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汇泉|青岛劈柴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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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彪

劈柴院是中山路一条三叉口的街巷,是中山路、北京路、河北路围合的街坊,如果说中山路是青岛市商业的母脉,劈柴院就是母脉里的子脉,是文人墨客用一笔一划的方块字堆砌的文化街区。

劈柴院是青岛一个历史悠久的院巷,最初是作为供应劈柴市场存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逐渐发展成为商业、餐饮、娱乐于一体的繁华地带。

劈柴院里有许多胡同,胡同里有里院,这里家家都是商铺,以餐饮为主。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起,院内盖起二层楼房,院内不少沿街住户开起了小饭铺、小酒馆、茶肆,经营花样小吃。在老青岛人的记忙中,劈柴院是美食的代名词,是民间演艺业的吉祥地。

1933年开始,全国各地走穴的艺人纷纷来院里站场卖艺,著名的有说相声的马三立,说山东快书的高元钧、杨令德,说七侠五义的葛照洪、唱评剧的新凤霞,唱茂腔柳腔的走穴艺人。还有演皮影戏、木偶戏、西洋镜、杂技、耍猴变戏法的江湖艺人,陆续云集于此讨生活,这里成了民俗大众的娱乐场所。

上世纪50年代末,从我懂事起就经常跟着父亲进劈柴院门口的一间小酒馆,老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经营着一间十多平方米的店铺。店里没有华丽的装修,木质桌椅透着岁月的痕迹,墙上挂着泛黄的照片,空气中弥漫着时光的气息。外面是褪色有年头的门脸儿,柜台上摆着盛放散酒的黑坛子,上面是用红布裹着的软塞盖子,旁边摆放着几个打酒的提子。这里的酒多是地瓜干酒,每斤九毛钱,也有好一点的一毛三一两,绝大多数人也就这个消费水平。也有成瓶的可以零卖,拿个量杯往外倒,绝不缺斤少两。佐酒的是熟花生、毛豆、酱熟的鸡爪、鸡脖子、肉皮冻。我父亲在这里每次打上二两白酒,一小碟煮毛豆,几只鸡爪,一顿酒下来花费不到五角钱,就能开心地过一把酒瘾。小酒馆内人影绰绰,来的都是熟人,大家挤坐在一起低声交谈,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滞。

小酒馆基本属于社会底层人们的消闲处所,这些小酒馆随着社会进步与时代变迁,所承载的历史性社会功能已退出历史舞台。那种淳朴的酒文化,为平民百姓所能接受的消费方式,只能令人留恋了。

我喜欢跟父亲来劈柴院小酒馆,可以啃个鸡爪打打牙祭,有时父亲会从隔壁的小饭铺,叫上一小碗馄饨犒劳我。当时的一碗馄饨对于多子女家庭中的老大来讲,指定是奢侈的美食。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汤汁清透,碗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紫菜虾皮,裹着细嫩肉馅的馄饨,咬一口鲜嫩无敌,一揪揪的芫荽末勾出了儿时味蕾鲜美的味道,这是我今生忘不掉的记忆。

劈柴院是市民百姓消费的起的平民饭铺,这里豆腐脑、油条、烧饼、馄饨、炉包、锅贴、饺子,样样俱全,是闹市区经济实惠的餐饮娱乐场所。

劈柴院中山路门洞的左邻是万香斋肉制品店,店里酱制的猪头肉、叉烧肉、宝肚、猪肝、红肠、牛肉,最抢手。物质匮乏年代买酱货要凭肉票购买,半斤肉票可以买一斤酱货,这是非常诱惑人的挑战,当时市民每月每人定量供应一斤肉票。万香斋店每天清晨门口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静候着八点开门营业,同时也给相临的劈柴院带来了火热的人气。

我喜欢逛劈柴院,那里有我喜欢的情愫和人气,烟火之间滚烫的生活满是儿时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