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董家鸿 肝胆相照精准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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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鸿

中国工程院院士

清华大学临床医学院院长

清华大学附属北京清华长庚医院院长


上世纪90年代初,一位叫做董家鸿的年轻医生,决定率先开展“离体肝切除联合自体肝移植”手术。当时,国内尚无先例,在自己搭建的简陋实验室里,董家鸿进行了十八台动物实验手术。终于,第十九台,宣告成功。

之后,极限肝切除、以外伤肝脏为供肝的活体部分肝移植、机器人肝门部胆管癌根治术、国际精准肝胆外科理念和范式等等全新术式名词,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这名医生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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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的起点,来自老师黄志强的一句话,“开别人开不了的刀,治别人治不了的病。”

追随董家鸿的脚步,一走就是五年。五年间,这个“肝胆相照、精准为剑”的故事,已完全刷新了我们对医学发展的认知。



7岁女孩被“虫”所困 千里寻医

泽丹,来自四川甘孜,2年前在当地筛查时,发现异常。

今年4月,在当地医生的劝说下,泽丹来到自治州人民医院就诊复查。但遗憾的是,“虫子”侵犯了她肝内的多支血管,当地医院已束手无策。

泽丹体内的“虫子”,是一种名为细粒棘球绦虫的寄生虫。幼虫先是藏匿在狗的小肠内,随粪便排出后,便污染了水源、草场、感染了牲畜,人食入污染了虫卵的水或食物就会患病。

这种病,被称作包虫病,主要流行于新疆、西藏、青海、甘肃、内蒙等畜牧业发达的地区,是一种人畜共患病。其中,泡型包虫病因致死率高,被当地人称为“虫癌”。而正是这种我们闻所未闻的恶疾,却真切地威胁着中国6000万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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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泽丹已挣扎在生死边缘。

主治医生卢倩告诉我们,泽丹的病灶很大。“人体的肝脏有左中右三支肝静脉,小泽丹已经有两支被虫吃掉了。最关键的是,病灶严重侵犯了下腔静脉和肝静脉交汇的地方,导致管腔只剩下了一点点。”

这便意味着,泽丹将近80%的肝脏已经被虫“吃掉了”。



包虫寄居肝脏真容

打开肝脏,可见无数细微血管如蛛网般交织在一起。它们有多细呢?成人的静脉主干只有几毫米,儿童则更为纤细。

“虫子”在泽丹的肝脏内大量繁殖,形成囊泡,医生不但要在这张密集的网内避开血管,精准摘除上百个寄生虫囊泡,同时需要重建被蚕食的血管,这无疑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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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脏我们是看不进去的,管道是埋在里面的。”——卢倩采访

因为看不到,便倒逼着医者掌握了一项技能,“脑内肝脏重建”。

“之前外科医生都是靠经验,靠自己对器官解剖的认知,在脑子里面构想出3D图像,那就跟这个医生的知识、经验、直觉息息相关。”——董家鸿采访

数百年间,这个难题始终横在肝胆外科医生面前——如何看到肝脏内部,而不是寄希望于术中打开肝脏。



当医生可以透视肝脏

令人意外的是,转机出现在一个二维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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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数字化的外科手术规划系统,准确真实还原了每一个病人的肝脏解剖结构、病变情况。它把过去的二维影像,像CT、核磁这些断层图像进行计算机的三维重建,形成一个立体的、全景式的肝胆系统结构图。”——董家鸿采访

这是令人惊喜的一幕,人工智能的出场,第一次带领肝胆外科医生从二维的世界进入三维,实现了“透视”器官的梦想。

同时,AI推测出泽丹切除病灶后,剩余肝脏组织约470克,一切都等待着术中的验证。



极限体外“摘虫”

手术开始了,打开泽丹的腹腔后,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肝脏多半部分已经凹凸不平,这意味着除了小部分光滑的肝组织,剩下的肝脏里,都是“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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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丹的整肝将被从体内切取。切下来的肝脏,被小心转移到特制的、富含营养物质的器官保存液中。

右半肝,已沦落为包虫的“大本营”。肉眼下,包虫并不可见,在它们进入人体的胃肠后,首先会脱去外膜,游离出来,之后钻入肠壁,跟着血流散布全身。随后,来到它们最喜欢的肝脏,迅速繁衍,蚕食肝脏及相关血管。

董家鸿团队要将包虫的囊泡从这些纤细的血管上剥除下来。肝脏内的四套管道,形同四团没有颜色的毛线盘布在一起,加之被蚕食的静脉血管已十分细小,剥离包虫病灶,同时尽量完整地保留血管,难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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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AI派上用场。

我们可以看到,蓝色的血管正是静脉,三维立体画面使得血管分布清晰可见。现在,这张图即将成为导航,带领医生开辟肝脏内的“除虫航道”,放手“雕刻肝脏”。

这双仿佛拥有超能力的“眼睛”,是董家鸿院士与尤政院士携手研发的创新结晶。它不仅“看”得见,更“懂”得分析。终于,肝胆外科医生可以在术前虚拟环境下,直观、准确地看到肝脏内部。

在AI的辅助下,长达4小时的“摘虫”过程,顺利结束。而如果没有这套决策系统,这一过程将延长一倍。

手术后,泽丹被包虫侵蚀的肝脏切除完成,剩余肝脏组织实际称重467克,与术前AI评估的470克基本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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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的健康肝脏,将重新植回泽丹体内。这一术式,就是大名鼎鼎的离体肝切除联合自体肝移植术。有时候,换个思路,绝路就是出路。

整整12个小时,千里迢迢奔赴北京的小姑娘泽丹,手术终于宣告成功,命运也真正完成了逆转。



“微型核弹”出场

事实上,尽管创造新术式、引进新技术等一系列医学难题的解决,其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但董家鸿院士在肝胆胰外科实现的“转身”却远不止于此。

比如,曾令众多医者目力难及的“遥远之处”——针对中晚期肝癌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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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癌,全球第六大常见恶性肿瘤,居常见恶性肿瘤致死率第三位。在我国,肝癌的5年生存率仅为12.1%,显著低于其它恶性肿瘤合计生存率——40.5%。

外科手术仍是截至目前,对抗肝癌最有效的“武器”。但因为70%的患者确诊时即处于中晚期,几乎失去了手术机会。如寻求放疗、化疗,又可能面临另一番险境,肿瘤细胞尚未被“赶尽杀绝”之时,50%的患者就已发生了肝功能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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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困境,一度使医患御敌所发出的“声音”极为微弱。而沉默着沉默着,就在今天,我们仿佛听到了不断渐强的“战鼓”。一个不怎么医疗的词语,和晚期癌症救治产生了莫大的关联。

这就是,钇90。



“微型核弹”捣毁肿瘤

令人意外,钇90竟是一种鲜为人知的核物质。它不是存在于自然界的放射性同位素,而是依赖高科技手段人工制造而成。不可忽视的强悍一面,是其释放的β射线能量。

与另一种常用的放射性同位素碘131相比,其β射线能量提高了57%。同时钇90的局部照射特性,将辐射剂量提高到体外放疗剂量上限的约1.7倍。

将核物质应用于内放射癌症治疗,这绝对是一场硬碰硬的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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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中期,科学家们为了寻找更有效、更精准的癌症治疗方法,开始了对放射性同位素的深入探索。其中,钇90以其独特的物理特性,逐渐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这一神奇“武器”,将专门对付那些潜藏在肝脏深处的“坏房子”——肝癌。外观上,一个微球直径大约在20到60微米之间,仅为头发宽度的三分之一。通过介入手术,微球被注入进肝脏肿瘤的滋养血管——肝动脉,接下来,装载着钇90的树脂微球随血液直抵肿瘤内部,随之释放β射线,近距离“郑重其事”地杀死肿瘤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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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惊叹的是,这种“核弹”的破坏力被精确地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平均辐射距离仅2.5毫米左右。

“对周围环境的人是很友好的,射线的辐射距离,不会影响到周围正常器官,更不会影响到周围其他的人。”——董家鸿采访

2021年,董家鸿将这一治疗引入中国,正式拉开了核物质攻坚癌症这一跨世纪“大战”的帷幕。

“是有相当一部分病人,肿瘤原本是不可切除的,通过这个降期治疗,达到可切除或者是可移植的效果,大大地提高了中晚期肝癌的治愈性手术的比例。”——董家鸿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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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准为剑 傲然峰巅

董家鸿的路越走越远,无论高山之巅,扶危济困的奔赴,还是人体之渊,创造不可能为可能的使命。董家鸿,始终向难而行。

“像我们临床实践当中,需要产生新的知识,去解决一切没有解决的问题。它针对尚未满足的社会需求,临床医生最最重要的作用,体现在科学地提出临床问题,这是高价值临床研究的灵魂。”——董家鸿采访

脚踏实地,又脚底粘泥。临床问题在董家鸿院士这里,写入了祖国大地。十余年,超过三十次,他带领团队冲向高原,誓要啃下“虫癌”这块硬骨头。十余年,他们至少抢下数百例终末期“虫癌”患者的生命。截止到今天,董家鸿及团队的脚步已走过10万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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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青海省包虫病防治条例》正式颁布施行,这标志着,包虫病防治工作正式迈入法治化轨道,患病率也从0.63%降至0.14%,严重流行态势得到有效控制。

董家鸿,仍在路上,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热烈地去拥抱未知,一步步挑战、做成原本不可能之事。



转自  |  BRTV医者

美编排版  | 于悦超

审核 | 韩冬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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