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半岛辽东,半程掠影

潮新闻客户端 葳蕤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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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真正的旅行,是心灵的远航,它能给人以知识和启迪。旅途中的惊喜,在于不经意间发现湮没在历史尘埃里且能撬动一座城市文脉的东西,在于捕捉到令人心动耐看的画面,在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正能量相遇。 

作为东北的重要出海口和门户,辽东半岛的面积大致为2.94万平方公里,三面环黄海、渤海,北濒辽河口和鸭绿江口,形成了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这片半岛的主要城市有大连、丹东、营口等,其中大连以其副省级城市的地位成为这片土地的经济引擎,其GDP和人口规模遥遥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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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世纪的殖民统治,使得大连老市区保留了相当数量的俄式、日式建筑,是中国大陆唯一一个有轨电车未曾中断过的城市,有数不清的广场。大连就是这样一个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成长起来的城市,一方面列强蹂躏残害了中国人民的灵魂、尊严和生命,一方面客观实现了东西方文化的碰撞融合。当城市重新回到主人怀抱,当年殖民者退逃后留下来的建筑,成为了历史文化遗产。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大连是著名的海滨之城、足球之城、海鲜之城、浪漫之城。诚然,相比于城市的诸多时尚,我更喜欢山海之间那种自然又经时间沉淀的味道。它与山海相连,有充满沧桑感的风情建筑,有充满回忆的有轨电车,有高低起伏的道路,有在半山建起的城堡,还有随处可以吃到的海鲜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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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座城市,都有属于自己城市的交通印记。譬如黄色出租车之于纽约,红色双层巴士之于伦敦,有轨电车之于大连。在大连,有轨电车是名片、是记忆,更多的是大连人的日常生活。它透过车窗,照进一车厢阳光,摇摇晃晃、叮咣叮咣,感受一个世纪前的浪漫沧桑……清晨,唤醒了安睡的城市;深夜,伴着这座城市进入梦乡。百余年来,从未变过,这大体是属于这座城市的节奏了,我喜欢。

因为,这叮叮咣咣的声音,撞开了时光的记忆。从1909年驶来的有轨电车,已不仅仅是一种交通工具,它是这座城市多元文化和发展历史的载体,在历史与现代的交融中,已然成为城市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你若来大连一定要体验一下外形复古的201路老式有轨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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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既有俄罗斯风情街、威尼斯水城这些充满欧式风情的彩色建筑,让人仿佛置身于欧洲小镇。这里有众多的俄式商店,售卖套娃、伏特加酒、大列巴等。街头还有一些俄式风格的雕塑,是拍照打卡的好地方。夜幕降临,阑珊迷人的灯火映衬着威尼斯水城,慕名而来的游客惬意地坐在传统的贡多拉小船上,穿梭于水城之间,感受摇曳生辉的闲适时光。

也有如晒网打鱼充满市井烟火气息的渔人码头。沿岸有十几家搭置简易的海鲜烧烤摊,生意兴隆,门庭若市,尝鲜的人们络绎不绝,你顺着烟火味,就能找到他们。海边开吃海鲜烧烤,那才叫做味道。好的食材只需简简单单地烹饪,无需调味品,或者直接生吃,比如海胆,这才是鲜掉眉毛的滋味。船娘从刚刚靠码头的船上提溜来的水淋淋海胆,麻利地剖开,一声“老爷子品尝”,便有美味柔情双击你的味蕾……边上围着一群没见过这浑身长满刺的家伙还能这般吃的看客,问东问西,自然是热闹一番。而海星只能煮熟后剥开海星皮,用一根木棈将伸开的五只角里面类似鱼子颗粒的肉实勾出来吃,这家伙低脂、高蛋白,还含氨基酸维生素。主食,别忘了吃最有“大连味儿”的鲅鱼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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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连,一定得去集山、海、岛、滩之大成,被大连人称其为“后花园”的棒棰岛。它位于中山区滨海路东段,大连市东南约5公里处,不远。我是从老虎滩沿盘山公路边看风景边步行去的。其名字的由来是因离岸500米远的海面上有一小岛突兀而立,远远望去,极像农家捣洗衣被的棒槌,故称棒棰岛。景区入口有一帧巨石,镌刻着毛泽东主席题写的三个大字“棒棰岛”,令游人争相拍照留念。一生没有到过大连的毛主席,在这里留下了他的墨宝,背后的故事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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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连,你还得登上市区的制高点、海拔259.6米的莲花山。远远望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山巅白色观景台,是一处网红打卡地。这里,摄影爱好者们扛着长枪短炮聚集一起,感受浪漫大连、俯瞰山海市井。在观景台2楼,取意海拔高度的“2596”咖啡厅,是聚拢人气的一隅之地。坐在落地窗前,欣赏海景落日、品味香浓咖啡,享受惬意的漫时光,是匆匆旅途中不错的选择。

大连人说,海拔259.6米,是寓意“爱我·久留”。真的,我们一行登顶莲花山观景台后,360°观景,极目远眺,心情自然奔放激昂,有一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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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连,往东北方向走是丹东,旧称安东。丹东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边境地区,隔鸭绿江与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相望。全市1.4万多跨境而居的朝鲜族与汉、满、蒙古、回、锡伯等民族集聚一地,形成与众不同的特点。丹东的朝鲜族虽然人口少,居住又分散,但是特殊历史和地理位置,使其在辽宁以及全国的朝鲜民族研究史上都占据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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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细雨蒙蒙的上午,我们一行来到了朝鲜族民俗馆,介绍的是一个叫马市村的历史文化及民俗风情。说的是:丹东东二十里,在瑗河与鸭绿江汇合形成的三角洲上有一村,名马市,旧称马市台。左傍雄峙的虎山,右守威武的龙头山,土地平阔,岸柳如烟,街屋临水矗在田园中,与江南岸的朝鲜鸡犬相闻。马市台的名字是有来历的。清光绪年间,江边大片的荒滩野草葳蕤。九连城一带凡养了骡马的人家,都来放牧,少则几匹,多则成群,形成了规模不小的放马场,吸引了许多的人来此买马卖马,江对岸的朝鲜人也在此地进行外贸马匹交易,久而久之形成了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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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们还了解了朝鲜文字的起源。作为邻国的朝鲜,之前贵族和官员都使用汉字。到了明朝,李氏朝鲜第四代君主李构(1397-1450)即朝鲜世宗大王,受到音乐和北方游牧民族拼音文字的启发,历时三十年之久,最终于1446年发明了朝鲜文字。于是,朝鲜在使用了近千年的中国汉字之后,终于有了自己的民族文字。直到二战结束后,朝鲜才停止使用汉字。朝鲜族的语言,有人认为属阿尔泰语系,但还不是定论。在朝鲜,能写汉字被视为文化素养高的表现,当时朝鲜的最高领导人金日成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汉字的书写水平也非常高。朝鲜族是一个具有相当文化素养的民族,其歌舞更为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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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过朝鲜族的舞蹈,就会被他们蕴含的独特气质所吸引。朝鲜舞蹈和旋律搭配得当,能在舞蹈中融入舞者细腻的感情,同时又能将众多元素完美地结合起来,形成一种独有的审美,让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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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周的辽东半岛之行,只是浮光掠影,但印象深刻。比如,极具历史人文价值的欧洲文艺复兴式建筑“达鲁尼市政厅”旧址(位于西岗区烟台街1号,1899年建市的大连首个市政府。达鲁尼,俄语:Дальний ,意即远方),是它见证了大连开埠与饱经沧桑的过往,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说心里话,到了门前,真想一步踏进去一睹古典奢华考究的装饰和17世纪在欧洲兴起的巴洛克建筑艺术遗风。可惜的是,原本红砖、绿瓦的它,墙体被刷上了白色涂料,四周已被围挡团团包裹,不得入内。从外观看,荒废蒙尘已久,侧翼有些部分被拆除,窗户被钉上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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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建市的大连首个市政府,“达鲁尼市政厅”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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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大连原点

但是,正在失望中的我,在这里意外发现了大连的城市原点(朋友,你知道自己所在的城市原点吗?)这反映一座城市的地域特色和历史文脉。眼前这片与城市同龄的建筑群,是沙皇俄国中东铁路公司及后来的日本南满铁道株式会社附属建筑,俄国任命的大连市第一任市长萨哈罗夫、日本南满铁道总裁后藤新平、张学良赵四小姐都曾经在此居住过,现在成为铁道1896花园酒店。可见,大连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沾染了列强殖民的印记。然而,记住耻辱,才能激发图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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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瑙河神喷泉。原作坐落于匈牙利布达佩斯迪克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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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总想着在有限的时间内多跑一些地儿,多看一些风景。此行有很想去的地方却没能如约而至,比如到营口黄丫口看云海日出。转念一想,有缺憾,才会有期待。不是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嘛,半岛之行,留半程期待,期待日后去登高望远,去攻坚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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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半程,往后的旅程,不仅需要挑战体力,更是对于毅力的考验,好在我信心未减。

(图片均由作者拍摄)2024年10月29日

草于西溪云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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