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危机，这是每个成年人都会遇到的难题，还是只是个吸引关注的说法？研究幸福感的专家们用数据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一般来说，人们的幸福感在年轻时开始上升，到了中年就会下降，而到了晚年又会重新上升。同样地，不幸福感也呈现出类似的趋势——年轻人和老年人相对不那么幸福，而中年人则是最不幸福的群体。把幸福感和不幸福感与年龄对应起来看，幸福感会形成一个“U”形曲线（两头分别是青年和老年），而不幸福感则呈现出一个驼峰状。简单来说，中年危机似乎是真的存在的：人们在50岁左右时幸福感降到最低，而在30岁和70岁以后达到高峰。这个发现不仅在全球146个国家得到了验证，甚至在1973年的数据中也有所体现，而且不仅限于人类，研究人员在猿猴中也发现了类似的模式。“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达特茅斯学院的经济学教授大卫·布兰奇弗洛尔说（David Blanchflower），“我们把它称为社会科学中最惊人、最持久的模式之一。”他说，这个曲线持续了数十年，“直到它不再持续”。布兰奇弗洛尔和他的同事最近在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发表了一篇工作论文，指出原本的驼峰形不幸福模式已经被一条新的曲线所取代，这条曲线显示不幸福感随着年龄增长一直在下降。这种模式主要是由年轻人不幸福感的绝对值和相对于老年人的增加所驱动的。在随后的博文中，布兰奇弗洛尔还展示了这一群体幸福感的相应下降，导致原本的幸福感U型模式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现在，曲线呈现出一条持续上升的趋势。
这项关于幸福感纵向变化的研究分析了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管理的行为风险因素监测系统2009年至2022年的数据。作者特别关注了那些在年龄一栏回答“30”的人：让他们回想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包括压力、抑郁和情绪问题，以及在过去一个月中有多少天心理健康状况不佳。“我们必须关注那些极端群体，”布兰奇弗洛尔强调道，“想想那些最容易自杀、因绝望而离世的人。他们表示，‘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饱受心理健康问题的困扰’。在2020年至2022年间，超过半数的受访者称自己没有经历过心理健康糟糕的日子，但有7%的人承认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30天。从1993年到2023年，这一比例几乎翻了一番，且增长最快的是年轻人，特别是18至25岁的女性。这本身就足以令人震惊和恐惧：据我估算，有11%的年轻女性正陷入绝望之中。”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的高级研究员卡罗尔·格雷厄姆（Carol Graham）的工作重点是幸福感，她也承认这一发现的严重性。“我们从未真正认为青年时期会是幸福的低谷，”她说道，“那是人们刚刚开始生活的阶段。这绝不应是他们最焦虑、最沮丧、对未来毫无憧憬的时期。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问题。”这些趋势正悄然改变着年龄与心理健康状况之间的关系。从2009年到2018年，绝望情绪一直呈现出驼峰状分布，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相吻合。然而，45岁之前，特别是25岁之前，绝望情绪迅速攀升，这意味着在2019年，不快乐更多地困扰着更年轻的群体。“布兰奇弗洛尔一直致力于揭示许多国家的U型曲线……但突然间，他的论文却揭示了截然相反的情况，”格雷厄姆感叹道。“问题在于，”布兰奇弗洛尔困惑地说，“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起初，我关注的是少数群体中的死亡案例，比如没有大学文凭的中年白人。后来，如我所言，我‘以为一切都是COVID导致的’。但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COVID只是加剧了早已存在的趋势’”在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的论文中，布兰奇弗洛尔及其合著者利用英国的数据复制了这些发现，并找到了澳大利亚、加拿大和新西兰也存在类似模式的证据。根据萨皮恩实验室全球心智项目提供的2020年至2023年间34个国家的数据集，研究人员发现，目前这些国家的年轻人在年轻时幸福感较高，且这一趋势并非驼峰状。“我们原以为这只是美国的问题，但……我们在全球范围内都观察到了这种现象，这正是我们感到恐慌的原因。”布兰奇弗洛尔说道。在后续的博文中，布兰奇弗洛尔与其合著者进一步探究了幸福感的趋势，以验证U型曲线是否发生了相应的变化。他们对比了2005年至2018年以及2022年收集的数据，发现调查初期传统的U型曲线确实存在，但到了2022年，数据却呈现出一条持续上升的曲线。在这条曲线上，年轻人位于左侧的最低点，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曲线稳步上升。“我们感到非常震惊，”格雷厄姆说道，“U型曲线不仅是一个直观的发现，而且在全球范围内大多数国家都表现得非常一致。”布兰奇弗洛尔及其合著者专注于研究不幸福感，并排除了幸福感数据，因为他们关注的是消极的生活结果。心理健康状况不佳与缺勤、精神病院入院率以及自杀率紧密相连。“在医学上，不快乐更为直接，”布兰奇弗洛尔指出，“回顾以往的研究，那些明显不快乐的人往往最终会自杀、因吸毒过量或酒精中毒而死亡。我们正在研究的是那些可能预示着坏事即将发生的迹象。”尽管布兰奇弗洛尔认为这一趋势是由手机和社交媒体的使用所推动的，但对于年轻成年人中幸福感下降和不幸福感上升的具体驱动因素，目前尚未形成明确的共识。“你需要找到的是从2014年左右开始出现、具有全球性且不成比例地影响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性——的现象。”他说道，“任何试图解释这一现象的人都必须提出符合这些特点的因素。除了手机，我目前还没找到其他答案。”然而，无论原因何在，“这都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布兰奇弗洛尔强调，“我们已经超越了单纯测量的阶段。现在应该进行试点项目，尝试找出可行的解决方案。我们应该努力提出解决之道……”最后，布兰奇弗洛尔表示：“请告诉我，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帮助这些身处困境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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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lanchflower, D.G. Is happiness U-shaped everywhere? Age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 in 145 countries. J Popul Econ 34, 575–624 (2021). https://doi.org/10.1007/s00148-020-00797-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