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破山寺后禅院

唐·常建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

有趣的诗题

这是一首题壁诗。也是非著名诗人常建最著名的一首诗。

这首诗的题目很有意思，题破山寺后禅院，题就是题壁的意思，在墙壁上题诗、写字，古代文人展现风流情怀的必备技能。

著名的题壁诗还有《水浒传》中宋江浔阳楼醉题《西江月》：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黑三郎这首词题得好哇，差点把命题丢了。

破山寺，你说常建这人，题诗就题诗，你损一座山干嘛，还破山，山能有多破。

其实不是，破山寺就是今天的兴福寺，在江苏常熟虞山北麓。始建于南朝齐，据说唐贞观年间有二龙相斗，迸水成溪、破山成涧，于是山涧名曰破龙涧，涧旁的寺就叫破山寺了。可别冤枉常建，他真不是嘴损。

后禅院嘛就是寺庙后面和尚居住的地方，僧房所在的区域。

搞明白这几点就知道，诗题的断句是：“题/破山寺/后禅院”，不能读成“题/破山/寺后禅院”。

特殊的五律

这首诗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它是一首五言律诗，但是是一首特殊的五律。

一首律诗，首、颔、颈、尾四联八句，一般要求首联不用对仗，颔联、颈联必须对仗，但这首诗首联就对，“清晨”对“初日”、“入古寺”对“照高林”。

这还不足为奇是吧，有人会说杜甫还能四联都对呢。但是你看第二联，他又不对了——“曲径”对“禅房”还勉勉强强说得过去，“通幽处”对“花木深”就实在勉强不来了。

这种对偶的方式，古人起了一个特别美的名字，叫做“偷春格”——本来该第二联对仗，但我提前第一联偷偷对仗了，第二联就不用对了，古人说就好像冬天的梅花，把春色偷去率先开放，所以叫“偷春”。

这该死的浪漫。我每次看到古人在起名上这种诗意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欧阳修叹服

这首诗第三个有趣的地方，是它曾让大文豪欧阳修感叹作诗不易。他说：我非常喜爱常建的“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常常想要效仿作一联，很久很久都作不出来，我才知道“造意”之难。

吾常喜诵常建诗云：“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欲效其语作一联，久不可得，乃知“造意”者为难工也。——欧阳修·《题青州山斋》

许多个版本

你可能也发现了，欧阳修说的是“竹径通幽处”，而我们通常读的都是“曲径通幽处”，这就是这首诗的第四个有趣之处，它有很多个版本，都大同小异，主要是字词的差别。

这种版本的差异是古代诗文、书籍在传抄过程中所难免的，学生就以课本上学的为主，不用过多在意。这首诗的版本差异就不多说了，大家直接看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