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 | 袁山:山村酒席

  每年能吃上一两餐第二故乡的山村酒席,是我小小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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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邀去山村吃酒席,见到的炊事场面就令人振奋:办席人家晒谷坪上,一溜的行军灶,几个特大的烧柴桶,桶上的几口特大号炒锅,有乒乓桌大的特大切菜板,几十个大蒸笼,还有可装30多斤米酒的铜酒壶,真有办席的大气势!

  在山村,要办好一场酒席,主人要准备数月,讲究自家熏腊肉、牛肉、火腿、猪舌、猪肠等,准备时间则需更长。乡村酒席,炒菜用柴火,柴火耐烧火力旺,炒出的菜更有味。用的是山泉水。山里的水是从树根和石缝中流出的,喝起来还有点甜。乡厨是本地有名的。近几年,还有专门办席的班子,三至五人,洗菜、切菜、摆桌、炒菜、出菜、收盘碗、打扫卫生,全包。食料由主人家提供,他们按桌收费。

  山村酒席的主菜是蹄花(蹄髈)。蹄花,谐音“提花”,寓意富足、团圆,幸福的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焖出的蹄花,外观肌肤胜雪,形似飞花,吃起来滑嫩爽口,香而不腻,要领可谓“小火慢炖,久久为功”。狗肉和血鸭,是近十几年悄然上席的新菜品。以往,“狗肉不上席,血鸭不正餐”,但恰恰这两个菜,是井冈山人的最爱。油焖狗肉很有讲究,杀狗煺毛后,放在铁耙上,用禾稿燎几遍,燎得全身焦黄,剖开洗净剁烂,此菜必用茶油,佐料只放干红辣椒,武火爆炒二十分钟左右,再文火焖近两个小时收汁起锅。油焖狗肉,色泽艳丽,油光可鉴,吃起来油而不腻,其味妙不可言。血鸭点睛之笔是鸭血,无血则无味,用新鲜青椒炒制的血鸭鲜味浓厚;用鲜红辣椒炒制的血鸭香里有甜;用干辣椒炒制的血鸭则味道醇厚。

  其他炒菜,如腊肉炒黄鳝是一道独特美食,黄鳝剖开,抽去内脏,用刀背把黄鳝连骨敲扁切段,加腊肉和干辣椒爆炒,米酒焖制,腊肉软绵、鳝骨脆爽、鳝肉鲜醇。牛肉干作酒席菜,切薄片,用武火,先放入红辣椒、蒜丝炒,稍后倒入干牛肉,添盐洒酒,起锅,色香味俱全。新鲜牛肉也是常有的菜,炒前先拌油,用油锁住肉内水分,蒜段、辣椒、姜丝入锅炒出香味后,倒入牛肉,猛火翻炒,转色后减火,放盐、添水、装盘,一气呵成,肉质嫩滑。红烧水鱼,爆炒至水干,佐以切段红辣椒、生姜、蒜段,加水中火慢炖。水干熟透时洒少许白酒增香,嚼之如膏粘嘴。还有如线蛋、肉蛋卷、油豆腐包糯米、酿豆腐、爆椒炒泥鳅、爆椒炒晒米粉肉、爆椒炒黄豆,更有房前屋后的时令蔬菜,一经大厨的巧手,转身便成美味佳肴:芹菜炒豆芽、火煨青椒、小白菜炒香菇、蒜蓉蒸丝瓜、蒸茄子、清炒苋菜、红烧冬瓜、糖醋藕丁、清炒西葫芦片等,上桌皆是精品。如此荤素搭配、红绿相映,增添了满桌的食欲。

  山村酒席,不仅传承着美食文化,也传承着礼仪文化,酒席餐桌都是方桌,八人一桌,开席前,必要安席。一席是舅舅、二席是老舅、三席是亲家、四席是姨夫。安席时不称坐席的之名,而是称某某舅舅、某某老舅、某某亲家、某某姨夫,表达对客人的尊重。主礼的人,站在席桌旁,双手抱拳,向坐席的人致礼,请其入席就位。坐席的人就位后,主礼的人往其碗中倒三分之一酒,再抱拳致礼。坐席的人也一一对应回礼。从一席至四席依次礼毕后,主礼的人高声宣布:安席完毕,闲客请坐,放爆竹!于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响起,诸客入座,酒席盛大开启。

  每年能吃上一两餐第二故乡的山村酒席,是我小小的愿望。(袁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