场景,我便会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梁建国说,电视剧里那些年轻人的身影,勾起了我对往昔岁月的回忆。我们曾和他们一样在战火中穿行,突破敌人的封锁,生命悬于一线之间,和战友在血与火中锻造的情谊是终生难以磨灭的。
参加抗美援朝作战那几年,对于梁建国老人而言,只是九十年人生旅途中的一个片段,但却是最刻骨铭心的一段记忆。她始终无悔无憾的是,有幸把青春奉献给了这场保家卫国、保卫和平的战争中。她说,生长在伟大的祖国,见证了祖国的日益强大,感觉到很幸福。
(来源:极目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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