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选秀前被nbafraft.net把模板设定为王治郅，黑山球员武切维奇被国内球迷戏称为“黑山王治郅”，而最近有新闻爆出，这位“黑山王治郅”决定要加入美国国籍了……
这不是乱说啊，我们有证据的！
此事一出，迅速引发了相关地区媒体的讨论，由于黑山的国籍法目前并不允许双国籍存在，黑山的内政部也很快对这一新闻做出回应，表示武切维奇有“失去黑山国籍的危险”
大家都知道，国籍问题对于很多国家来说都很敏感，尤其是在被称为“欧洲火药桶”的巴尔干，对待国籍之类的民族主义话题历来发癫度极强，连约基奇推掉一次国家队热身赛都会被往死里骂。那么黑山国内的球迷群体对武切维奇的这个选择会有什么看法呢？
笔者顺着英文报道摸到了这个消息的原出处：黑山最大第一新闻网站《信使报》。出乎笔者预料的是，这次《信使报》评论区对武切维奇的支持力度超乎预想的大，在此笔者摘取了一些评论：
“疯狂的法律，我们正在将我们的人民赶出自己的国家......我们的人民被剥夺公民身份在这里是习以为常的”
“我们需要摆脱这项米洛（前总统米洛·久卡诺维奇）的疯狂的法律，我的孩子出生在加拿大，也可以得到塞尔维亚的身份，为什么我们不能也得到黑山的？”（发帖人在后文中解释了她是黑山塞族）
“所以什么时候Spikee（黑山总理）和Manda（黑山议会议长）会被撤销国籍？”（指的是在1年前的黑山总统选举中这两个人都被发现有第二个国籍，此后事情不了了之）
“谁能向我解释一下，归化的外国人是否会因为这项法律失去了为这项法律服务的国家队效力的权利（Kendrick Perry、Cobbs 等，这里提到的几位是黑山国家队的外援）。”
“黑山 - 该国历史上排名前 5 的运动员的公民身份因获得另一个国家的公民身份而被撤销，并且现任总理直到 2 年前才拥有双重国籍。”（笔者：其实是1年前……
“所以你要留下西那瓦（泰国前总理他信）的而拿走武切维奇的？”
全球最为抽象国籍法
《信使报》回复区中最多出现的词是“愚蠢的法律”，其次是“他信·西那瓦都可以，为什么尼古拉不行”，当地人对国籍法的怨气可见一斑，而这就要提到黑山那位列全球抽象前列的国籍法了。
此事发生于2006年，当时黑山以非常微弱的优势通过公投宣布与塞尔维亚结束联邦关系，塞黑这个国家就此成为历史。此后执掌黑山30年的政党DPS（黑山社会主义者民主党）分别在2006与08年通过的限制性的公民法，对获得该国的身份提出了非常严格的要求，明确禁止双重国籍，只允许在独立前（前南斯拉夫与南联盟时期）有其他国籍的人可以选择保留他们的另一个国籍。
那这种规定有什么问题呢？
大家都知道，巴尔干地区的民族宗教问题复杂，各个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族群聚居地破碎杂糅，当前南斯拉夫以及后面该地区一系列的国家分裂之后，很多家庭被人为割裂到了不同国家（哪怕这些国家实际上都集中在一个广西省大小的地方），更何况除此之外周边地区还有大量因逃避战乱离开本土的难民。
举个例子，塞尔维亚的博迪洛加和克罗地亚的彼得洛维奇其实就是表兄弟
东契奇和德拉季奇两个斯洛文尼亚的塞尔维亚裔，各自都有很多亲属生活在塞尔维亚是塞尔维亚籍
以此次在黑山推动双重国籍法中的现任总理斯帕伊奇和执政联盟成员克涅泽维奇为例，两人都提到未来修改国籍法的必要，就是因为这个国籍法的限制太严苛，随时随地就有可能你的孩子亲人失去黑山人的身份：
“（在我们国家至少）有 100,000 个这样的案例。很遗憾我儿子拥有法国公民身份，但没有黑山公民身份。我住在国外但在这里（黑山）出生的叔叔们也有同样的问题。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比黑山更有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
黑山现任总理斯帕伊奇
“我的姐姐出生在波德戈里察（黑山首都），住在贝尔格莱德（塞尔维亚首都），她也有权获得被剥夺的黑山公民身份。我 11 个月大的儿子是黑山的外国人，他将有权成为黑山公民。还有生活在塞尔维亚、土耳其和任何地方的数十万同胞......“
因此在黑山人看来，严苛的一刀切的国籍法实际上是在把拥有黑山血统的人才，尤其是来自底层的平民人才往外赶，而且这是在整个巴尔干半岛主要国家（比如塞尔维亚、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黑）几乎都允许多重国籍存在的基础上（最多也就是克罗地亚和波黑允许“有条件的双重国籍”——如果你回到国内生活就需要放弃外国国籍，但你在外国生活则可以保留本国国籍），等于是坐视其他国家从黑山往外泵人才和人口资源。
因此，黑山人其实更希望放开对国籍的控制。
中超青岛海牛效力的萨里奇，他就拥有波黑和克罗地亚双国籍
但抽象的是，一方面黑山国籍法对平民如此严格，与此同时，黑山又是欧洲少数拥有投资入籍计划的国家，而且投资入籍者依旧可以保留自己原来的国籍或多个国籍。简而言之，正在阅读这篇文章的读者只要能拿出50万欧元（差不多400万人民币）对当地进行投资，就有可能成为比黑山的NBA全明星在国籍身份上更为高贵的可以保留双重甚至多重国籍的外国老爷。
这项投资入籍计划最有名的成员当属泰国前总理他信·西那瓦，他于2009年获得了黑山护照，理由是“他的商业投资对黑山旅游业发展意义重大”，而当时的他信正在被泰国通缉。另一个有名人是内森尼尔·菲利普·罗斯柴尔德，鼎鼎大名的罗斯柴尔德家族英国分支的掌门人，这位居住在瑞士的英国银行家在2011年通过时任总理卢克西奇的授予又得到了黑山护照。在他的40岁生日派对上，时任黑山总统久卡诺维奇作为嘉宾出席。
网上披露的他信相关的入籍文件（来自维基百科）
此外报道中还提到，黑山希望让著名的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也得到黑山护照（当然，玛丽娜本身可以说就是源自黑山的血统）——但无论如何，你这投资入籍计划里面一个被通缉的前总理，一个罗斯柴尔德家族掌门，一个“灵魂烹饪”女巫，希拉里人体蛋糕宴会的亲密合作伙伴，怎么看都感觉这更像一个藏污纳垢的计划……
光看名字你可能不熟悉，但看图你就有可能想起来阿布拉莫维奇是谁了
于是，这样奇葩而抽象的双重标准国籍法就把这个国家的护照持有者分成了三类：
①无法持有双重国籍，而且孩子出生在外国很可能也会丧失身份（黑山的国籍法要求在海外出生的公民双方都必须有黑山身份孩子才有可能得到黑山国籍）的屁民（而尼古拉同学显然是属于屁民这个阶级的！）
②可以通过投资入籍轻松得到双重国籍的外国金主老爷。
③以及第三种中间态：各种“我也不知道你有几本护照”的官员。
对了，Basketnews的转帖区还非常喜感地出现了一位熟人：黑山男篮的美国小外援肯德里克·佩里，他在转贴区发了一个“天哪，这不可置信”的表情。
佩里拿着黑山与美国的双国籍，他的黑山国籍是篮协主席佩科维奇搞定的
没错，就是这个佩科维奇，黑山篮协主席
在这三个类型中，我们必须要强调第三种类型，其中最典的例子发生在1年前的黑山总统选举中，当时参加总统选举的米洛伊科·斯帕伊奇（黑山现任总理）与安德里亚·曼迪奇（现任议会议长）都被爆出持有第二国护照——当然，他们都出来声明说，我放弃了我的第二个国籍，我可以参选了，也就这么过去了——至于最终取消了没有，天知道。
那么由此推想，之前和现在的其他政府成员有没有可能隐藏的护照？同样天知道。
此外，《信使报》评论区中还提到了一种现象，即为了各种选举专门给特定人群授予黑山的国籍，或者对于特定地区的人批量得到邻国的公民身份视而不见，以作为某种政治利益交换。比如里面提到博卡湾的克罗地亚人和黑山与阿尔巴尼亚接壤地区的阿尔巴尼亚人：
其中一个回帖：99%博卡地区的克罗地亚族都有克罗地亚护照
所以对于一直看着当地这些烂事的人来讲，明明自己国家的国籍管理状态基本就是扯淡，看似严格的国籍法只限制普通人，却存在各种超国民待遇的外国老爷，还有到了选举的时候就会被爆出有第二国护照的官员们……
茶杯里的暴风&微妙的身份
那在这种背景下，武切维奇这次宣布加入美国国籍，在黑山人看来属于哪一类行为呢？
先揭晓答案：……虽然在很多中国人看来这很奇特，但在很多黑山人看来，这恐怕是一种难以言说，但微妙的“为民请命”。
我们进一步把这件事放在黑山的国内政治中来看，很容易发现此时此事发生显然带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双重国籍正是最近的热门话题，也许是顺应来自民间的声音，黑山现任执政党PES与其执政联盟成员DF今年9月以来一直在放出风声推动修改国籍法，允许双重国籍，对此，黑山政府最为重要的核心成员：总统米拉托维奇、总理斯帕伊奇与议长曼迪奇都做出了首肯的表态。
但，黑山人同意，其他人不同意。
比如欧盟，他们对此的态度确是给与警告，欧洲议会成员纷纷“上书”认为这不利于黑山的“欧洲道路”，亲西方的反对派DPS（黑山前执政党，目前最大反对派核心，也是当年推动国籍法过关的团体）更是联合一些小党派站队欧盟。在这个大背景下，武切维奇的动作其实很像是一种配合政府试口风，打边鼓的行为，而事情被记者问到内政部部长，则可以想象成是这种激烈斗争的延续。
作为中国人，我们通常会因为中国自身的情况习以为常的推崇单国籍，进而很难理解为什么黑山居然想要推动双重国籍——但每一个国家有自己各自的国情，我们不能以同一准绳衡量一切。而在笔者对黑山新闻的阅读感受中，我们认为这很可能是如今执政党PES上台对于选民的一种承诺。而除此之外，就是现在黑山的国籍法还包含了另一个深层的问题：很多黑山人认为，现有的国籍法是被人为设计好的，就是为了让黑山人民失去对本国国民的“定义权”。黑山的网站上有不少文章把这些与国籍法、官方语言、宗教地位、人口构成的一系列与国家民族定义的议程上的异状称为“使黑山（当代）乌克兰化”，认为是亲大西洋体系的前任政府与西方世界做交易的证据——毕竟乌克兰的国籍法和如今黑山相似，比如都禁止双重国籍，一样都有严格的归化程序，甚至乌克兰也设置了类似的“自动脱籍”和“强行脱籍”程序。
但乌克兰的情况恐怕和黑山类似，比如这位前格鲁吉亚总统萨卡什维利，从格鲁吉亚跑路后他来到乌克兰，2015年成了敖德萨州州长，当时他还有格鲁吉亚国籍，只是在大半年后才宣称放弃了格鲁吉亚国籍
另一个案例是今年6月份，美国大使馆发布警告，“拥有美国乌克兰双重国籍的人员会受到乌克兰限制本国国民出国禁令限制无法回国”，提醒“拥有美乌双重国籍的公民不要在近期前往乌克兰”这就涉及到了这种看似严格的国籍法的问题关键所在：实际上，配合在语言，宗教，政策的倾向设计后，这可能成为了一整套筛选机制，实际上变成了筛选“认同当下政府推崇的国民身份认同才是国民”。PS：这里需要补充说明的是“黑山语”，历史上黑山人一直使用塞尔维亚语，但2007年时任黑山总统武亚诺维奇宣布“黑山语”为黑山官方语言而用以取分“塞尔维亚语”，甚至编出了新字母表（比塞尔维亚语多俩符号），然而很多语言学方面的专家和塞尔维亚以及黑山人都认为，这“两种语言”其实基本没有区别，甚至作为塞尔维亚标准语的基础方言，就是黑山北部地区的通用语……（类似普通话发音取材于承德滦平县）
武亚诺维奇，哥们出生于贝尔格莱德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加上黑山政府做出的加入北约，承认不具合法性的科索沃政权等一系列“脱敏测试”式的举动，最终甚至在国内强行塑造了“黑山-塞尔维亚民族矛盾”，以及“黑山塞族”这种定义（其实就是不同意现政府对黑山民族定义的那一部分人）看上去非常扯的事情。于是，国籍法渐渐被很多黑山本国人看做一种代表无限民族细分，内部纯洁，外部彼此对立的设计，看似严格的国民定义，结果却是把基本盘越做越小，这真的是对国家好吗？这件事的高潮发生在2019-20年，时任政府想要推行《宗教法》，以限制和自己不对付的塞尔维亚东正教（这里的塞尔维亚做一个文化概念的形容词，类似中华）的权利，并且推行自己力主创建的“黑山东正教”（一个90年代才成立的独立教会），目的是让后者最终取代和接受前者的教堂资产——当然，这个过程与“乌克兰东正教”的创建是一模一样的，也与“黑山语”和“塞尔维亚语”强行区分的过程一致。
而武切维奇对传统东正教（区别于新的“黑山东正教”）的态度非常积极，这一点和现任推进国籍法改革的政府（PES）方向上是一致的结果这最终导致了横跨一年时间，黑山全国前后10万人抗议游行（黑山一共就60万人口），并最终在2020年8月的议会选举推翻了前任政府，也就是统治黑山30年的政党DPS。因此，选民对于新产生的政府和政党，自然有改变前任政府创造的这些关于国籍法、语言、宗教的烂摊子的诉求。故而在笔者看来，哪怕在2020年8月成立的新政府的成员在过去3年历经波澜和多次重组，和“政敌”DPS多次互换攻守，让“乌克兰化”的种种随旧时代而翻篇，重新创造更符合这个地区历史的国家与民族定义，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推动国籍法的修改，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而在这种背景下，武切维奇的选择，自然有了微妙的味道。当然，笔者在不少回复里看到不少把这件事和“润了的有钱国人”类比的，按理说，武切维奇被这样怀疑倒也不奇怪。这里分享一个温知识：武切维奇不是在黑山出生的，他出生于瑞士，长大在比利时——换句话说，武切维奇本来可以是一个拿着“优越的“瑞士/比利时国籍的正儿八经的“前南裔欧洲人”。所以他的故事不是“有钱了就润”，而是典型的“儿不嫌母穷”的“海外黑侨”剧本。尽管他实际上完全可以像巴尔干这边的离岸爱国传统那样，拿着欧洲的护照，然后表达自己对族裔和故乡的爱即可——毕竟巴尔干和东欧地区有太多这样做的名人，比如“啪姐”（Dua Lipa）在英国，伊布在瑞典，当然还有著名的瑞士的扎卡和沙奇里，以及我们最有名最有名的卡戴珊家族（卡戴珊家族是亚美尼亚裔，而且在亚美尼亚当地非常有名望）。这样的举动在巴尔干和东欧的小国家里面并不是什么羞耻的，是一种小国家借助国际舞台展现软实力的方式，因此只要认可自己的族源与血统，并且为自己所属的那个文化的源头摇旗，就已经足够。但是现实中武切维奇很可能比起名人更接近黑山的普通人，而且因为缺少在当地人眼前成长起来的经历，黑山当地球迷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小孩甚至用了相当一段时间才能接纳他。在黑山的内部族裔冲突最激烈的16年，笔者在黑山的新闻网站回复区和论坛（可以理解成黑山虎扑）里看到不少球迷因为他无法在国家队打出20+10而认为他并不想给国家队效力，甚至说他“不是黑山人”的都有很多（哪怕当年黑山第一次在欧锦赛中闯入16强）。而各种“他是塞尔维亚人所以当然对黑山没有感情啦”的似是而非的流言也散布在各个新闻贴下（以笔者的考证，他应该是父系黑山，母系波黑塞族）。当他22年第一次请辞了国家队的时候，《信使报》上很多回复都在说他以后再也不会给国家队打球了，而这个说法在23年还传到了黑山篮协和采访他的当地记者那里。
其实黑山球迷也是PTSD了，之前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米罗蒂奇在成年前突然决定被西班牙归化，让他们非常受伤，以至于对这些能力足够强的NBA球员都抱有戒心但23年的世界杯，成为了黑山球迷开始接纳他的转折点。笔者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场黑山对美国的尽力局开始的前一天，在黑山国内发生了抗议欧美驻巴尔干大使干涉新政府组阁的游行。在此前的议会选举中，亲塞俄的政党DF很可能进入新一届政府，而驻巴尔干的欧盟与美国大使都出来发言认为这是不妥的，并希望作为多数党派的PES选择他们一以贯之信赖的DPS（前执政党）当伙伴。当时新当选的黑山总理，36岁的斯帕伊奇差一点就服软了。之后的一天黑山对着美国队打出了那样的比赛，在赛前采访中武切维奇一直强调美国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对手，耐心一个一个球打下去，这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或许他并不知道黑山发生的事，或许他知道，但对于看着比赛的，巴尔干小山国的人们来讲，这样的比赛似乎就像是预示着什么一样。在赛后的讨论贴中，笔者看到许多“你们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打球，而不是某些政党”的发言——不管当事人是如何想的，观看了这场比赛的当地人，似乎自然的体会到了什么东西。就在这场比赛之后，当地球迷对武切的接受度高了不少。而那场抗议的也在未来收到了好的结果：在今年7月下旬，DF成为了执政联盟的成员。笔者或许亲眼见到了自己喜欢的运动员，发挥着与他的国家的意志互相反馈的某种力量，共同编织这个地区通向未来的道路。自从发现了黑山国家队使用他在魔术和公牛打过的战术，阵型来组建球队，训练球员，还有他数次与黑山国内的舆论似乎能匹配的言论后，笔者开始觉得，或许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如此。但是现在的武切，“就是”属于黑山这个国家的——就像佩科维奇一直就是“属于”黑山的一样（顺便，佩科维奇打球的时候黑山的媒体也经常攻击他“不爱黑山，爱塞尔维亚”）。因此，让武切维奇在这个节点来“执行”拿双国籍，推动当地人对于修改国籍法迫在眉睫的期望，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使用方式”么——就如《信使报》评论区所说的：你应当对尼古拉、西那瓦、斯帕伊奇与曼迪奇，还有所有的自由派和DPS成员一视同仁——要么大家都不是你的国民，要么你为了所有人去改变一切。
阴谋论与“历史的债务”如果按照现有资料的设想，在开放双国籍后，黑山可能还有潜在的30多万公民，这样会使这个国家的人口从62万拓展到接近百万。如果说60万人的小国家（或者说迷你国家）显得主权稀薄，也很难说是独立民族的话，接近百万人口的小国家/小民族，就有点分量了，尤其是在巴尔干这个到处都是迷你小国家的地方。放到更大一点的欧洲来讲，百万人口的小国家虽然也不算大，但至少有个基本的存在感——何况黑山作为巴尔干最能搞事的群体之一，历来影响力的人物可不少。
画家约万诺维奇名画《战后返回黑山》此外，而这件事被升级到官方问答和各种不同文字的媒体转载的另一个原因很可能就是……作为“决定世界未来走向的终极の战”的2024美国大选要开始了，所以有些人必然要重新努力一把：你看最近我国的京东-杨笠-金星事件三连发，其实都是一样的起因。在小小的但是有地缘意义的巴尔干迷你小国发生围绕一国一屁民（虽然好像是个还不错的运动员）的国籍问题炒到英文与中文媒体上也是可以想象的事。而处在历史的大变局下的那位黑山球员，你只要把他的所作所为和上文提到的推进国籍法修订和双重国籍搭配在一起看，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充当了他们国家推行的议程的一部分，甚至是负责推了一把，并顺便完成某些“历史的债务”而已。那，对于身在其中的球员来说，这一切对他们的生活又意味着什么呢？NBA作为一个几十亿美元的生意，没有人是毫无代价的站在这个舞台上的。就像每一次东欧发生颜色革命的时候，nba里总有相对应国家的高位秀毫无征兆的出现（比如2013年的4号秀莱恩就来自乌克兰），在nba打球的国际球员就和本土球员一样得让自己具备“被投资“的价值。俗话说得好，你得到了力量与身价，那么，“代价是什么”？对于武切，其实可能就是他的一部分国籍。因为笔者清楚的记着2017年1月中旬奥兰多魔术官网上的一篇采访：这篇文章的背景就是魔术“解除”了过去接近一个赛季对他的贬斥与边缘化，愿意重新让他回到首发中。在这之前——那也是和今年一样的大选年，在2016年的6月，纽约时报报道的特朗普通俄门中，提到了黑山是俄罗斯暗中支持独立的某种“后门”式的存在。在这篇报道发出之后，魔术非常“听话”的——从球队的文宣，到宣传中都在淡化他的存在，通过交易球队未来之一的奥拉迪波换来了伊巴卡，自由市场大手笔签约找来了比永博，作为球队内线核心的武切维奇打替补，并暗示了各种理由：防守，打法落后时代，占空间等等（你可以发现这成为了他此后无法脱出的刻板印象），而一样的语调在这一年的下半年扩散到了泛nba级的媒体报道中，这些文章预言武切哪怕被交易也再也不会得到首发的机会，只能当一个被联盟淘汰的慢速中锋。当然，哪怕是现在，这些事件的关联性依旧不足，但透过那些审判词一样的话语，“再也不能”的理由或许非常简单：那就是他的身份某种角度上“不过关”，以后不会有人要。而2016年年底，黑山国内还演了一出“抓俄罗斯间谍”的戏，表达了对于大西洋体系的忠诚，在2017年被新当选美国总统的川普一手拉进了北约，解除了“俄罗斯后门”的身份危机。此时，黑山球员尼古拉·武切维奇对着美国媒体说，我想有一天成为美国人，我爱美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因为你们是只有60万人的小国，还想要上桌吃饭吗？你们只是被上桌的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